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有两个我。
我们长的一模一样,从外表上看,很难分出彼此。我们一样的眉眼,一样的笑,一样的动作,一样的情绪。在外人看来,我们就如同是一个我,仿佛就是站在镜子前的两个我。
而在某些没有人的黑暗的角落里,我们就会展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一个我是一如既往的微笑如晴天,另一个我却变得像阴天般恐怖阴森。会产生不一样的情绪,会露出对同一件事情的不一样的看法,会暴露出很多不常规而又邪恶的本性。
白天我们在广场花园的台阶上看到一只流浪猫,我们一起去给它买了些猫粮,买了一个猫房子。我们很关心它爱护它,我们一起给它洗澡,一起给它按摩,一起逗它玩,我们一起流露出我们保护小动物的小善意,让流浪猫感受到世间的美好。
可到了晚上,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另一个我却偷偷去掀翻了它的房子,打翻了它的猫粮,甚至,还恶狠狠的踢了它几脚。
我很难过,我不知道另一个我会不会也跟我一样难过。所以我很挣扎,很彷徨。
对于人也是一样,譬如上小学的时候,同班一个女同学对我很不友好,爱说我坏话,爱扯我头发,还怂恿别的女同学孤立我。我很胆小,很惧怕,而我越惧怕,这样的事情就越严重。而另一个我却不怕,她只是暂时的隐忍,克制,等到了放学的时候,她就会把女同学堵在巷子里,把对方打的鼻青脸肿。
又譬如高中时男朋友劈腿了,我默默沉浸在失恋的痛苦中难以自拔,心灰意冷,对爱情绝望。可另一个我却悄悄的拿着刀子等在那对狗男女出入的地方,想要杀死他们以祭奠我失去的爱情。庆幸的是她没有得手,然后,她拉着我去夜店狂欢,马上给我找了一个新的男朋友。
我不知道这样的另一个我,是好?是坏?该不该存在?我很迷茫,很矛盾。她让我看到人性的邪恶,同时她又让我感受到一种脱离自我本真的快感。渐渐的,我不知道是我本身太压抑,然后她让我解放出来,还是我本身不压抑,是她的暴发让我变得更压抑。
我总是在思考,到底是我好?还是她好?我该不该和她一样?还是说,我本身就和她一样,我应该变成她,成为她。我也在思考,能不能让她变成我,成为我。甚至,我一直在寻找我们整合或者分离的方法。为这,我学会了画画。
我画的都是自己。有时画的是善良的我,有时画的是伤心的我,有时画的是邪恶的我,有时画的是阴郁的我。我画了很多个我。因为直觉告诉我,我画了一个什么样的我,或许就能把一个什么样的我封印在这幅画里面。
于是我每天还是在挣扎,在彷徨,很矛盾,很痛苦,因为我每天都在思考,今天该画一个什么样的我?仿佛我和另一个我每天都在争论,在打架,不知道最后到底谁会赢。最后画出来的我,仿佛也在和我说话,在质问我,你为什么要画我?你休想把我封印在画里面。
有一天,我画了一个真正的完完全全的我,那个执笔作画的从前很天真很自卑很怂也很苦恼的我,我认为的那个真真正正的我,外人也认为的那个真真正正的我。我看着画中的我,是那么的痛苦,那么的卑微,那么的纠结,那么的无奈。我流下了一滴泪。
不,是她流下了一滴泪,是画中的我流下了一滴泪。一时之间我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我,画中那个我,看起来那么真,而抚摸着画的我,看起来也那么真,最后,竟然还露出一丝鬼魅的笑。是我要把我封印在画里了吗?是要把那个很天真很自卑很怂也很苦恼的我封印在画里了吗?
这一次,没有犹豫,没有挣扎。因为那本来都是我。
所以,最后到底谁赢了?
也许是,另一个我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