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仙》
01
陈大和春梅在村子东面的玉米地里约会。
春梅制止了陈大不安分的手，郁闷道：“你打算几时去找我娘提亲？”
陈大每次想更近一步的时候，春梅总是死守最后一道防线，让他总是心痒痒的。
他听了，挠挠头，“十两银子的聘礼我也出不起。”
春梅一脸失望，“我娘说今年年底，你要还是出不起聘礼，就让我嫁给村头的陈富贵。”
“陈富贵那个大傻子？”陈大蹭的站起来，“你妈这不是把往火坑里推？那陈富贵除了有钱，他哪里比得上我？”
春梅眼圈一红，一跺脚，道：“陈大哥，要不你还是去昆山试试吧！”
陈大皱眉道：“这世上哪里会有神仙，都是骗人的。”
都说昆山有神仙，只是去寻仙的人没有一个回来过。
春梅期待地看着他：“陈大哥，你善良聪明，一定会得到神仙的庇佑的！”
陈大有些迟疑。
“我不能不听我妈的。我等你来娶我。”说完，春梅跑开了。
陈大看她消失在自己眼前的背影，又看看远处那座直入云霄的昆山，他一咬牙，下定了决心。
陈大是陈家村的一个孤儿，从小被村里人帮衬着长大。因为穷，没有哪家的姑娘愿意嫁给他。
只有春梅会常来找他，春梅是个皮肤白皙有着圆脸盘子的姑娘，笑起来的时候脸上还有一个小酒窝。他们偷偷好了很久了。
春梅偷偷告诉他一个秘密，昆山有仙境，她儿时误入昆山，得遇女仙人。
02
陈大他在昆山已经游荡了十几天。连仙人的影子都没瞧见，带来的干粮早就吃完，这昆山大的跟迷宫一样，怎么走也走不出去，
他又累又饿，然后他在河边捉住了一只漂亮的鸟儿。
这鸟儿跟他以前见过的都不一样，它居然开口说话了，“只要你放了我，为了报答你，我可以带你去仙境。”
陈大觉得心内狂喜，从未见过鸟儿能言，这必定是只神鸟。
他怕鸟儿诓他，解下腰带把它拴在自己手里。
鸟儿的小眼睛上露出一丝鄙视。突然纵身一跃跳进了水里。
力气大的连他也被一头栽了进去，一阵冰冷的水呛入，他晕了过去。
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精致的木房子里，所摆设的物件居然没有一样认识。
“你醒了？？一名绯色少女正端着碗，俏生生的立在他眼前。
陈大的眼睛挪不开了，这女子比春梅美上十倍，不！是几百倍。
少女浅浅一笑，坐在床沿一小口一小口的给他喂汤。
这一切都跟梦一样。他每喝一口，便觉得力气回来一分，浑身暖洋洋的，他好奇地看她，“小娘子莫不是神仙？这汤如此神奇，可是神药。”
少女嗤笑一声道：“奴家名唤芷兰，虽有些神通，却不是什么神仙。这药不过也是普通的千年灵芝而已。”
陈大心内一跳，普通的千年灵芝？
谁都知道千年灵芝并不普通，随便一株拿去售卖也得千金。够他娶百个春梅了。
春梅说的神仙，肯定就是这里。
他连忙起身，请神仙赠他灵芝。
芷兰笑眯眯道：“这里比人间好上千万倍，你何苦还留恋那俗间的女子？你就安心的在此间住下吧。”
陈大想起春梅有些迟疑。
看到眼前的芷兰，她朝陈大一笑，陈大里面觉得心尖上痒痒的，忍不住脸一阵红。
芷兰吃吃一笑，留下了套衣服，收了碗自顾自走了。
他忍不住跟上去，见周围除了自己住的这一栋木屋，四周居然全是一片海水，一眼望不见底。
芝兰俏生生立在船头，对他莞尔道：“郎君不妨在此休息，奴家明日再来瞧你。”
那小船无人控制，居然自己飘着走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才恍惚自己是真的进了仙境。遇上了仙女。
03
陈大兴奋的一夜未眠，眼巴巴等到天明，期待芷兰的到来。
果然没多久，芷兰如约前来。
