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02 玉色
伤心色倒是个有意思的颜色,伤心自古是文人的底色,所谓山河不幸诗家幸,比起欢快什么的,苦痛郁结惆怅这些负面情绪素来更难以抒发,辗转悱恻,百结难回,错落下来就是各种金言妙句。李杜高下,是争了千年未解的话题。以天赋论,李其实要更高一筹,老杜的天赋并不低,甚至可以说是旧文人的天花板,但他小迷弟一般的崇敬憧憬着李白,道理就跟巴克利对乔丹的评价一样,“我是地球上最好的篮球选手,迈克?他是外星人”。白也诗无敌,飘然思不群。只有老杜这样真正达到诗坛巅峰的人,才能明白李大爷天赋的破格和恐怖。但即便天赋略逊,以成就论,历来评价中杜却要隐隐压一头。抛开宋人以理入诗,所以苏黄以及江西等流派的后继传人立场天然倒向杜。以及“学杜不成,犹在法度之内,所谓刻鹄不成,尚类鹜者也;学李不成,出外规矩之外,所谓画虎不成,及类狗也”这种因为老杜自带教科书体系,所以适宜奉为圭臬外。最根本的原因,在于老杜的底色更伤心。太白巅峰期基本跟大唐的巅峰期重合,所以作品中有热烈放达,有高邈疏旷,有飘逸如仙,底色悲凉的作品不说没有,但毕竟比例不高,大多数时候太白的作品是让人飘飘然,若天人高语在九霄之上,飞扬爽快,就是离地面远了些。而老杜则是跟着安史之乱一起体会过大唐兴衰起落,混迹在民间疾苦里,用三吏三别这样的作品,字字沉郁,句句厚痛的描写着人间百态,世态浇漓。所以千古之下,后者让人一读再读,一叹再叹。毕竟,世间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伤心才是我等凡人的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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