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时,艳阳高照,厦门的海,风平浪静。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海。
我见过苍翠群山,见过清澈溪流;我曾泛舟湖泊,也曾登山远眺。生于内陆地区的人,即便看遍了山川河流,也总会向往着大海。所以在某一年暑假,我踏上了去南方的高铁,去见一见在电视上、网络上、甚至梦乡中见过的海。
我听过许多关于厦门的故事,在去之前,有朋友甚至给我列了一张计划表,告诉我哪里值得去看。其实对于厦门,我更倾向于做个悠闲的过客。不急于到处走,而是在酒足饭饱之后,按自己的节奏去欣赏它的美。
所以,当我真正见到海时,我的内心居然很平静,那种曾以为的激动,都在这几日的悠闲中淡去。
赤脚走在沙滩上,遮阳伞遮挡不住肆虐的炽热阳光,裸露在外的肌肤有种微微的灼烧感。
无风,晴空。三五成群的人们或坐或站,嬉笑玩乐,却不显嘈杂。抬眼望去,海水微微起伏,有人驾着摩托艇疾驰而去,海面似被劈开一条路,浪花翻涌,发动机的轰鸣声传得很远。
来自于电视、网络上的图片具象起来,稍稍愣怔过后,便是心生欢喜。
那一日,我沿着沙滩走了很久很远。也许是知道再见之日遥远,总想着将以前与以后的份都于这一日补全,所以不知疲倦,不畏炎热,许下雄心壮志,要从这一头走到那一头。
可大海辽阔,又岂是一日便能走尽的?
最后,不得不停在某一处,惆怅于尚有那么长的一段没有走过,又觉得自己过于贪心,妄图一日赏尽美景。
离开时,几近黄昏。日落于海,摩托艇从天际归来,嬉闹声渐止。海风不知何时起,尚燥热的夏风吹拂于面上,所有的一切都定格于上车前回眸的那一眼。然后车轮滚滚,载着我离开那片海,离开赤足走过的沙滩,也离开落日余晖下悠闲赏景的人群。
时隔多年,我依然能记得那一刻风的味道,也记得归人脸上的喜悦与不舍。
那一年的厦门之行,让印象中的海打上了属于我独有的印记。阳光与沙滩,不只存在于图片和视频里,它们跳离了背景,鲜活起来。
时至今日,我还能清楚地记得孩子们费尽心思堆起的沙滩城堡,记得与我擦肩而过的女孩子那被烈日晒红的脸,记得海风吹起了行人的衣角,记得摩托艇划破海面留下的一道水路,记得树荫下相依相偎的情侣……
也许再过多年,这些记忆会渐渐淡去,那些曾经也终将变成相片上的风景。
从厦门回来后,我又赏过四季的山。
从初春新绿到深秋叶落,从群芳争艳到雪落无声,年轮一圈圈增长,住在内陆的人,总能在某一刻又想起那一年夏日,留在沙滩上的足迹。
去过,见过,才更深刻。
或许,哪一年可以再去看一看厦门的海。看蓝天下浪涛拍打礁石,看人群嬉戏玩闹,然后,等到最后一缕阳光也沉没于天尽头的海面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