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思路,就随便写写吧,写到哪儿算哪儿。
想动笔是因为想起一位老人,是顾炎武的后代,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那个顾炎武。老人是旧社会老复旦的高材生,据称能倒背红楼,风流倜傥又多金是上海滩有名的少爷。解放后老爷子因为文革被下放学工打了好多年铁,生活苦到怀疑人生。临近退休了做了个小学教员倒是领了很高的退休金,只是腿脚不好不能步行总被人推着,有钱了却不得再享乐。
第一次见面,老人趾高气昂地问了句,你是哪里人啊。
山东的。--我如实回答
小山东。--他用手指着我鼻子说。
我心里嘀咕,山东可不小,至少比你昆山要大上许多,可嘴里仍跟着妻子微笑回应说,舅公好。
老爷子见我言语做派懂得礼数,话锋就软了起来,我拍了几个马屁,他口气更逐渐变得欢喜,临别时送了我一本他写的书,香港某出版社出版,看出版社的名称想来是内容里有些大陆不能言谈之物,又看了看目录倒不觉有什么敏感的,书名浮生梦影有种方鸿渐自叹怀才不遇之感,稍微翻翻都是些有关地方文化的口述传说,更像方先生演讲时大谈西方文化与梅毒关系之情境,不得不说,钱钟书把江南文人之孤傲、炫耀与扎噱头性情写得真挺到位的,活脱脱一开屏时亦会露出屁股的孔雀。老爷子兴致很好地大笔一挥签好字,送给了我。
而后,我们去吃了奥灶面,我是没吃出什么好来,他跟我介绍奥灶面历史,这东西多么高级,我假意逢迎一句没听进去,老爷子倒是非常开心,他打电话让顾炎武故居免费接待我们,口气里一副虽然房子被收为国家但你们还是要尊重我的口吻,那边工作人员也是客气,无论老爷子说什么都给足了面子,更免费招待了我们一番。
因为我们的拜访,老爷子很开心,像是做了一场秋梦。
或许他活着就是一场梦吧,作为复旦高材生,年轻时挥霍,年长时劫难,年老也不想自己活成一个笑话,但浮生一梦却尽是悲秋。
去百度了下秋梦,前缀都是什么悲寂啊凄凉啊之类,而一个收获果实的季节,无论好坏果子都结出来了,你必须接受,无论好坏。有的果子不好是自己没培育好,有的则更多是受到了环境灾害的意外影响,那些劳动勤勉、心高气傲却捧着干瘪果核的人们,他们似乎是劳动创造幸福的反证个例,不想被嘲笑就转身躲开去,遇到一两个夸赞的他们又悄悄给你拨开那果仁里镀金核任兴高采烈地展示,你看我是高贵有才华的呀。
我并没有丝毫嘲笑老爷子的意思,相反,我是在说我自己。活了三十多眼看马上要四十,高不成低不就,往下看那些年轻人一个比一个卷,似乎不需要睡觉,甚至不需要吃饭、喝水一样,看着他们如此绽放的青春我就觉得自己老了,装模做样在办公室放了个睡袋,被蚊子咬了几天后又乖乖放弃了加班。
我也想说我有才华,然而我并不能倒背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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