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区野花,看到天涯第三期的这个主题时,没想到这是一首歌名,脑海里立马闪现的却是那年在大西北的一幕:一踏进甘肃的土地,绿色减淡,灰色加浓,漫天飞沙走石,让人站不稳脚跟。没有色彩,没有水源,没有人迹,视野所及除了戈壁还是戈壁。一望无垠的戈壁上,除了骆驼刺,几乎没有其他植物了。骆驼刺,是戈壁滩和沙漠中骆驼唯一能吃的草料,因而得名。但此时已是冬季,连它们也进入了枯黄期。
环顾四周,忽然有种苍凉感遍布全身,是的,苍凉,不是荒凉。荒凉只是土地贫瘠,而苍凉是内心的荒芜。忽然,一抹淡黄跌跌撞撞闯入了视线。那是一朵野花,我甚至叫不出它的名字,但就是这丛嫩黄,成了灰色主题里最明亮的点缀。顽强,倔强,是绝地生存环境里最适合的方式,原来对生命的敬畏,无处不在。盯着这朵开在无人区的小野花,听着耳畔呼呼的风声,想起极北的印第安人曾说,没有人知道风和驯鹿的去向。多好,无人知道的存在,无人知道的消失。跑去谁也够不到的地方,没有时光流动的地方。此时,此刻,我只是我。
行文至此,想起一位摄影朋友,曾一年内接到四张病危通知书。从死神手里侥幸逃脱后只在家休养了一月,就扛着摄影装备进了灾后的汶川。近一个月的时间拍了上千张照片,整理成册后在每一组照片下加注了一段文字,那是心之独白,是灵魂受到洗礼时才会发出的声音吧。每年他都会选择不同的季节进川入藏,看四季不同的风景,听住持大师谈经论经,去藏民家蹭饭喝酥油茶。他的摄影作品,从不投稿媒体,我只在他的微信朋友圈里,沉醉过布达拉宫的日落,邂逅过一双藏羚羊的眼睛,知道在雅鲁藏布江大峡谷的深处,有个开满莲花的圣地,叫墨脱。他不需要掌声,不需要光环,天地就是舞台,光环来自挚爱。
与无人区相对应的便是繁华地。古人云,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说明古往今来,人际往来大多关联利益,带了目的。没有无缘无故的馅饼从天而降,财富塔,仕途路,靠本事,凭运气,自然也少不了这些熙熙攘攘的利来利往。说到底,很多时候,生存的真实就是负“重”而行,但时间久了,心会被这份“重”压得窒息,变形。何不让自己隔三差五地陷入一种放空状态呢,似入空无之境,许多清醒的或是混沌的念想不断的持续冲撞,如同一个迷路之人自我寻觅的过程。等觅到那个“我”时,心里便仿佛住着青山绿水,辽阔而绵长,就会愿意放下路途与追逐。那一刻,只剩自己,仅仅是自己。
亲爱的,外面没有别人,只有自己。所有的外在事物都是你内在投射出来的结果。
每每迷茫时,总会想起张德芬《遇见未知的自己》中的这段话。其实每个人都有一朵开在无人区的野花,这个无人区便是自己的内心世界。繁华地待久了,偶然回一下无人区也是很有必要的,拥抱自己,自我疗愈,这是休整,也是修正。
2024-03-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