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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林中白狐

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苏柯
  1楼 四褂初级  913帖  2016/10/30 14:55:00 注册|搜索|短信|好友|勋章|藏票|洗衣||我的勋章


1片金叶子 紫金城金主
:宁静致远 点击进入抢亲页面琳琅 点击进入五月兵器碧海潮生剑 点击进入小小金库松柏居 今日帖数:今日0 帖 点击参与风云风云0-3 届 典藏 浅聍 慕容薰 白小扇 长发及腰 典藏春秋 白若兰之抱琴 水小七 白若兰之入画 白小宫 叶染 佟掌柜 呆 明月何皎皎 瑾色年华 颦锁深年 琳琅 微笑向暖 清歌流觞 清扬婉兮 尘染 宛若初见 盛夏光年 清画兰妆 喵破破 秋声轻赋 佟萌萌 刹那芳华 浮生未歇 一遇倾心 七弦泠泠 世外仙姝 云朵小公主 歌灯 与子成说 绵绵延延 薰风入弦 可恋不可说 琴瑟静好 冉冉叶 典秋入词 岁月安好 春风十里 掌柜哒·佟学 水珮风裳 叶小葵微微笑 云鬓画颜 可遇不可囚 阳光灿烂的日子 苏聍 叶小小 莲叶何田田 周 月琅琅 称五两酥糖 夜雨声烦 因风初苒苒 破阵子 繁花朵朵 是谁的心啊
林中白狐  发帖心情 Post By:2016/11/14 21:12:00 [只看该作者]

十多年前写的,第一篇在杂志上发的小说:)

 

 

 

  夜色如墨,伸手不见五指。漆黑的天幕下,疾风呼啸而过。勉力望去,前方似有树影憧憧。五日前黄河决堤,这一带方圆千里变成汪洋泽国,道路泥泞不堪,行路甚难。
  
  洛问天甩了甩脚上的烂泥,刚毅的眉间流露出一丝疲惫。虽然自幼习武,底子甚好,但是千里长途奔袭,三日三夜不曾休息,即便是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拎起酒囊,猛灌了一大口烈酒,一股暖流自丹田处急速上窜,冲到喉间化为一个满意的酒嗝,随风散去。
  
  再往前,便是沧州地界。
  
  那林秋白果然狡猾如狐,居然能够四次从自己手中逃脱。出道十五年,加入六扇门亦有六年时间,从未尝过如此败绩。此刻夜色深沉,即使能够掌握对方逃跑方向,想要擒住“白狐”也绝非易事。
  
  阴冷的寒风吹来,洛问天不由紧了紧身上单薄的衣裳。
  
  身为捕快,自然常在民间行走。这大吴朝的情况真是一日不如一日,朝堂之上国主昏聩,文恬武嬉;江湖之远百姓孤苦,民不聊生。内有奸佞当朝弄权,外有北辽虎视眈眈,虽然每每在家中拍案怒骂,然而自己一个小小的捕快,捅破天去,又能做些什么呢?
  
  前段时间正准备去江南整饬一番治安,偏偏那该死的“白狐”偷了沈太师家的绿玉九龙杯。沈太师雷霆震怒,限六扇门七日内破案,否则大小官员彻底清洗。因自己善于追踪,便被门主派来追逐“白狐”,而且必须带着“白狐”的人头和绿玉九龙杯回去复命,否则身家性命难保。案发后三个时辰,终于在长安郊外追上了这头狡猾的狐狸,虽然没有擒住对方,却也紧紧缀在他身后,让他无法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前方应该是一片树林,从地上的蛛丝马迹来看,林秋白并未逃远。
  
  微风中带着丝丝寒意,细细的雨丝拂过洛问天的面庞,冰冷的气息让他清醒不少。他没有急于进入树林搜寻,而是沿着树林边缘来回走动,查看是否有机关埋伏。粗略算了一下,再有半个时辰天将大亮,只要防止“白狐”逃出这片树林,那么此事应该能做一个了结。
  
  将脚边的长草拨到一旁,洛问天忽然心中一动。他出身捕快世家,最擅长的便是跟踪和追捕,又岂能没有感觉到自己已经被人跟踪。然而不知道对方是友是敌,洛问天依然不动声色地做自己的事情,只是将警惕提高了数倍。
  
