满江红不是予见的！ - [ 书剑风云 ] - 五月吧论坛

日常二三事

一、

老爸跟跟我告状，说我妈动不动就吼她，大抵是嫌弃他老了。

我很好奇：她自己不也老了吗？

她没有，小三岁呢。

老妈说，知道我小，还不让着，好意思告状。说完，起身走向厨房，端了碗鲢鱼汤过来，很用力地推到老爸面前。看得出来，老妈很生气，鱼汤都气得差点溅到碗外来。

我就笑着看他俩你来我往地怼，一句劝慰的话都没说。临走的时候，老妈要送我。老爸又怼上了：外面在起风，穿那么单薄，真以为还年轻。我妈的怒气提到了嗓子眼，吼道：要你管！

两人互相生着气，一个担心吃不饱，一个担心穿不暖。

这是他们相处的日常模式，往往心口不一，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相濡以沫的感情。

特别爱看白发夫妻并肩走路的样子。跟在他们后面走着，不自觉地望了眼旁边的某人，心想大概这就是我们老了的模样。突然间，旁边的人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声音从头上砸下来：眼睛在干什么！

前面是修缮路面没有及时填上的沟凼。我第一反应竟然是推开他，并对他横眉坚眼：弄疼我了！

大概率会随了老妈和老爸的性子。一边并肩走着，一边嫌弃着，才是我们的模样。不必深究亲情和爱情的占比，总之是离不开的。

二、

日前，在公园闲走。

廊亭下，一群老人在吹啦弹唱“让我们荡起双桨”。旋律一段儿快，一段儿慢，他们用身体和双手舞动着少年时光。

忍不住驻足观看良久。

就想，我老了干点什么呢？

如果要学一门乐器的话，笛子吧，轻巧，方便携带。但是肺活量可能会不足，还是不学了。电子琴？表现力丰富，可以独奏可以和声。曾读到有人描述琴声“如展翅欲飞的蝴蝶，扑闪着灵动的翅膀，又好象塞外悠远的天空，沉淀着清澄的光。”如此灵动的音符从我指间流淌出来，简直是妙极。娟儿说我先天五音不全，恐怕有些难，她上下将我打量一翻说，还是加入旗袍协会吧。

书房里一柜子的书，拿出来，一个字一个字地读，可以读出少年模样，读出花样年华来。读书这件事，应该是能够做到的。而且我的思维比较闲散乱飞，就算是读到一株折断在泥土里的藕梗，也能想到沉醉在荷塘边的少女。

除了这些，最大可能就是背上背包去旅行。年轻的时候旅行，呼啦啦地一路狂奔，没留下多少记忆，只在乎了当时的心情。老了的时候，一定要慢下来，把一个地方的山水风土人情看尽，哪怕是一株引得驻足的草，都记下来。如果视力束缚了电子产品的运用，就带上本子和笔，用最老的办法记录最新的视觉和感悟。

三、

路过菜市场的时候，看见椿菜，捆成小札，整齐地放在篮子里，精致，而又高贵。

问了一下价，五块钱一两。拿起一小札，扫码付了十元钱。

在我的老家，村里人常常在房前屋后，或是庄稼地边上，栽一两棵椿树。椿树长得很高，离地面很长的一段枝干都没有树丫。春天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哪天，从它旁边经过，闻到浓郁的香味，仰头，淡红色的嫩芽就掀开眼帘，跌进了心灵，彼时心上一抖，味蕾就开始跳跃了。

采撷椿芽不是很容易，我们家只有我弟可以，他身体灵活，体重轻，像猴儿一样，三两下就爬上去了。等他长大些，就用长长的竹杆绑上镰刀，伸去枝头，一勾，一朵椿芽就飘下来了，他赶紧扔了竹杆，双手接住，小心翼翼地捧起，生怕摔伤了它，然后交到我妈手上。

我妈一边嫌弃他“好吃”，一边喊我去拿鸡蛋出来。椿芽做菜，通常的做法是把它切碎，同鸡蛋一起炒，味道妙不可言，且唇齿溢香，余香不断。也可以用开水焯一焯，拌上花椒、辣椒面，酱油味精等调料，用之下饭，满口生津，也是极好的。

在我的记忆里，每到这个季节，村子里家家户户的炊烟里都飘散着椿芽的味道。

买回来的椿芽首选是用它炒鸡蛋。先生望着我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有些疑惑。因为通常情况下，我对厨房是不感兴趣的。我把椿芽递到他鼻尖，他瞬间了然，原来是对椿芽的喜爱。

热气腾腾的一盘椿芽炒鸡蛋，在乎的不仅仅只是它的美味，更多的是孩提时代的回忆，是岁月留给我们的无限感动和迷恋。

四、

近日有些感冒，老是咳嗽。我妈给我买了两斤枇杷让我吃，说是可以止咳去痰。

枇杷可以止咳去痰么？我知道枇杷叶可以。小时候经常跟爷爷一起去摘枇杷叶，摘一大堆回来，用竹片把叶毛刮掉，煮一大锅水。然后让我弟弟去喊左邻右舍的叔叔伯伯们来喝，每人喝一小碗，要是有人感冒了，必定喝得更多。

我妈说，枇杷叶可以，枇杷不更好么，枇杷止咳糖浆一定是枇杷做的。小时候只能用枇杷叶，是因为枇杷还是青果的时候就被我们些猴崽儿揪完了。

我茫然地望着老妈，嘴犟：反正爷爷就只用了枇杷叶！

受爷爷和老爸的影响，我对中药十分偏爱。

去图书馆的途中须经一中药房，专门熬中药。每次从那经过，深深吸几口气，得之香味，顿时行气通血。

中药的味道一定是厚重的苦感中透出一种温暖和甘甜。每次闻到中药味时，脑海中就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头，手摇蒲扇，就着月色和晚风，跟我们讲《药海》《诗经》，讲那些生长在悬崖峭壁、沟谷小溪边的枝枝蔓蔓包罗的阴阳五行。那时候听得似懂非懂，只知道，几株荒芜杂草说不定就能解了某一方的人间疾苦。比如枇杷叶，清了多少肺，疏了多少咽喉，不胜枚举。就是如今，亦是口口相传的单方良剂。

以上为满江红杀帖。

第一，我认为予见不会去思考老了以后学什么乐器，大概还是会麻将。我们这里多的是七八十岁还天天坐麻将桌前的，以予见对麻将的热爱，这个大概是终生事业了。而且，麻将既锻炼了手指灵活性，又锻炼了思考和计算能力，左脑右脑统统都能锻炼，防止老年痴呆，何乐不为？（我有考虑老了也随大流玩这个了）

第二，我们一直管椿芽叫椿芽，没有椿菜的叫法。

第三，予见什么时候偏爱中药了？予见什么时候还会去图书馆了？为了稳妥，我去日记版查查她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