她挎着一个不知道什么材料制成的篮子，从里面源源不断的拿出各种美味佳肴。
别说陈大没吃过，就是见也不曾见过的，陈大除了惊叹还是惊叹。
芷兰最后拿出一壶酒和两个小杯子，浅浅的倒上，殷殷的劝酒，亲自把酒送到陈大嘴边，说：“这酒取自黄鹤楼，虽不甚好，却也勉强可入口，郎君不妨一试。”
陈大看她面如桃花，温柔细语，这酒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只好就着她的手吃了一杯，鼻尖传来一阵沁人心脾的异香。
一时觉得心驰神往，忍不住想要在那手上轻咬一口。
正想着，那嘴不由自主的就要亲下去。
芷兰红了脸，轻哼一声，“以为郎君是君子，不料也是轻浮之辈。”
陈大恍然清醒，又羞又愧，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芷兰见他红着脸低了头不说话，知道他脸皮薄，更是觉得这少年傻的可爱。
笑道：“奴家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只可惜独处此地，郎君可愿在此陪伴于我。”
陈大想起春梅，有些迟疑，只是又不舍眼前的丽人。
芷兰微微一笑，“郎君可慢慢想来！”
她一举一动无不跟画一般美丽，陈大忍不住道：“愿意愿意！”
芷兰笑颜如画，“只一点，从此后不可离开此处，要一世在此陪着我。”
陈大只略微迟疑了一下，便想：每日能吃这般美酒佳肴，还有美女相伴，他求之不得。
他急急的立誓，“依你依你，若违反了。便让我永世为你当牛做马。”
芷兰这才重新露出笑容。
陈大大喜，一把搂住她，芷兰也就势躺在他怀里，他只觉得软香在怀，园内春意盎然。
脑袋里迷迷糊糊闪过一个少女的身影，呃！春梅是谁？他早把那圆脸的少女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04
自从芷兰从了他后，每日两人总是腻歪在一起。
芷兰每日还是给他带来灵芝。虽然他每回好事后觉得疲累，但吃了灵芝后瞬间觉得神清气爽。
他忍不住问芷兰她为何有这么多的灵芝。
芷兰笑而不语。
过了一段时间，芷兰和那美味佳肴已让他有些疲累。再好的佳肴每日吃着总会厌烦，再美的美女看的多了，也就普通了。
这水榭来去就他们两人，他觉得这样的日子如一潭死水般无趣。
既然芷兰有取之不尽的灵芝，若是可以出去，岂不是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他忍不住询问芷兰可否跟他一起出去。
芷兰翻脸道：“当初你可发过誓，你若是定要出去，就为我当十年的牛马。”
陈大迟疑，但想起日后的岁月日复一日又觉得不堪忍受。
他拉着她的手道：“我对娘子自然情深，不过真心想要回家。”
芷兰叹息一声，召来小船。
陈大满心欢喜踏上扁舟，突觉场景一变，便来到一片花海。
芷兰道：“既然离了水榭，你好自为之。”说完就不见了。
陈大在这诺大的花海里走了一圈，依旧是见不到一个人。天地之大，似乎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突然有点想春梅了。那个笑起来有个甜甜酒喔的少女，他记起来，他原本是来寻仙草的。
他在一片花海里走了良久，没遇到一个人。他终于忍不住了，他忍不住对着空中哀求，“娘子，我错了。”
芷兰显出身型，带他回了她的住处。陈大发觉，那里种着一片灵芝。
他惊呆了，终于明白芷兰的灵芝从何而来。
芷兰手持鞭子对他道：“从此你就帮我打理这些灵芝。若是做得好，十年后我便放你回去，还会许你一颗灵芝。”
陈大忍不住想去拉她的手，芷兰甩了他一鞭，陈大吃痛，惊恐的看着他。