  天渐渐亮了,微弱的光线逐渐从天际透射出来,照在这满目苍痍的大地上。
  
  洛问天面色凝重,缓缓抽出腰畔的钢刀,迈步进林。
  
  林中草木繁盛,相比林外的烂泥无疑是天壤之别。洛问天踩在松软的土地上,一步一个脚印,沉静地像一块久历风霜的坚石。
  
  林秋白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追了自己三天三夜的汉子走进林来,他现在已经完全收起了初见时的轻视,开始好好打量起这个有趣的对手来。
  
  青草的绿意顺着身体蔓延到鼻孔,洛问天贪婪地闻了一口。每日在尘世浮华中挣扎,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自然的气息。看着面前斜倚在树干上的年轻男子,捕快的心中思绪复杂。三日三夜的追逐,他已经知道了“白狐”其实不是江湖人口中无恶不作的恶人,虽然他偷了沈太师家的绿玉九龙杯,但他实在无法对这头狡猾异常的狐狸产生恨意。
  
  甚至,他还有一些莫名的欣喜。
  
  离“白狐”一丈之地站定,钢刀斜拖于地,刀尖上还挂着数片嫩绿的草叶。抬头凝眸,洛问天静静地站在林秋白面前,面色沉静似水,粗壮的喉结不时上下滚动,一股热切的战意逐渐从身体内散发出来。
  
  林秋白伸出手来抚摩着粗糙的树干,忽然对着洛问天粲然一笑,笑容中满是玩世不恭的意味。他的声音清脆,显得十分好听:“洛大捕头,从长安追到沧州,你不觉得累么?”
  
  勉强压抑体内沸腾的热血,洛问天低沉道:“取下你的项上人头,便是对我最好的犒劳。”
  
  林秋白眼睛一转,笑道:“你就那么确定是我偷了那个什么杯子?”
  
  洛问天忽地扬眉,落拓汉子身上竟也有了一股自信和霸气:“三年前我便注意到了你,从那以后一直留心你的举动。沈太师家中留有你的痕迹,我自信不会看错。”
  
  气氛安静了片刻,有风自林间穿过,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林秋白盯着面前的劲敌,嘲笑道:“洛捕头果然细致。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见沈太师的十九姨太呢?我可是见过了,真真是国色天香,丝毫不比皇宫内的妃子逊色。肌肤似雪颜如玉,令我思念至今啊,哈哈哈哈。”
  
  沈太师耽于女色长安路人皆知,但是惧于他的权势滔天无人敢说。洛问天心中如明镜似的,但是苦于无法辩解。他也不想辩解,沈太师其人,不过一弄权小丑罢了。
  
  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洛问天沉声道:“如此说来,你终于承认绿玉九龙杯是你所偷。那么,休怪在下不会手下留情。”
  
  林秋白笑了,比刚才笑的更激烈,仿佛遇见了世间最有趣的事情。定了定神,“白狐”的声音中依然有一丝无法掩盖的笑意:“我是说我去了沈太师家,但并非是去偷什么九龙杯,而是去和十九姨太温存了一番。洛捕头,这个答案你满意么?”
  
  洛问天终于明白对方纯粹是在浪费时间,根本没有和自己说实话的打算。然而六扇门第一捕头岂是浪得虚名,既然对方不肯束手就擒,那么自己便亲手拿他归案。
  
  钢刀翻转过来,刀尖上数片草叶被轻轻荡开。身形忽动,柔和的阳光从树枝缝隙间露下来,在刀面上泛着浅浅的光芒。
  
  一丈的距离,洛问天三步便跨了过去。他的武功简单实用,没有什么华丽复杂的招式,只有一招毙敌的杀着。望着优雅微笑的年轻男子,他在心底叹息了一声,然而手上丝毫不放松,举刀便当头劈下,刀意凝重,隐隐有风声呼啸。
  
  年轻男子早就知道洛问天武功在自己之上,而且此刻又失了先机,但他依然不急不缓,眉间笑意依然。一掌拍在树干之上,身体向后急退,试图避开对方的刀锋。
  
  然而,他退三丈,洛问天便进三丈。钢刀如附骨之蛆始终高悬在他的头上。
  
  两人身形如行云流水般在林间穿梭,林秋白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他明白过来对方是决意要取他的项上人头。
  
  年轻男子终于出手,一双肉掌直袭洛问天,丝毫不顾及那锋利的刀锋。洛问天大吼一声:“找死!”人在空中却不变招,只是猛地发力,钢刀忽地变向,劈向那双保养得体的肉掌。
  
  林秋白稳如泰山,一脚点在身旁一棵大树上,如游鱼般硬生生挪开半尺避开那凌厉的刀气,化掌为拳,间不容发之际堪堪击在刀背上。
  
  “砰”的一声闷响,双方一触即分,各自退后数尺,在风中静立对峙。
  
  洛问天冷冷道:“看来之前你一直在隐藏实力。不过我劝你最好不要这么做,因为你可能会死得很惨。”
  
