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哥哥
“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它只可以一直的飞呀飞,飞得累了便在风中睡觉。这种鸟一辈子只可以落地一次,那一次就是它死的时候。”
旭仔就像这无脚的鸟,是无根的飘萍,在浮躁的人世里飘来荡去。他孤傲叛逆,也冷漠疏离,他放荡不羁,谁都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他最爱的女人——或许他谁都不爱,他只爱这个追逐的过程,寻找爱的过程。
他一直都在寻找的路上。
从小与父母分离的孩子,对母爱的缺失,直至长大以后还有缺憾,所以旭仔总是在追问自己的父母是谁。
可惜那段时光不能重来,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永远无法弥补。
对从小就抛弃自己的母亲,旭仔很平静地说,他只不过想见见她,看看她的样子。既然她不给他机会,他也一定不会给她机会。
这话说得颇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电影镜头里旭仔头也不回地离开,从立在窗前的母亲的视线里消失。
寻找,然后失望。有一点绝决,也有一点失落和怅惘。
他决心放下所有,重新生活,可是却在寻找新生活的路上被人杀死。
结束,然后重新开始。
何宝荣不断地对黎耀辉说,不如,我们重新来过。
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旧居,早已物是人非。何宝荣知道此生再无望找到他的爱人,再也不能对他讲那句话“重头来过”,他抱着黎耀辉留下的毯子失声痛哭。
像只无脚鸟一样飞呀飞,却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所以只能是流浪。
程蝶衣说,我们说好了唱一辈子戏,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
可是爱人的背叛,却是搁置在脖颈间的宝剑,轻轻一挥,轻易就能斩断命运的喉咙。
锣鼓声声,光影迷离,红颜却已然化为枯骨,姹紫千红转眼就成断井残垣。
这些都太像哥哥的生活了。缤纷着,脆弱着,敏感着,疼痛着,希望着,追逐着,也惶惑和失落着。
即使颓败冷漠和疏离,也有掩饰不住骨子里的凌厉和怒放。
对母爱求之不得,可是心爱的人虽然就在身旁,却由于世俗的缘故为大多数人所不容。
“唱戏得疯魔,可是活着也疯魔,在这人世间,在这凡人堆里,那可怎么活”。
选择好一个目标,就要从一而终——他的一生都在追求完美,一生只有这么一次落地的机会,而这一次就是死亡的时候。
他终究活得太认真,所以才会选择死亡。
旭仔的不羁和放荡都只是表面上的,他说“要记得的,始终会记得。”
正因为飞翔的翅膀太沉重,所以有一天他想寻个可以落脚的地方。而选择在四月一日这一天着陆,究竟是在愚人还是在愚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