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传统色之白
就目前的季节而言,有一句诗很适合:“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这是宋朝文人卢梅坡留下的名句。卢梅坡是不是他的原名,已无从考证,关于他的生平事迹,只有轻描淡写的几句,唯独这几首诗流传下来,证明他曾经存在过。
在所有的白中,霜色是我认为最文艺的名字。深秋的时候,当气温下降,水汽凝结成白色颗粒,覆盖在地表或物体上,这就是霜,这白色被称之为霜色。我以为霜色并不是纯白色,而是带着点灰的白,唐周贺在《赠神遘上人》中写道:“道情淡薄闲愁尽,霜色何因入鬓根”。鬓根,也就是鬓脚,霜色既入鬓根,意味着黑发渐白,这白自然算不得纯白。
秋应是许多人都喜爱的季节,热气逐渐散去,短袖换成长袖。等天气再凉一些,就要添衣。霜降是二十四节气里的第十八个节气,也是秋季的最后一个节气,所以霜的出现,意味着冬季已经不远了。秋季里,有些蔬菜经过霜打会更好吃,例如菠菜。没有经过霜打的菠菜带着一股涩味,哪怕用水焯过一遍,这股涩味还是会留下一些。但经过霜打的菠菜就不一样了,不仅没有一点涩味,还隐隐带着甜味,清炒的菠菜清甜可口,十分可口好吃。所以看到地上铺了层霜,就会想吃菠菜,由此对霜色也颇具好感。“霜”顾名思义,白且冷。霜降那日,天空灰白,朝暮寒意凛冽,这便意味着真正含义上的入冬,已然不远了。
住在南方的朋友小邦曾经在秋末冬初的时候来这里玩,那一年第一场雪下得比较早,不过等小邦到的时候,雪已经融化了,我和小邦看了很多地方都没有看到残留的雪,最后只在一个水池里看到零星漂浮的碎冰。小邦感叹时候不对,临走前还在说着这件事,责怪雪化得太快,一片都没留下。那天一大早我去送行,在上去机场的车前,小邦发誓第二年还要来看雪,并说来之前要和老天爷商量,让冷空气多停留一会,雪迟一点化,或者一下雪就飞过来。大寒将至,正是见友好时节。小邦踌躇满志,仿佛已经提前预约了第二年的雪。我听得头痛,就指着路边草坪上的一层白霜说也不算白来一趟。小邦疑惑了半天,经我提示才知道这是霜。从此,霜色这个词在小邦的脑海里立体了,不需要再看图片,就能知道霜是什么样的,霜色是什么颜色。前几天我和小邦聊天,又提到那次,小邦说自己已经是见过世面的南方人了,再也不会为一层霜大惊小怪,但最后又补充说霜和雪都令人向往,虽然第二年确实见到了雪,并且如愿以偿在雪地里打滚、堆雪人、打雪仗,但是因为先看见一层霜,所以霜色给人的印象比雪色更深。
当提到老去时,会说青丝染霜。黑发逐渐变白的过程,对很多人而言是件不大能接受的事。老去,意味着不再年轻,而不再年轻则意味着有许多事不能做。所以当青丝染霜时,会惊觉时间的流逝是这么快,好像前天刚刚庆祝成年,昨天刚刚看了一场爱情电影,而今天却步入了知天命的年纪,那么是不是明天而耳顺,后天而从心所欲?经由一个颜色的变化,开始发现时光过得飞快,体能下降,各方面不如从前。
从这个角度而言,霜色带来的是一种打击。但事物都有两面性,对于另一些人来说,年龄不是问题,就算黑发成雪,那又有什么关系呢?霜色对于他们,仅仅是颜色的变化,况且现在还流行青灰,年龄的界限被模糊,青丝染霜就和每天吃饭一样平常,不会有什么影响。有些到了从心所欲年纪的人,比年轻人还要积极,状态比年轻还要好。青丝染霜就成了一个见过就忘的词,去不到心里。这样的生活态度,值得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