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你本是凉州刺史麾下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副将,却因头脑灵活、性格爽朗,加上弓马娴熟,受到士卒们的拥戴。
那一年,太尉大人亲临凉州,向刺史询问平定匈奴的方略。不知轻重的你,竟扬言只要从凉州选取五千精兵,再由朝廷供给足够的军械和给养,便可以驱逐匈奴、横扫铁勒。
太尉大人听了你的豪言壮语,不禁心动。
尽管刺史为此事责怪你年轻气盛、口无遮拦,但还是遵照太尉的意思,任由你在军营中挑选了五千军士,并派了一万民夫供你运输粮草补给。
你在边境与匈奴、铁勒交手多年,深知胡人的嗜杀与贪婪。你以运粮队为诱饵,引诱匈奴主力来袭,又以五千强弩大破轻敌的匈奴骑兵。
这一仗,斩首两万,打得匈奴元气大伤。
对铁勒一役则更为传奇。
你们刚进入戈壁便遇到了沙尘暴,众人以为本次出击必将无功而返,谁知你将骆驼和马结成驼城,强顶沙暴死不退兵,虽然最外围的骆驼在第二天日暮前全部死亡,尸首被风沙刮成骨架,死而不倒,但士兵们却完好无损。铁勒王听闻这个消息,以为你会什么妖法仙术,立刻将部落西迁了五百里,以避其锋芒。
两场大战的胜利,让你在军中声名鹊起。
但刺史却在向上禀报的时候,把所有功劳揽到了自己身上。
嘉奖传来,刺史被封列侯,你却依旧做他的副将。
你心中不悦,执勤时在帐中借酒消愁,正好被万年不下军营的刺史撞见。
想到这是有人告密,你强压内心怒火,正打算服软认栽。却不料刺史咄咄逼人,非但要罚你一百军棍,还扬言将免你军职。
你可不是什么软柿子,一怒之下,斩了长官,拉着营内数百出生入死的兄弟逃往关外戈壁,当起了沙匪。
二
从那以后,戈壁滩上多了一支神出鬼没的劫匪。你们打劫过往商旅,夺取货物和钱财。虽然沙匪们从不伤人性命,但在各方势力的通缉榜上,你成了恶贯满盈罪孽深重的匪首,悬赏金额也从一千贯一路飙升到了一百万贯。
这一天,你的探子来报,说有一支商队正前往石林绿洲,从商队的骆驼和所驼货物的数量来看,必是肥羊无疑。
你在这戈壁滩上混迹了数年,早已对方圆百里内的地貌了如指掌。知道石林绿洲一直是往来西域与中原商旅的一处歇脚点。又因为笃信佛教的铁勒王后曾派人在这石林开凿了许多石窟佛像,所以这里亦是一些附近各势力中,达官贵人们经常前往祈福的信仰之地。
你决定亲自前往,带了三十人的队伍,悄悄跟在商队后方,打算在他们进入石林后再动手。
肥羊进入了石林,他们的领队却命人分散到几处石窟背后埋伏了起来。你们远远看到,这些商贾身形矫健,每个人都佩戴着弯刀和弓弩。
“不对啊老大,”鼠大嘴率先发话,他长着两撇鼠须,两颗大门牙外露,真是没有辜负他的绰号,“带刀的商旅咱们见多了,可带箭弩的,这还是头一遭。”
你当然也觉查到了这支商队的不一般,在这戈壁滩上,弯刀是防身用的,弓弩则是先发制人的凶器。
“难不成……”鼠大嘴鼠须微微蠕动,嗓音也随之压低,“这伙人在此设下埋伏,是针对咱们的?”
你笑了笑,事情变得有意思了:“也可能是同行。”
“那得办他们呐,”另一人悄声说道,语气中则带着调侃,“同行是冤家嘛。”
你摇了摇头,决定静观其变。
狼吃羊显然更容易些,但如果两群狼相遇,即便其中一群数量更多战斗力更强,也不会轻易发动攻势,柿子还是要捡软的捏。
不知过了多久,日暮西沉,天色渐渐暗淡。
就在这时,另一支队伍出现了。
一辆马车,几匹快马,没有骆驼,也没有货物,看样子应是前来上香的信徒。之前那个商队的首领迎上来人,朝那车厢低语了几句,接着,车厢门开,一位身材窈窕的年轻女子走下车来。
你瞳孔微缩,将目力聚焦在那女子身上,但见她身着一件云烟衫绣衣,手挽碧霞牡丹薄雾纱,一条青色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迤逦垂足。这时似有一股清风拂过你的心头,那女子身上水蓝色轻纱飞舞,整个人仿佛出水的芙蓉,周身荡漾起阵阵涟漪。
你曾在凉州刺史府上见过不少相貌可人的侍女,但从打扮上看,这女子恐怕身份尊贵,非出自一般寻常人家。若不是面戴纱巾,你觉得自己定会再多看她几眼。
你琢磨着,这假扮商队的一行人,怕是保护该女子来此地拜佛祈福的护卫吧。
可下一幕却出人意料,那商队首领大约是确认了女子的身份,只见他一挥手,那些原本埋伏在石窟背后的武士纷纷张开弓弩,对着女子身旁的随从就是一顿攒射。
你急忙推了一下鼠大嘴,示意自己要靠近去查看。兄弟们心灵相通,不等你下达指令,各自借着隐蔽物悄然接近案发现场。
“二小姐,得罪了。我们不会伤害您,但也决计不能让您给铁勒那边通风报信。”
被唤作二小姐的女子并不说话,只是朝着身前的石窟缓缓跪下,口中念念有词,听不清在说什么。
你顺着她目视的方向望去,看见石窟内正是一尊佛祖石像,你猜她恐怕是在默念“佛祖保佑”吧,但从佛像那空洞的眼神中,你觉得它并没有听到女子的祷词。
商队首领抬头望向天空,此时天色已晚,稀疏的星辰挂上了天穹,他沙哑地吩咐手下:“带她下去吧。”
二小姐被人架了下去,原本埋伏在石窟背后的弓弩手再次隐藏起了身形。
见此,你思忖片刻,好奇心更甚。
你原本以为,这批人会带着二小姐离开石林,不曾想他们似乎还有别的事要做。
是伏击铁勒部落的权贵吗?
