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麦子熟了,麦田绵延到远处的山脚,看起来像黄 色的海。”女孩继续写到,“如果你到这里来,或许麦子已经完成收割,不过也没关系,麦茬依然是金黄 色的,这依然是我期待你能看到的景。”
女孩腼腆一笑,本来还想写:“我会在这里的旷野上等你!”终究还是忍住了。她想,他如果一次收到她的一百零三封信,看完大概是能懂她的心思的,如果信里写得热烈反而失了自己的矜持。
女孩飞快地写完信的收尾,然后虔诚地装入信封。她看了窗外的天,秋阳明媚,是到镇上寄信的好日子。上一次收到他的信,他说会在这个地址盘留一段时间,直到攒够足够的路费,才开启下一段旅行。
他们本是命运各自不同的人,意外相逢在高铁上紧挨的两个座位上。他是一个职业旅行者,她厌倦了城市喧嚣的归乡者。或许是他那身泛白的冲锋衣上有一股好闻的阳光味道,也是他的见闻让她着迷。
他对她似乎也有好感,下车时主动要了他的收信地址。他说他没有固定的住所,没有现代通讯设备,但是他会到第一个地方给她写一封信。
这三年里,他给她写了一百零封信。她也回了一百零三封信,只是这些信至今都存放在她的抽屉里。
她忘不了高铁上的那次相遇,也喜欢他在信里分享每到一处的见闻,像是带着她一起旅行。可是最近她有了些烦躁,想问他何时会把她这里作为旅行的终点。
飞鸿仍在,锦书难托。可喜的是这次她终于有了可以把这些信件寄出的地方了。
她骑着自己的自行车,飞扬在金色麦海中间的小路上,心里装满了未来的幻想。
渐渐,她想到了他现在所在的地方离自己还很遥远,甚至是比之前的地方都远。她寄出的信他能收到吗?如果他的心里向往的始终是远方,她是不是羁绊了他的脚步?
有了这些问题,自行车不由慢了下来,她不确信是否还该寄出这些信。
既然他知道她在的地方,如果心有所想,三年的时间,他一定会到这里来的。他不来,一切问题好像有了答案。
她感觉到心裂开了,化作了一些细小的碎片,每一片都是期待的碎灭。
她在沙沙的麦浪里沉默了很久,一切都是一厢情愿罢了。
她取下挂在自行车把手的袋子,把信件都扬了出去,这时风像跟她开了个玩笑,把一些飞出去的纸片又卷了回来。
这些卷回来的信件还是她想对他说的吗?她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