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有两处角落,一处在大门口里侧,一处在卫生间外侧。
大门的角落摆满了老太太养的花草,从春暖花开的时候到秋风萧瑟的季节,一盆挨着一盆。经过五个月的蛰伏,从开始的柔弱到秋季的茁壮,它们在盆大的天地中努力生长。它们的根牢牢地盘旋在盆里,需要足够的水分,有半日阳光的照拂,肆意生长难免没了形状。老太太也由着它们去,时常浇浇水,有时施施肥。
降温了,它们经受不住一点寒霜,今天下午都搬到屋子里,那个角落也空了。这一盆那一盆,有叫上名的,有叫不上名字的,把办公室塞得满满当当。单独看每一盆都特别有生命力,绿意盎然,但盆数太多便显得十分杂乱。可是,它们是老太太的心头好,不能不收留,更不能丢弃。我们只能被迫的接受,甚至偶尔帮忙浇水,帮忙修剪,帮忙擦拭叶子上的灰尘。
它们还是待在角落里招人喜欢,不需要我们侍奉,办公室更是整整齐齐。偶尔路过看一眼也会赞美:这些花草长得真好。
另一个角落,卫生间外侧的角落,有两个废旧铁油桶,经过风吹雨淋已经掉漆了。油桶和墙之间竖着一些破木条,破败杂乱。木条上爬满了喇叭花藤,郁郁葱葱正好遮住所有木条,成了喇叭花的架子。油绿的叶子洁白的花朵,搭在木条上,别有一番风味。
喇叭花每天上午开放,中午之后花谢,既默默无闻花期又很短,一朵花只开一次。由于花朵多,每个叶子和藤相交处,都会长出花苞,每天都会有花开花谢。它们一边攀爬一边开花,很普通,甚至吸引不住我们来去的目光。
它们也很自由,在这个不起眼的角落,不厌其烦的攀爬、生长、开花、花谢,一天天仿佛重复着前一天的事情。然而,每一天都是不一样的,尤其在萧索的秋季,边上的野草慢慢枯黄,它们依旧自信开放。
或许今晚一场寒霜会磋磨它们,或许明天叶子和花朵都蔫了。但是它们的籽早已在附近洒满,只待明年春天,无需特意播种,更无需精心照顾,一株又一株喇叭花将再次爬上木条,到了夏天会开满更多花朵,我想它们或许能遮住那两只破油桶。我想即便没有木条,没有油桶,它们匍匐在地上也能开满一大片。
喇叭花太平常了,以至没有任何人去关注它们,就连爱花如命的老太太对它们也是不闻不问,不理不睬。而另一处角落,那些花钱买来的花草,纵然很少开花,总是时不时被呵护着。
似乎很不公平,但是被偏爱的永远被偏爱,默默无闻的永远默默无闻。与价值有关,与位置无关。如果喇叭花长在门口里侧,等待它的只有被早早除掉的命运。而那些放回到办公室的花草,绝对不会搬到卫生间的角落。
晚上有霜,明天还会看到喇叭花吗?在那个不起眼的杂乱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