芷兰板着脸冷淡道：“出了水榭你便是我的牛马了。”
陈大缩回了手，捂着鞭痕只觉得疼痛不已。
自此后陈大每日劳作，看护灵芝。芷兰每每出现，只要他未做好，便会被斥责。
有时，令他出园外，不许他偷看。
陈大耐心的看护灵芝，每当他从灵芝丛里走过，就像在看一座金山，他看了一遍又一遍。眼里的光芒越甚。
05
终于有一回，看到芷兰养护灵芝。他发觉只要芷兰进灵芝园出来，那些灵芝便似长了几年，而芷兰便会异常虚弱。
他忍不住，终于有一日他偷偷的在一旁偷看，发觉芷兰拔下发上常年佩戴的发簪，她现出原身，竟然是一颗万年成精的灵芝仙。
随着灵芝仙在园内旋转，这满园的灵芝似乎又长了些年份。
原来那簪子是灵芝仙的宝贝，可以滋养灵芝。陈大按耐住内心的狂喜。
又一日，芷兰从灵芝园出来，脸上苍白无力，他迎上前去一把扯出了芷兰头上的发簪。芷兰立刻现出原身。
陈大握着发簪，不动声色道：“娘子，烦请娘子随我去人间。”
变成灵芝原身的芷兰灵气不住地往外泄露，看上去越发虚弱，她哀求道：“我可以把这园内的灵芝随你取用。你把簪子还我吧！我们也可以跟以前一样。”
陈大嗤笑道：“我有了你，还怕没有这满园的灵芝？还怕没女人吗！”
灵芝仙道：“你一凡夫，这里满园的灵芝足够你一生受用不尽，姑且不论我们夫妻一场，你当真要至我于死地吗？”
陈大迟疑着，转眼想到那天大的好处，眼里出现了狂热，“谁会嫌弃富贵多？我得了满园的灵芝，把你贡献给皇帝，说不定我还会因此飞黄腾达。”
芷兰不再哀求，脸上是深深的怜悯。这个男人，落魄时对她千依百顺，一旦满足了温饱，便开始图谋富贵，甚至不念半段情谊，要把她当礼品贡献。迫不及待的露出他的真实嘴脸。
贪婪，欲无止境。
她冷哼一声，那簪子滴溜溜离开陈大的手，重新回到芷兰的头上。
芷兰在散发的灵气止住了，陈大大惊失色。
芷兰冷冷道：“你可知道，几十年了，人人都说有仙境，那为何从没人成功的带回灵芝呢？是因为那些进来的人统统被我做成了肥料。这灵芝都是用那些男人的精血养着的。”
陈大惊恐的想夺门而出，却被一股力道往回吸。
“原本你若不贪婪，我便许你灵芝，保你下辈子无忧。可惜，你和那些男人没有区别。”
她一伸手，狂风袭来，把陈大席卷而起。陈大惊怕喊道：“娘子，我错了，我不该见异思迁，不该见利忘义薄情寡义，你饶了我吧。”
狂风淹没了他最后的惨叫。一阵雪雨飘下，灵芝疯狂的吸取，又长大了一些。
06
芷兰找到了在村口殷殷相望的春梅。
春梅看到她时，脸色灰败，看着她落寂的脸。
芷兰道：“我一人出现，你想必也知道了答案？这陈大并非良人。此事了解后，我们的缘分便算尽了。”
春梅失魂落魄的对她道：“多谢仙人指点，我总愿意相信人心，我只想一试。陈大自小孤苦，在众人的善意中长大，我以为他对着世间该有最大的善意，还是我错了。”
春梅儿时进了仙境，不贪不求，仙女许她一个愿望，待她成年，可以让她郎君来仙山求宝。若能受得住诱惑，仙女便会许二人一世的富贵。
可惜陈大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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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2020/1/3 20:30:01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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