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纸除书到,青宫诏命催。
黄色,在中国历史上耀眼璀璨。自唐朝以后,它便是皇室专用颜色,为了让自己的统治地位更为稳固,“五德说”被很多朝代采纳,在庙堂它象征着权威。
在民间,虽然普通百姓没有资格使用,但对于那些方外之人来说,规矩哪有鬼神之论来得精彩,所以炼丹可以长生,符纸可以包治百病,而大多数符纸都为黄色,因此在道教中,黄色也是最为常见的颜色。
以前,庙宇依然香火旺盛的时候,在神像上也经常能够看到黄色的衣披,但当“愚昧”的人逐渐故去,黄色的传统意义消亡,它变成了橘子和橙子。
在生命的初期,应该是小孩子最怕鬼神,不过有时候越是害怕就越想要接近。我成长的时期,恰是港片繁荣的年代,歃血为盟的关二爷以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恐怖片剧本,都最能吸引孩子的注意。前者让我疯狂张扬,后者让我彻底害怕。
真正的黄符纸,我没有见过,更多都是在电影中见到。在鬼片和僵尸片横行的年代,九叔林正英曾一度是我的偶像。一身黄色道袍,额前一撮白发,开场必备纸笔墨刀剑,他的每一部电影都不曾落下。里面的一切都是那么新奇,以至于很长时间都在幻想,另一个世界究竟存不存在?哪怕后来知道情节都是子虚乌有,因为电影只是电影。
九叔耍帅开坛的时候,僵尸都讲武德,从不搞偷袭。也知道鬼新娘的真正面貌都是丑恶的,甚至遇到僵尸憋气也可能是假的。但正义终究会战胜邪恶,人也不能逆天而行。
我也会学着九叔画符,当然都是小孩子的恶作剧,没有地方尝试。唯一的结果就是——做梦的时候总会遇见可怕的场景,然后让自己不敢走夜路。小时候,夜里有皎洁的月光和漫天繁星,这不正是怪物们出没、吸收天地精华的时候吗?电影里的小僵尸,只是照了下月光,就学会天外飞仙,惹不起也躲不过。
不过九叔的巅峰时刻,我认为应该是两部名为《僵尸道长》的电视剧。以僵尸为开头,却又集合了各个流派的内容,包括火炮和转世的灵童以及上古的恶魔,甚至可怕的人心。那时候,虽然小但也知道,坏人从始至终都是坏人,好人却不一定会一直都是好人,鬼也有善恶。
当他踏着八卦阵脚画太极图的时候,那一抹黄色就可出神入化;当祖师爷感念他为民除害,敕其重生之时,他已成了电视里的“神”,所以很多人会说,人们都觉得他现实生活中就是个道士。直到林正英因病去世,终究还是负了玫瑰姐后,我才发觉童年已逝去。
他去了自己该去的地方,太多人怀念,于是才有了“红绳糯米今犹在,不见当年捉鬼人”。
很多人都说,信则有,不信则无。无数人内心深处,都相信它们的存在,或者强迫自己相信它们的存在。你的身边曾有过一个人,当他或者她逝去的时候,会以另外一种身份陪着你,然后你们会忘记彼此。因为黄泉没有曼陀花,只有孟婆汤和转生石。
正所谓人道渺渺,仙道莽莽,鬼道乐兮。在很多个场景里,有人会相信黄色符纸的力量,并且试图去追寻触摸,有的是为了长生,但更多是为了重新看到故去的人。
“生犀不敢烧,燃之有异香,沾衣带,人能与鬼通。”除了那一道招魂符咒外,古人对很多物品都赋予了独特的意义,只是为了心中的执念,而鬼怪就是具象化的存在。
每次神婆张牙舞爪,摆弄身体时,都有一个心甘情愿被欺骗的人。毕竟人的执念,比什么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