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篇继续与你说秋吧。
若四季分明,四季中最为舒适的莫过于春和秋了。但是春,就如同一个被自然爱着的宠儿,历经了酷冷的严冬,从一开始便被人们寄予了四季全部的期望,有了这热烈的期望,仿佛所有的欣欣然都是想当然的,万物自然着生发,花草自然着繁茂,我们也在情理之中自然着去接受,这一切美好仿佛都在预料之中,并无半点意外的欢喜。但是秋却不同,如果一年中有一个季节,是可以额外增添些生的欢喜,对于我来说那便是秋了。
喜欢秋。
虽然气温都是如同春天十几度二十几度的样子,衣服穿得也没多少差别,但跟春天舒展的暖不同,秋天给人的,是一种凉爽的安静。长久的酷暑,持续的燥热闷得人透不过气来,但仿佛就在某一夜,突然的一场雨后,晨起的空气醒来就清爽起来。土地湿润着,树丛里的月季花还开着,花瓣上擎着露珠,晨光从有雾的花丛间穿过,在露珠处汇聚,折射出秋天的光彩。树丛里,每一道光线都投成一个独立的空间,有的直接投射到地上,有的被花草和树枝隔断,雨后的水珠,小心翼翼地挂在草茎上,不小心被触动,一下子滑到旁边空荡荡的蛛网上。有女人牵着小狗走过去,清凌凌的几声叫和悠闲的脚步之后,一切,又恢复清晨的宁静。
最初的白天,还是夏天一样的火热,但分明多了些干爽,秋阳挂得老高,很少有云彩能遮挡住,天越发蓝了,放眼望去,深幽幽地望不见边。但背阴处却明显凉了,胳膊逐渐需要衣服遮住。楼下寻找阴凉的老人们,在树荫里坐一会儿便要往阳光浅淡的地方靠一靠。
这个时候,乡村是忙碌的。吸收了一夏的阳光和水分,玉米的籽粒变得金黄,躲在地底下的花生也逐渐饱满硬实,牵牛花开得正欢,沿着枯黄的玉米秸秆一路向上爬,爬到高处,对着秋阳笑。田地里,人影开始忙碌起来,逐渐有机器的轰鸣声响起,人们忙着把作物收割回家。白露早,寒露迟,秋分前后,新的小麦种子被种下,不几天便长出绿色的希望,乡村的田野,又恢复了执着的等待。
若说喜欢,还丢不下秋天的夜晚。忙完了一天的工作,人们经常会在饭后出去走一圈儿一圈儿,或许随意起个去哪里的由头,或许漫无目的。走着走着,就走进了月亮的影子,走进了幽深的夜里。起初路上行人还绰绰地走,逐渐变得稀稀落落,少有行人的路变得干净,夜也变得清静起来。在浩瀚的星天之下,万物都显得渺小,但是每一座楼并不是孤单立着,一棵高大的树沿着窗户的光亮爬上去,与房间对望。秋天的夜晚,路灯昏黄,落叶萧萧,偶尔有来往的车,把灯开到刺眼,喇叭声响由远及近又逐渐走远。地上的叶子被车子卷起,带离原来的地方,向前一段,又在新的地方落下,等待下一段旅程。
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一段旅程,在季节的交替里,秋天是个最舒适的驿站,它以自然的衰落让人看透生命,淡漠荣枯,让人在秋的清静里学会调息,以恬淡自然的心迎接生命的每一个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