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到海水变蓝。
余华在纪录片中说,小时候课本上海水是蓝色的,可他看到的海水却是黄 色,就想跳到海里去试试一直游下去能否看到海水变蓝。正因为这句话,贾樟柯决定将那部纪录片的名字定为《一直游到海水变蓝》。
我生长在一个没有海的城市,却亲眼见证过一条贯穿城市的河。年少的时候从没有在白天观察过河水的颜色,长大后又离开家乡,只在偶尔的晚归途中见过河边的夜景。夜幕降临的时候,彩色的霓虹倒映在漆黑的河面上,某种程度上,这也是一种水天一色,那是色彩分明而又混沌的世界。
在这条河的旁边曾发生过一些零散的故事,如今已经模糊很多。后来见多了异乡的江河湖海,都是一眼的惊艳短暂的停留,正因为知道自己只是过客而非归人,总是很难生出什么异常的情感。此时就不得不羡慕那些诗人,见一处爱一处,还能留下那么张扬热烈又深刻的句子。
现在的人仿佛缺乏生命力,眼里的光也次第熄灭,生活在别处成为疲惫生活的安慰剂。我不知道是否所有人都时常如我一样对这个世界感到绝望,而我,确实很容易在各种喧嚣中突然陷入孤独,一时间似乎与一切都没了关联。
当我看到游到海水变蓝这句话,第一反应是我们是否还有见证海水变蓝的勇气和耐心。从出生的那一刻,我们就开始了漫长的旅途,游着游着,不断经历遇见和失散,谁也不知道还有多久海水才可以变蓝。有的人停下来,过上了我们的上一辈选择的生活,在岛屿中落脚栖息,我时常回头去凝望,再三确认过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于是继续向前。
在这个过程中我见到过蓝色的海水,可那不是我的海,所以我没有停留多久。如今我开始不断怀疑,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蓝色的大海。看起来不管怎么游,只要一直在海里,就要被迫品尝海水的咸涩。那些看起来很轻松的人,背后又经历了怎样的磨难。人来人往的街头,每个人都行色匆匆的样子,置身于深海却失去了味觉。
假使存在蓝色的海,是否有能力抵达彼岸。假使并没有蓝色的海,是否应该就地成为一条水草。
水草不需要思考,只需要按部就班的生长,而一条鱼却要经历无数生死攸关才能持续呼吸到氧气。这或许是活着的意义,活着就是一场冒险,是一场永不停息的跋涉,更是一种象征意义。总有人要见证这个世界的蜕变,见证河流从浑浊到清澈,见证夜晚从暗淡变得斑斓。
如果你不做鱼,照样有人会成为鱼。如果你不去寻找海,照样有人会寻找海。相信这个世界会奖励有勇气的人,只要相信,就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