  林秋白双手背在身后,半晌不语。
  
  捕快举起钢刀,轻轻抚摩刀身,缓缓道:“这把刀跟了我八年,饮过无数敌人的鲜血,如果你想尝试和它接触的滋味,我可以满足你。”
  
  林秋白缓缓揉着一双红肿的拳头,心中已经暗暗骂娘数次,面上依然皮笑肉不笑地道:“都说神捕洛问天正直刚毅,为人一心为民,我看不过如此。”
  
  虽然心中疑惑,洛问天却不答言,钢刀一扬,顿时林中杀气弥漫。还未待林秋白反应过来,洛问天已经大步迈了过来,钢刀卷起阵阵疾风,似海水般一浪高过一浪,漫天袭了过来。
  
  饶是“白狐”修养甚好,此刻终于忍耐不住,破口大骂:“直娘贼,居然偷袭!”
  
  然而洛问天不再搭理他,打定主意要取他性命。林秋白一心二用,本身武艺就要弱于对方,自然十分吃亏。稍不注意,便被对方的刀锋在大腿上划出一个口子。
  
  鲜血顺着右腿缓缓地流下来,染的一袭青衣下摆浸成了暗红色。
  
  林秋白面不改色,那张俊脸终于严肃起来,双手交错挥舞,身形急速旋转开来,在刀锋狂潮中如履平地。他虽然内力不及洛问天深厚,却胜在身法高明,自保无虞。此刻两人都用心交手,看似平稳,却比刚才更加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便是身首异处的下场。
  
  洛问天只想着取对方性命,别的事情,此刻再也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
  
  林秋白对捕头的心思了如指掌,一边闪避刀锋一边冷冷道:“沈道名为太师,实为国贼,蒙蔽皇上,欺压朝臣,敛取钱财,鱼肉百姓。如此奸人,有识者人人得而诛之,想不到有些人居然助纣为虐,甘为走狗,真是畜生不如。”
  
  洛问天身形顿了一下,眼中闪过极其复杂的神色,然而也只是那刹那间的犹豫,反手一刀,直切林秋白脖颈。
  
  林秋白忽然举手硬架住刀锋,刀刃嵌入手臂之中,有丝丝鲜血缓缓沁了出来。洛问天诧异无比,这一刀他明明可以避过去的。林秋白死死盯住面前男子,一字一字道:“一个小小的绿玉九龙杯,值得姓沈的如此兴师动众?”
  
  洛问天愣了一下,一时忘记了继续砍下去,问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林秋白深深吸口气,道:“一直以来,我很敬佩你的为人,也听说过不少你的英雄事迹。洛捕头,林某一死不足惜,然而咱们大吴朝却有亡国之险,林某绝不能坐视不管!”
  
  洛问天仔细地打量着面前的年轻男子,此刻他的脸上再也没有戏谑的表情,而是十分沉重,还带着一股苍凉的意味。
  
  “你说。如有半句虚言,就请你做我刀下亡魂。”
  
  林秋白缓缓道:“数日前,我路过长安,无意中发现有契丹人于深夜出入沈府。我虽然是江湖中人,却也深恨这些经常侵犯边疆的契丹人。于是我暗中潜入沈府打探,却让我得知了一件事情!”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望着洛问天。
  
  洛问天沉默了,心中心念电转,隐隐觉得这将是一件天大的秘密。
  
  林秋白继续说道:“沈道这个狗贼居然和契丹人勾结,要将我大吴的边关军防图卖给他们!我一时不知怎么办,只好偷了他们往来书信和那张军防图连夜潜逃,然后你便追了上来,后面的事情,你都清楚,不用我再细说了。”
  
  洛问天默然,他相信林秋白的话,因为沈道的为人他很清楚。可是现在怎么办?杀了他?放了他?
  
  林秋白见对方神情数变,知道洛问天心中天人交战,也不催促,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
  
  忽然,林秋白将洛问天一拉,然后大叫一声,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向后飞了出去。洛问天不明所以,突然身后风声大作,两道浑厚的掌风直袭背后要害!
  
