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戴上了耳机,打出了那个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电话号码,看着天上的云朵。电话里传来没有感情的声音:“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她一遍又一遍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仿佛这是习以为常的事情,可的确这是她这么多年来,习以为常的事情。
她仍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天上的云朵,自言自语道:“阿男,你一个人,不会嫌冷清吗?”
她感觉她的耳边,有一声轻笑传来:“我有你呀,怎么会嫌冷清?”她有些仓皇的四下望望,没有人,没有一个人,只是耳边的声音还在说着笑着:“你看着我,看着我,让我好好看看你。”
她知道,她又想他了,只要她一想他,他就会出来和她说话,他说她,你真任性,是呀是呀,从来没有人说她任性,只有他,说她任性。因为,她只在他面前任性。
她不是多么漂亮的五官,会立时生动活泼起来,就像天上的星星,清晨的露珠,亮亮晶晶,一闪一闪。可是,他离开了她。永远不会回来了,她又一次觉得自己失控,胸腑起伏不止,“阿男,没有你,我还有什么好失去?我生命的全部,只是你。”
她突然恍惚着,低头浅笑,单薄纤细的身子,飘飘忽忽的,今日大暑,她又看着天上的云朵,想着他的眼睛,他的眉毛,他的鼻子,他的嘴巴,还有他的话。哪里都是他,哪里又都不是他,他不在,他不在,可是他一直在,一直在,她的心又开始抽痛起来。
离开的这一千多个日子里,分分秒秒都是他,她的眼前,全是他的影子。
也是那个大暑,也是那一天,他离开了她,他为了救一个落水的儿童,再也没有从那条河里回来。她失去了他,失去了她今天的挚爱,她不知道在他跳出去救的人那一瞬间,心里有没有想过她,有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什么危险。或者,救人只是他的本能,跳水的那一刻,他都没有想她吧?可是他闭上眼睛的瞬间,他有没有想过她呢?
她一直在心里和自己别扭着,别扭着,认为是他抛弃了她。
她开始看云朵,喜欢上了看云朵,她希望有一天,自己会成为三叶。她想,世界总会有一个缝隙为他与她打开的吧?
她的眼里,又闪起了雾气,她吸吸鼻子,依旧看着天上的云朵,云之彼端,他正在看着她吧?想到这里,她就握紧了拳头,向着天空挥了挥,做了一个鬼脸,“阿男,你真烦人,真烦人,你总是让我这样想你!太烦人了!可是阿男,我也要天天这样烦你,你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