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与望》
宦官当道。大夏将倾？朱由信。
面朝大海，一路泅石，对岸还是泅石。海水黑色，阳光昭告明亮，却依旧推出黑暗……肩膀瘦削，扛着黑色的夏，不虚妄，不残年，打碎最后的羁。
教坊司，画亭。微服私访，朱由信。
请坐。画绝。先生有何讨索？
画绝指着雕梁，三幅王羲之、吴道子、周昉的画作。皇喜，钱自然不是事。先生，这是赝品。碎银两就可取走。此生，我只一幅《艳品》，画了多少副，我不知道了，可也风靡书肆，京城纨绔的竞逐。百两黄金一副，先生可要考虑？
传颂多卷。非孤品，留何？
唯孤品而珍藏，敢说这话的，该是皇了，家天下，所求才是孤品。画绝有礼了。《艳品》是嘲弄，赝品也是嘲弄。这普天之下，画毁人亡事多，皆人间名利惹祸。
画师有眼力，朕有国事之困，前来遣意……
宦灾由来已久，教坊司也为宦官欢场。画技、画匠、画道，不画千古不画国。画绝一直如此，从不谈国事。
皇，请问这世间，最大的纨绔是谁？
谁？
宋徽宗，画痴。天下名师作，宫里三千副，倾了江山倾了国。为皇不可浮浪画间。您看，我这三幅赝品，是不雕梁生辉？
又微笑道：皇，隔壁画舫，琴的梦，您的梦。
教坊司，琴舫。朱由信。
琴绝蒙着面。容颜是水，遮着。
没有顶棚，月光染着舫舷。十里秦淮，就这样流了一千年。
琴绝贯注身心，曲音笼罩四周，皇未听过，皇宫乐师未弹过。皇少许琴瑟造诣，听出的垂慰，像众生哭泣。琴非琴，魄器。
皇，您听，这死生，这荣辱，在埋伏里都碎了。
何曲？
《广陵聚》，和《广陵散》而谱，以念前世嵇康。这混沌的世道，今夕何夕都成了奢品，皇不这样认为吗？
这位琴家，是想提醒朕何？
不敢。但皇可知否，嵇康临刑前，操琴自若《广陵散》，三千臣为其悲怆喊冤，君王无意过问。《散》去人空，失的是群臣心；不久朝替，推波的也是群臣心。群臣心在，可成大事……
邀皇对坐，抚琴相授一首《广陵聚》。那声声聚心，振聋发聩，那戈矛之调，骼裂之声，有率众臣搏击之欲。
皇，请随我来，甲板小酌，一灯青燃，俩俩手谈。
教坊司，甲板残局。朱由信。
这盘面势均力敌。我执黑，皇请先走。
皇：粘回两粒孤子，打算。
粘回孤子，却粘不回盎然，皇，何不断掉这条龙？中腹地带。
皇：断大龙？嗯……不好……看不出未来变化……
皇，你看这白棋，小富即安，安居一偶。可这中腹的天下交给谁？
皇：那我该如何？
我棋绝之誉，源于屠大龙无数。可天下最大的“绝”，非大夏之皇莫属。乱世之秋，放出胜负手，再称天下王！
放出胜负手！久违的绝响，棋罢忘言，满盘黑白，分明成你死我活。
大赦天下粮租，百姓安居乐业；纵横殿上群臣，逆境施政天下。两种声音，风起云涌：诗词与刀枪，朝觐与山河之逐。
此刻，皇却鲜见踪影。
京城山脚，木头房子，新盖的，常有人出入。
练上几趟刀，垄上扒红薯，抹抹上面的泥，喀嚓喀嚓吃起来，不时咿呀唱到：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房里的摆设，特别简单：一副赝品的画，一架断弦的琴，一盘打劫的棋。
半年后，兵变京城。
皇旨昭告，群臣起势，三万甲兵奔赴，荡扫南北双厂，平叛宦贼李公公。太极殿上，大夏重回光明。
教坊司门前，朱由信，携群臣驾到。
他说：画喻享受，沉溺误国；琴表箴言，群臣所向；棋是胜负手，掷的荣辱与石破天惊。画绝、琴绝、棋绝，一切极美，皆生死相依“绝与望”之说。世间不绝，只因有望。
就是这样，历史从生到亡，从盛到衰，一站站迎来送往。
每一个朝代，都是一棵树，或枝干嶙峋，或胸径粗壮。过往即史，植根青石间，眼前渐渐清晰起来。在这飞花的四月，人人当自强，就是我们最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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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2022/4/27 20:40:08 [只看该作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