  洛问天想也不想,提气纵身,急速向前窜去,然后钢刀回旋,一刀圈圆,凌厉气劲喷薄而出,将身后偷袭二人罩在刀锋范围之内。
  
  来人厉害了得,竟然丝毫不顾及洛问天的刀劲,掌风如泰山压顶般漫天袭来,洛问天招架不及,举刀硬架,被那掌力震得连连后退,一连退了十三步方才稳住身形。
  
  定了定神,看清来人,洛问天怒道:“雪山双雄!你们为何要偷袭我?”
  
  来人正是沈太师府中高人,雪山双雄单天单地兄弟二人。此二人内功深厚,单论掌力属武林第一流的高手。看到二人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洛问天终于明白过来,那沈道狗贼居然要杀自己灭口!
  
  单天冷笑道:“你不必再挣扎了,洛大捕头。虽然你擒了林秋白,但想必你也耗力过多,根本不是我们兄弟的对手,赶快自裁了事,大爷我赏你一个痛快。”
  
  洛问天忽然闭上眼睛,他不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究竟是对是错!身为捕快,自当抓贼,然而此刻,却是贼救了他!他究竟是助纣为虐,还是天良泯灭!
  
  良久,他终于睁开眼睛,眼中血丝密布,望着面前的两位真正的武林败类,捕快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原来是你们在跟踪我。说,沈道是不是在和契丹人勾结?”
  
  单地不耐烦道:“你怎么那么多事!太师府中用度拮据,自然要找些赚钱的法子,这有什么好说的。”
  
  “畜生!你们都该死!”洛问天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翻江倒海的怒意,钢刀一挥,朝两人攻了过去。
  
  单氏兄弟二人表面不屑一顾,实际上都在凝神戒备,此刻见刀气袭来,两人一左一右如两片海浪围了上来,无边无际的掌风将捕快紧紧包在**。而洛问天就像一叶轻舟,不时被汹涌的波涛抛起来,却始终顽强地抵抗着。
  
  单氏兄弟开始不耐烦起来,二人联手居然拿洛问天无可奈何。老大单天冲单地使了个眼色,老二心领神会,一掌便向洛问天背后拍去。洛问天连忙回身钢刀自下向上斜切,袭向老二胸口。然而老二忽然右手一圈一引,一股奇怪的劲力便缠住了钢刀。洛问天心知不妙,可是钢刀却无法抽回。身后劲风大作,老大一掌便向后心击来。
  
  洛问天知道自己这一掌是决计逃不过去了,然而他不退反进,放开钢刀,左掌猛地印上老二的胸口,而后背也硬生生挨了一掌。
  
  老二万万想不到对方会以命换命,一掌被击在心口,只听数声骨头断裂的声音,然后整个人便逐渐委顿在地。
  
  洛问天亦好不到哪里去,他被老大一掌击中后心,身子向断了线的风筝般向前飞去。
  
  老大见自家兄弟嘴角溢血躺在地上,不由心头震怒,怒吼道:“洛问天,我要杀了你!”
  
  声音嘎然而止,老大呆呆地站在那里,脸上尽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一把精致的袖中剑,插在他的后心上,很深,很深。
  
  林秋白从老大身后转出来,满意地拍拍手,道:“要不是他突然发疯,我还真不好得手。喂,你没死吧?”
  
  洛问天勉力抬起头来,身体仿佛散架一般,浑身骨头都剧烈地疼痛。不顾满头汗珠,他缓缓说道:“为什么要救我?”
  
  林秋白轻松道:“因为我觉得你是个好人。朝廷里,像你这样的人,不多。”
  
  洛问天苦笑数声,自己一个小小的捕头,连朝廷的门朝哪开都不知道,就算自己胸怀凌云志,又能如何?
  
  林秋白走过来,蹲下身去,从怀中掏出一粒丸药,塞进洛问天嘴里。然后就坐到草地上,拍了拍洛问天的肩膀,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要告诉你四个字,事在人为。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我相信你能做到更好。”顿了一顿,他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羊皮纸包,放到洛问天面前,然后站起身来,缓缓道:“这些东西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知道怎么做。放在你那,它们能发挥更大的作用。大吴朝的命运,尽在你手。”
  
  洛问天沉寂多时的心弦忽地颤动了一下,一种久违的情绪又开始在胸膛内燃烧起来,他不禁想仰天长啸数声来发现自己胸中压抑已久的苦闷。
  
  挣扎着站起来,望着面前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年轻男子,嘴中突然苦涩了很多:“你做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
  
  年轻男子缓缓转过身去,慢慢迈开脚步向林外走去。
  
  “无论如何,我终究是大吴的人。”
  
  阳光下,他的背影孤独而清廖,拉出一个长长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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