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我是个演员,而且是个比肩莱昂纳多、布拉德皮特还有爱德华诺顿的演员。
前阵子我接到一个自己十分喜欢的剧本,我有种预感,凭借这个剧本,我有可能超越那三个经常跑奥斯卡的家伙。
导演是个新手,我看的出来,十足的新手。他的人手很少,资金也不够,有时甚至亲自扛着摄影机来拍。我讨厌这样,不过没关系,我是个专业演员,我用演技就能把拍摄技术上的缺陷给弥补回来。
“我讨厌这样!”在拍医院那一集的时候,我指着导演的鼻子大吼。他把我关进了一间白色的小房子里,隔着铁门打了板,敬业的我不得不表演起来。
摄影机藏的很好,在天花板的角落里,我不敢正视它,以免穿帮。
这是一场令我很期待的戏,我觉得自己很有可能会凭借这部分的表演而入围奥斯卡。按照剧本,我被关进监狱去做卧底。等一会儿,剧中的大反派就会被关进来。作为主角的我,必须挖空心思,让他说出自己犯罪的证据。
那人来了。
我抬头,看到一个瘦弱的人,确切的说,是一个瘦弱的演员。看到他的样子,我深深地感觉,这人或许会拿到最佳配角。我都不禁为他的演技喝彩,他双目无神,脸色苍白,一脸痛苦的样子,像极了一个饱受自己内心折磨的杀人犯。
他正要开口,我抬手制止了他,嘴里小声地嘀咕着:“你得按剧本来。”
可怜的家伙,也许他天生就这幅任人使唤的德行,他点了点头,让我先说台词。
“怎么进的监狱啊?”我得装出一副牢头的样子,我觉得自己演的很逼真。
“杀人。”该死的家伙,他真像一副杀了人的样子!
“把谁杀了。”
“我妻子,还有我的孩子。”
这家伙也是个天才,他说话的语气把我吓着了。我抬头向嵌在天花板里的摄像头看去,想确认导演是否坐在闭路电视前面,当然,这样做是徒劳。
“你听说过闪灵吗?”
天哪,这家伙居然完全不按剧本来!
“什么?”我做了个手势,示意他注意自己的台词。我可是决不随便浪费导演胶卷的好演员。
闪灵,我是好像听说过,对,刚才我看的书就叫《闪灵》。我才看了几页。
“我没有疯,我受了闪灵的蛊惑,我杀了妻子和儿子。”
我努力回想着台词,他说的话好像又对上了,而我却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但我是个好演员,我得演下去,许多经典的桥段,不都是因为演员的临时发挥而产生的吗?
“你认罪吗?”
“不,不!”男人龇牙咧嘴,“我被控制了,是闪灵杀了人!”
对,剧本就是这样写的,看来是我糊涂了。我无奈地在心里苦笑。
“他们来了,他们来了!”
“谁,谁来了?”
“死去的人,我的家人!”
我真想猛拍自己的脑袋——原来我们是在演一部惊悚片!
铁门外是走廊,走廊里的灯忽闪起来。我看到了恐怖电影里的老桥段,两个“鬼魂”如画面一样,一帧一帧地随着灯光的明暗前进着,天知道导演是不是让他们穿了滑轮。
“他们要带我去地狱!”
这个配角的演技简直让人发指!他躲到床边的墙角,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一把刀,在墙上刻着什么。刀尖与墙壁摩擦的声音,让我听着很难受。
我知道他要在墙上刻什么内容,为此我还和导演发生过争执,我可不想向任何人致敬。可最后,配角还是在墙上刻下了那个问句:“我不知道哪个更糟,是像怪物般混沌的活着,或是像个正常人一样清醒的死去?”
我绝望地跪在了地上,警察和医生冲了进来。泪眼朦胧间,我看见那可恨的导演竟自己做起群演来。他现在是个医生,摄影机不知被他藏在何处。
慌乱间,配角被带走了,或者消失了,或者是越狱了。没人愿意管他。我被两个粗壮的男人给拖走,膝盖在地上磕的生疼,如果拍完这戏,我一定要找他们算账!
咦,那两个作为死者鬼魂出现的演员呢?我纳闷地回头看去,发现他们正站在牢房门口,脚下也没有踩着滑轮,冲我木讷地挥着手,活像两只招财猫。但招财猫的脸,可没他们那样冷冰冰的。
我想起来了,他们是我的妻子和孩子。导演真是个天才!
有个警察在我耳边说了些什么,我只好猛地点头。因为我是个好演员,只要导演没喊停,我就必须继续演下去。他们把摄影机藏的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