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夏天跟我说,昨晚李李亲了她。
我说这不可能,李李那么优秀的男生怎么会看上她?
更何况,昨晚李李还在微信上与我聊到了深夜。
我叫叶佳佳,是一名高中生。
学习成绩嘛,我有些偏科,物理化学语文历史是我的强项,但英语和数学却一塌糊涂。这让我在文理分班时犯了难。究竟是选择将来就读专业更丰富的理科班,还是选择我更喜欢的但终究还是避不英语数学考试的文科班?
“报理科班吧,将来让你舅托点关系,或许还能把你安排进电力公司。”
母亲认真地劝说道。
我有些不置可否,从小就习惯了被父母安排人生路线的我,到了十六岁的年龄,多少还是有些自己的想法。
叛逆期来得很晚,一来便不可收拾。
我偷偷给自己报了文科班,父亲没有说什么,母亲却很生气,母女冷战了一周,最终我向学校申请了住宿。
上了文科班,我本以为数学不会那么难了吧。谁知,从高二第一堂数学课开始,我就完全听不懂老师在讲什么了。那些希腊字母,那些加减符号,我都认识,也都会读,却完全不能理解它们在公式中作用。
学数学有什么用?我心里不禁有了这种想法,随着这个想法越来越顽固,我的数学成绩也开始一泻千里。原本还能勉强及格,到了高二,连三十分都摸不到了。
数学老师是一个男的,我甚至不想记他的姓氏是岑还是程。他很凶,每当他责备我150分的试卷连60分都考不上,我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数学课,太可怕了。
由于对主课数学的厌恶,我的英语成绩也开始下滑。班主任找我谈过几次,她不理解一个在物理和化学上成绩拔尖的学生,为何在数学成绩上如此糟糕。
最后,她开始怀疑我的物理化学成绩是考试作弊得来的。由此,我变得更加不爱学习。
我开始分心到其他地方,比如课外读物,网文小说,比如衣服的穿搭和美妆。
于是,开始有男生注意到我,他们加我微信,和我聊天,在周末约我吃饭逛街。
我就是在这个时期知道班上有一个男生叫李李。
那是一个英俊阳光的大男孩,戴一副细框眼镜,乍一看挺斯文的。身高嘛,目测有一米七五,他坐在教室最后一排,总是早早到教室埋头看书做题,所以之前我都没有注意班级里还有这么一个人。
文科班,男生本来就少。当他在微信里说是我同班同学时,我还猜了半天。
他的微信名就叫李李。
与其他加我微信的男生不同,李李没有夸我好看,没有说我皮肤白,他说:“你的作文总是很特别。”
我想起语文老师曾经拉着我去参加全市的现场作文比赛,拿了第一名。学校广播站朗读过那篇作文。
我说:“也许是我杂书看的多?”
于是我们聊起了“杂书”。李李打开了话匣子,他说到了黑格尔、佛洛依德、笛卡尔……
我说这些都是与考试无关的。其实我没有资格说他,我也看了许多与考试无关的书,只不过他说的这些不在我涉猎范围。
他说哲学是帮助人构建底层逻辑的,了解哲学可以让人看透很多现象。
我让他举例,他却说对我说:“我看得出,学校有很多男生在追你。”
尽管隔着屏幕,他的直白依旧让我羞涩。
他说:“我也忍不住喜欢你。”
男生的表白我见过不少,像李李这种曲线绕道的,还是第一次。
于是在那个躁动的年纪,我沦陷了。
他借口向我学习作文拉着我与他一起自习,耐心地教我解代数题,按住我想要逃避的心,
强迫我与他一起背英语单词。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的成绩开始进步了。高二期末考试,我上升了二十几位名次,到了班级中游。
数学老师对我刮目相看,英语老师也开始鼓励我加油,班主任更误会是自己感化了我,开始花越来越多的时间找我谈心。
他们都不知道,我成绩的进步完全是我和李李的一个约定。
我说:“如果你能帮我把模拟考成绩提升到450分,我就答应做你女朋友。”
其实我并不在乎成绩能到几分,我只是习惯了和他一起自习,习惯了由他帮我分析我解不开的难题。
高二放假的前一天晚上,我门在结束自习后,在女生宿舍背后的长椅上,李李亲吻了我的脖子。
我感觉自己被电击了一下,然后便任由他狡黠地在我脖子上留下一个浅浅红印。
但这一禁忌很快就被教导处的老师知道了,他们通知了我们双方的父母,我的母亲从我手机里翻出了我与李李的聊天记录,她联合教导主任一起审问我和李李,李李的父母也因为担心我这个差生会影响他们儿子的成绩,而勒令李李不许再与我一起。
好在李李的成绩好,最后只有我被学校调换去了二班。
虽然只是隔着一间教室。
虽然李李依旧愿意教我解题。
但原班级的班主任开始像防贼一样防着我,深怕我影响她班级里尖子生的成绩。
高三,我的成绩再次开始下滑,上课时我经常魂不守舍,下了课我会站在走廊看着李李班级窗户的方向。我看见他低头做题看书,我看见他与班级同学嬉笑打闹,我看到有女生笑着向他请教数学题,我的心里是空荡荡的。
他偷走了我的心。
母亲不再允许我住校,收拾宿舍时同寝室的夏天得意地跟我说,昨晚李李亲了她。
我不知道这件事是她的臆想还是真事。
我说:“那挺好的,你们在谈朋友吗?”
她却摆出一副害羞的样子,说大家都还是学生,怎么能早恋呢。
她说:“我就是想试试被男生亲是什么感觉。”
我默默看了她足足一分钟。
有人告诉我,我和李李之间的事,是被同学举报的。我不知道那个举报的人,是不是夏天。
不过,我们之间确实有过一些矛盾,比如,总有很多男生找夏天要我的联系方式,她总是不经我同意就很大方地给了。为此,我们还吵过一架。
而她说李李亲她的那个晚上,我分明和李李聊天到很晚。
是的,虽然那所谓的聊天,可能是我单方面的,因为李李早就将我的联系方式拉黑了,所有的聊天信息前面,都挂着一个醒目的红色感叹号。
搬回家的第一个晚上,我失眠了。
我看着手机里再也联系不上的李李,仿佛那是一个让人放不下又不得不放下的魔鬼。
每当我打开手机的一瞬间,我都觉得那个魔鬼会从手机里窜出来,带着恐怖的笑声,压到我身上要将我整个吞噬。
我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被魔鬼夺走了魂魄。
这是一段,让人刻骨铭心却又每每回忆起来有些恍然愉快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