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生】被遗忘的金钱树 - [ 天涯隔壁 ] - 五月吧论坛

被遗忘的金钱树

这世间依旧是物质的——如果地上有一张钱币，早晚都会被看到的人捡起，怕被别人发现迅速揣进自己腰包里，然后无比庆幸自己今天的运气如此之好。但如果地上摆着一盆植物，路过的人大都会偶尔一瞥或者视而不见，哪怕那是一盆名为“金钱树”的植物。

金钱树只是一种植物，大约是因为它的形似金钱而得此名，讨个口彩而已。事实上我没看出来它的形状到底哪里像金钱，想来最初也只是种寄寓，是对金钱和富贵的向往，很世俗也更实际，再加上后来的炒作，植物学里的名称反倒被遗忘，仿佛它生来便叫“金钱树”，也因为这个名字登堂入室，成为阳台花房里的娇客。

楼道里不知何时起放了一盆金钱树，不足半尺高的植株栽进一尺高的盆子里，原本纤细的枝条愈发显得有些伶仃。

花盆起初是放在楼道的窗子口的，这让我认为是被人故意摆在这里的，通风或者避免阳光直射，后来不知道是谁把花盆挪到楼梯口旁边。楼里那个特别负责的保洁员这次也一反常态，没有挨个屋问这盆金钱树是谁的或者直接把花盆收走，我便以为它是有主人的，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养。或许金钱树的主人认为楼道里的环境更适合它生长，直到有一天我忘记带钥匙打不开门，只好在楼道里逛荡着等人来，恰好目光又扫见那盆金钱树。

粗略算算大约也半年几个月光景，金钱树似乎一点都没长高，叶片虽然依旧油绿，但靠近根部的叶片边缘似乎有干枯的迹象，枝条似乎也还是初见时那一枝，看上去有点孤单也有点可怜。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花盆里面有一堆烟头。大约是这楼里的人路过时把烟头随手按死在里面——虽然楼梯旁边就有个垃圾筒，其实把烟头按死在花盆里面并没有扔进垃圾筒里更方便，只是有人喜欢这样做，将它当成烟灰缸。

花盆里的土已经凝结成块，试探着用手指按一下，指间坚硬如石。忽然想到它根本就是被遗弃在楼道里，所以才会干涸至此，才会被当成烟灰缸。不知道那个素来喜欢多事的保洁员为什么这次没有给它浇水，可是几个月过去了它依旧孤单地活下来。

把花盆里的烟头一一捡出来，然后隔几天便去浇一回水，偶尔忙时也会忘记，想起来再去看时，它似乎一直没什么变化：既不长高，枝叶也不粗壮，不由暗叹，猜测着终究是伤了根本。

隔了些时日，那盆金钱树不知所踪，以为是保洁员拿走了，便想着有了去处也算是花身有托，只不过两月余，金钱树又回到楼梯口旁边的角落里。它的来和它的去同样都是悄无声息的，似乎从来都没有人注意，或者是看到了也不以为意，毕竟只是一盆不开花的植物。这楼里哪个屋里没有几盆吸引人眼球的植物，金钱树大概算最是默默无闻最不起眼的一种，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被遗弃在楼道里。

失踪了月余的金钱树并没有多少变化，看来看去连叶子似乎也没少一片，当然也没多出一片，就又开始了想起来就去给它浇点水，忘记了便忘记了，这样过了很久，直到有一天发现金钱树里似乎又多出一枝。

不知道是记忆有错，原本那里就有一枝，但在心底里总以为那便是这些时日浇灌的回报。绛珠草只是传说里的故事，但金钱树花盆里的这个新发现总让人心生喜欢。世间万物，这花花草草也是有生命的，也知道努力生长，哪怕在这个被遗忘和漠视的角落，给它一点水，哪怕没有花，也能报人以一叶惊喜。

欣之悦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