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桥边,柳絮轻飞;鬼门关口,风飘雪舞。他迎风而立,长箫泣血,她愁肠百转,泪湿罗衫。无常手中锁,生死簿上勾,一生的爱恋最终定格成彼此眼中痴痴的凝望。
等我。她说。
等你。他答。
在灵魂随风而逝的刹那,他摘下指间戒放进她的掌心,这是今生的定情,也是来世的承诺。
不喝忘情水,不饮孟婆汤,她要循着这世的记忆在下一个轮回中找到他。长跪莲台,她虔心问佛。五百年的青灯古刹,五百年的晨钟暮鼓,只为相逢时的一笑,只为,红尘中的牵手。
不知敲穿多少木鱼,不知跪坏多少蒲团,佛终于动容,许她再结一段尘缘。
心,盛开如莲。
她从千年的漫漫时光中醒来,如花的容颜未改,挚热的双眸依旧。 纠缠着未了尘缘的三千青丝如黛,飘荡在寂寞轩窗前,她期盼可以在东篱菊下淡淡的笑意里与他相逢,期盼可以在他的掌心洒下积攒了一世的思念。
日子如秋天的树叶,一片一片地凋零着。匆匆的走,又慢慢的踱。他的了无踪迹使她的心在莫名的国度里忧伤地徘徊着。在经历了数不清的花开花落后,与他相扶相持走过今生漫漫红尘,似乎成了绝美的奢望。
那个飘雪的午后,她端坐壁炉前,静听窗外雪落无声。有人轻敲门扉,是一个市场调研。客厅极静,桌上一杯碧绿的花茶,她顺手递给他,他接过来饮尽,心底忽然一阵怅惘,何年何地,仿佛也受过这一杯茶,是橙红夕阳下?还是冰雪茅庐内?他记不清了。
他悄悄将左手藏到背后,握拳。只因他看见一枚红线栓着的戒指,正抵她窄窄锁骨。她朦胧的眼神于他的伫立中湿润,只因她留意到,他无名指上与生俱来的戒痕。
暮色敲窗。他起身,她脱口道:“等我。”竟是他梦里回荡了几千次的呼喊。他轻轻地说:“等你。”那是她千年不忘,坚守至今的承诺。
两两相望间,她潸然泪下。他在时间的沙漏里漂泊成英姿少年;她却在这一世里熬成白发如雪的九十婆。
滚滚红尘,千年一梦。
过往是一条残忍的河流,每一道波光粼粼,泛起底下的碎石嶙峋。绝世的美,原本就是只现于灵光交错的一刹那。正在经历时,或许会以为可以重逢,但,一转身,往往却是永远不再。譬如人生,譬如爱情,再譬如,偶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