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
那是一条,藏在我记忆深处的小路。路的两旁,有些高高低低的树。到了秋天,满地都铺满了落叶,绿的,黄的,红的,让这条平时并不太起眼的小路变得绚丽起来。路的两头,分别是我们高中的教学区和食堂。在大多数时候,这条小路都是极静默的,唯独到了中午,小路就变得热闹起来。
那个时候,我和她,每天都要在这条小路上来往。
高中的时候,学业繁忙,大家都没有太多的时间去释放自己内心的种种情绪,只有到了中午,在去食堂的这条小路上,才有着短短一刹的闲暇时光,来追逐一番,哄闹片刻。我和她,也在这条路上来来往往地走着,走过雨雪,踏过风霜,走过高中的三载春秋。
由于中午的时间很短,再加上食堂供应的菜相当有限,晚到一步,很可能就要就着水吃白饭了。所以每逢下课,大家都是拼了命地冲向食堂。唯独我和她,却总是在不疾不徐地走着。记忆中,她的性子很急,说话就像连珠炮一样,我的性子却偏偏很慢,再加上身子比较弱,所以跑不动。她也愿意一直陪着我慢慢走到食堂,哪怕有些时候真的连菜都打不着,只能吃白米饭。到第二天,她也愿意继续陪着我,慢慢在小路上走着……
时光最是无情,一晃眼,已经十多年过去了,人世匆匆,聚散两依依。虽然她就在邻区工作,平时每隔两三周也能见上一面,但终究渐渐变得有些疏离起来,不像当年那么亲密无间。但每当午夜梦回之际,我常常会不自觉地回忆起那条小路,回忆起走在小路上的那个一袭红衣笑颜如花的她。
前些日子,因为疫情,不能外出,和她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见面了,我开始经常在梦中见到她。在内心的驱使下,我又回到了高中的学校,再次踏上了这一条小路。小路上一切依旧,只是这一次,只有一个人。
初秋时节,天气还有些燥热,走在路上,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阳光的温度,它洒落在我的肩上,让我感到有一点灼烧的痛楚。但走在小路上的我,内心却逐渐平静下来,心中那股浓烈到极点的相思之情也开始一点一点舒缓下来。我沿着记忆中的路线,按照记忆中的速度走着。一些尘封已久的画面渐渐浮上心头……
我想起有一次,下着大雨,我撑着伞,我们正聊得兴起,我一时没注意脚下,一个趔趄就栽进了旁边的水坑,我手中的伞也甩了她一身的水。我迅速爬起来,两个人面面相觑,一会又不禁为对方的狼狈而发笑。还有一次,由于她考试并不太理想,所以走在路上一言不发,我则努力地在逗她开心……都是一些极平凡琐碎的往事,但此刻这些回忆,却让我感到无比的温馨与安宁。
我继续在小路上彳亍着。路两旁的枫树已经开始有一点点变色,虽然还并不是很明显,但已经可以想见那一片火红的枫叶了。脑海中不由构思出这样一幅画面,在火红的枫叶中,你身着一袭红衣,在树下安安静静地坐着,夕阳照在枫叶上,也照在你的身上,给你的发丝染上金色……我想,等到深秋的时候,如果你能回来,我一定要拉着你,再来这条小路上走一走。
不由想起欧阳修的一首词,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无关风与月。我想,无论身隔多远,无论多久未能相见,但只要拥有着这一份记忆,可以时时刻刻想到你,为你在佛前求一份平安顺遂,就已经足够了。
愿君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