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很爱喝汤的。都说饭前喝汤,苗条健康,可我偏爱饭后喝。
隆冬时节,爱喝一碗萝卜排骨汤。在我的老家,有冬天萝卜赛人参一说,所以从冬至开始,母亲便经常煲此汤。排骨选的是仔排,切成小块,煨得软烂。我不爱吃排骨,专挑萝卜吃,再喝一碗汤,整个人都暖洋洋的,惬意极了。
等过了冬,萝卜就退出了煲汤的行列,及至初夏,最受欢迎的是菊花脑蛋汤。
南京人爱吃各类“草”。从初春开始,便拉开了吃草的狂欢节。
芦蒿一年四季都有,野生的芦蒿价格稍贵,人工种植的更多些。数年前,刚风靡的时候,一斤芦蒿能卖二三十块钱,尤其年前,蔬菜种类偏少,野生的芦蒿甚至能卖到三四十块一斤。芦蒿清炒便足矣,若是觉得味道单一,也可加入香干或咸肉。带肉味的芦蒿,依然能保有其本味,爱的人极爱,不爱的人一口都吃不下。
说到荠菜,三四月时,偶尔就能看到带着小铲子出门的老太太们。路边的草丛里、花坛里,离家不远的小山上,都是挖荠菜的好去处。有位同事,在一个周末,带着孩子去江边挖了一上午的荠菜,收获颇丰。我不爱吃炒的荠菜,但若要加上肉做成馅料,那么不管是水饺还是包子,我都来者不拒。
马兰头是春日里,饭桌上的一道常菜。单单清炒就很好吃,或者烫熟了切碎,加点同样切碎的豆干,是道很开胃的凉菜。
说起来,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香椿头可以卖出那么高的价格。香椿头按把来卖,刚上市时,一小把就得卖好几十。香椿头多是加鸡蛋炒,它的滋味很独特,比芦蒿还能吓走受不了其味道的人。我对它的态度是嫌弃,因我觉得这玩意也没多好吃,偏还那么贵。所以哪怕它的价格很快回落,我也不会买。
母亲还爱吃枸杞头,时常会买点回来加点鸡蛋炒。这玩意刚吃在嘴里有点微微的苦味,虽说是嫩芽,可总觉得还没嫩到可以咀嚼出汁水来的程度,是以,我也不大爱吃。
众多“草”里,我最爱的还是菊花脑,或者说菊叶。不管是野生的还是家种的,都要摘取嫩芽才好,老了后的菊花脑极难嚼断。菊花脑蛋汤是夏日里难得的清汤,有清火明目的功效,所以深受喜爱,每周都要吃上几回。
三月时,尚未开学,有次与母亲一大早去买菜,偶遇路边一位老大爷挎着篮子卖菊花脑。满满一篮子的鲜嫩,似能掐出水来,母亲大喜,赶忙询问价格。老大爷戴着口罩说了个数字,并表示只收现金,我与母亲闻言面面相觑,习惯手机付款的我早已不带分文。最后,母亲一边念念不舍地离开,一边责备我不带现金。这件事给她的印象极深,即便到了现在,她还会拿出来讲。
菊花脑蛋汤最值得拥有的地方是汤,当关火后,菊花脑便受了冷落,可以不吃它,但不能不喝一碗汤。绿色的汤水,在初夏时带来凉爽之意,饭后喝上一碗,极为满足。
五月的南京,已感燥热。整日里,胃口都不大好。肉食被深深嫌弃,好在还有这些“草”,清凉爽口,填补了饮食的空缺,也填饱了不舒服的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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