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炒饭——谈一谈《海上月》的重要配角段朗 - [ 一剑光寒 ] - 五月吧论坛

读完《海上月》，我一度沉迷于曹珩这个人物，想知道他是生不死，怕他不能全身而退，又觉得他不如死在最后，因为悲剧的力量更胜一筹。等我冷静下来，我忽然发现自己居然在想段朗这个角色。

段朗是《海上月》中的新角色。他的初出场，便是去寻曹萌萌。作者对他的外貌描写在我看来极其“敷衍”。作者用精致的文字描绘了情、景，可轮到算是重要配角的段朗时，只用了短短十四个字：“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年轻人”——这便是段朗了。

曹萌萌刚回神机营，一群大老粗围上来只知道七嘴八舌问秦淮河边的花船，问是否带了礼物，唯独段朗会问：“奔波那么久，累了吧？”这句便已超出正常同僚之间的问候，也是让我眼前一亮的地方。因为我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尤其大老粗们很懂得起哄，立刻就交代段朗日日皆来，就为了见上曹萌萌一面。

段朗隶属北镇抚司。

历史上，明朝朱元璋令锦衣卫掌管刑狱，下设镇抚司。镇抚司分南、北镇抚司，其中北镇抚司专门管的是皇帝钦定的案件，有“昭狱”，不必经过司法机构就能逮捕、审讯，甚至处决犯人，由此可见其权力之大。

段朗是千户，千户一般是世袭制。南、北镇抚司下各有五个卫所，千户为其中一所之长官，正五品。曹萌萌是神机营参将，神机营是禁卫军三大营之一，专管火器。（这个部分真是我的知识盲区啊！）

初登场的段朗，便让人觉察出他对曹萌萌的心思。那曹萌萌的回应呢？“瞥了一他一眼”，说他大白天溜出来闲逛。段朗却是见招拆招，他只说自己是出来巡视的，顺道看看。这个“顺道看看”就挺有意思的，顺道能顺到神机营去，也是够顺的。

简短的几句对话，就让我在脑海里勾勒出了一个段朗。他算是青年才俊，对曹萌萌有情，并不藏着掖着，而是大大方方表达出来。

段朗的第二次出场，是与曹萌萌同去垂杨胡同马芸儿家，这也是整篇文里曹珩与段朗的第一次较量。彼时，段朗还只是段朗，一切都那么平静。但其实，也并不平静。作者在这里用“红衫短剑配缇衣长刀”来形容二人的出场，并且用“微微一怔”来形容曹珩的心情。

从《望江春》开始，曹珩给我的印象就是内敛温柔，似乎他永远不会有情绪激动的时刻，哪怕些许的波澜都极为少见。可当看到二人同时出现时，他却“微微一怔”了。这四个字，淡淡点出了曹珩的心思，可他依旧什么也没说，并在要去船坞查看时，拒绝了曹萌萌的跟随。段朗自然是个极聪明的人，他看懂了曹珩的拒绝，并顺势给自己制造机会。

如此到了曹珩与段朗的第二次交锋，段朗开口的第一句话很有意思，他说：“萌萌等得不耐烦，吵着要过来。”我愿意将这句话理解为隐晦地试探，害，这种两男争一女的局面谁不爱看呢。可惜曹萌萌不接茬，曹珩不理会。

这一场的交锋，段朗的演技可说是登峰造极。他装傻充愣，看似全程被曹珩牵着鼻子走，但实际上，一切都在他的掌握里，曹珩完全没有看出他的破绽。

其实到他们第三次交锋时，段朗“失手”杀了窦林时，我有一点点怀疑。段朗的解释是他已“特意将刀反转了投掷过去，哪里知道他那么弱不禁风”。以段朗的经历来看，他此次“失手”其实有些不合理，即便窦林确实“弱不禁风”，可身为北镇抚司的人，对于怎样既能抓到人又不致死，应该很清楚才对。大概是段朗给人的印象太好，所以这个破绽，在当时并没有被曹珩和曹萌萌抓住。

曹珩与段朗的第四次交锋，出现在崇圣帝令曹珩给曹萌萌“趁早选个良人出嫁”之后。按下所有心思的曹珩真心替曹萌萌择婿，而段朗呢，他说：“若您不提及，本来也是想询问的。”这一句在我看来又是一次隐晦的试探，果然，曹珩听后，“心间晃了晃”。我当然不会指责段朗的心机，可我依然觉得心里很苦。

段朗是真心想求娶吗？我觉得是。从前文的铺垫来看，他确实对曹萌萌有情。与曹萌萌成亲，既得以抱得佳人归，又进一步给自己的内奸身份刷上一层漆。两全其美，岂不美哉？可我不愿意这样想段朗。即便二人身份对立，段朗对曹萌萌的情也不全是假的。

第五次交锋，曹珩道破马芸儿和段朗的身份时，我惊讶于这个反转。虽然我隐隐有种感觉，马芸儿和段朗不似他们表露出来的样子，甚至可以说我确实觉得他们与天和会有关，但我没想到他们一个是天和会的军师，一个是天和会的专职刺客。

那一刻，想起千户基本上算是世袭制，那么段朗的出身应该是“正”的，到底是经历了什么，让他成为了天和会的专职刺客？又或者，到底发生了什么，使得天和会的专职刺客成了北镇抚司的千户？我有过很多脑洞，但一时思绪纷乱，根本来不及细想。

段朗最后说了两句话，都是对曹萌萌说的。

第一句是：“你是在对谁说话？你的丈夫吗？”这一刻他不再需要伪装，他可以毫不顾忌地用最冷的话讽刺曹萌萌身为人妻却总想着另一个男人。这句话，暴露了太多。他确实抱得美人归，可惜美人心不在他。虽然这是一开始就知道的事，可我依然品出了他的不甘。

第二句是：“你不该出现在这里。”如若没有前面的一句描述（忽而偏过脸，向后道），我几乎要以为这句话在对两个人说。在我心里，虽然与曹珩身份对立，但段朗对曹珩不完全是敌对态度，我甚至一度觉得他可能有惺惺相惜之意。一个对手，如果太烂，那不配称为对手。如段朗这样骄傲且厉害的人，他会希望有个能配得上的对手，这个人大概就是曹珩。所以，我一开始以为这句话除了对曹萌萌讲以外，还是对曹珩讲。（当然，应该是我多想了。）

段朗能成为天和会的专职刺客，想必是武艺高强，而曹珩双手接住了段朗的刀，已然受伤，况且前文对曹珩的武力值也没有过多着墨，所以二人的交手，我倾向于段朗的赢面大。如果说有意外，那应该是曹萌萌了。（马芸儿的武力值就不提了。）

说实话，我自己都意外于，我居然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在研究段朗，大抵因为他不是一个常规意义上的反派。

当我读完《海上月》后，我不再觉得作者对初次出场的段朗描写过于敷衍，因为看似简单的一句话，才更能衬托出最后反转的巨大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