可夜幕降至,又有什么人会在此时来石林拜佛上香呢?
正当你疑惑之际,远处传来了稀疏的马蹄声。
你循着声音望去,黑夜中,几匹孱弱的老马,缓缓赶来。
三
你认得来人的服饰,那是铁勒部落内,奴隶们常见的装束。
依旧是商队首领上前迎接来人。
“怎么这么晚?”他一边说一边朝来人的后方望去,是在确认有无人跟踪?
但你随后就发现,他是在确认来人的数量。
“怎么就你们两人,其他人呢?”
“起义失败了,就逃出一些老弱妇孺,还被铁勒骑兵一路追杀……”搭话的是一位妇人,在火把的映照下,你看清了她的脸孔。虽然满脸的血污和泥垢,但依然看得出几分姿色。这妇人说着说着,话语中露出了哽咽,“大家被冲散了,侥幸存活的,就剩我们母子了。”
“活着就好,”商队首领语气中带着安慰,他递上一个水袋和几张烤馕,“夫人先找个石窟歇息,或许,还有幸存者赶来,我们明早出发。”
那妇人躬身一礼,道:“代我家夫君谢过先生及阴家宗主。”
你恍然,原来这伙人是沙洲阴其文的手下。
你不禁想到,数月前曾收到潜伏于铁勒部落的眼线回报,称效忠于铁勒的汉人士族程巨侠,在沙洲城阴氏的劝说下,决定趁铁勒王东出劫掠中原之际,带领全族人起义,叛出铁勒投奔沙洲节度使。
这个消息,对于你而言并没有什么价值,虽然同为汉人,你曾经也对铁勒人恨之入骨,但如今,逼你远走他乡落沙为匪的,并不是那些曾经敌对的游牧部落,而是自己的同族。
你甚至没有对程氏族人的起义抱有什么慷慨激动之情。你完全能够理解程氏一族当初为躲避中原战祸,由关中西迁至关外的选择,也并没有因为程氏一族委曲求全,屈身供铁勒王差遣,而对他们有什么鄙夷的想法。
大家都是为了生存。
而如今,程巨侠决定起义叛出铁勒,沙洲节度使方面又愿意接纳他们,你想到的是,自己是不是也可以以沙匪的身份,去投奔沙洲?
那妇人走了几步,复又回头,对着商队首领再次行礼道:“皆传沙匪首领许一刀是一个无恶不作杀人如麻的魔头,今日一见方知传言不可信,许先生不顾自身安危,在此接送我族人去往沙洲,实在是这戈壁滩上真正的英雄。”
商队首领回以一礼,并没有说什么。
见此一幕,你眉头微蹙。
这伙人为何要假借沙匪的名义行事?
原本已打算悄悄离去的你,又想起那位被这伙人带走的“二小姐”,心中更是疑虑重重。
这伙人怕不是为了在此与起义失败的程氏族人接头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你听到背后传来一阵吱吱鼠叫。
除了鼠大嘴,怕是也没有别人会想到拿这种暗号接头了。
你转身,见鼠大嘴那两撇鼠须正兴奋地翘起:“老大,找到了。”
你明白,他这是找到了那位二小姐的所在。
身为沙匪,你不想趟这淌浑水,但有人借着沙匪的名号做事,你觉得有必要弄清楚事情的原委。
于是,你决定跟随鼠大嘴前去会会那位二小姐。
四
这一夜无月,漫天的星斗犹如沾染了露水的蛛网,闪烁着萤火之光,让你联想到了母亲唱过的那些催人入眠的歌谣。
借着篝火,你在二小姐的眼中看到了星辰。
你问:“拘禁你的那些是什么人?”
她没有回答。
你又问:“你是什么人?”
依然沉默。
在一旁检查尸体的鼠大嘴也是一无所获,呲着那对大门牙,焦躁地对你使了个眼色。
你并不着急,时间有得是。
你将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包括那对母子称呼商队首领为许一刀的事,一并说与这位二小姐。
女子听罢,双手合十,口中默颂祷词。你看出她的娇躯在微微颤动,出言讥笑:“怕什么,他们又不是真的沙匪。”
女子仰望石窟内的佛像,佛像慈祥的脸上,双目却是空洞无物:“若他们真是沙匪倒好了。”
这一次,你听懂了。
是啊,你们打家劫舍,何曾伤过人命?
这一次,你明白了。为何佛像总是无人为其画睛。
因为佛祖,从来都是无视这世间的苦难与jian邪。
女子继续说,她名赵妙音,是沙洲信任节度使赵梦鼎的妹妹。沙洲城与铁勒部落交恶已久,彼此之间常有攻伐。沙洲方面得知替铁勒出谋划策的程巨侠本是汉人,便遣jian细前去离间。不料程巨侠早有脱离铁勒之心,愿投奔汉人掌控的沙洲,为赵梦鼎效力。
但一个家族的进入,必然会打破沙洲城内现有势力的平衡。阴其文,沙洲城的新贵,熟谙其中的厉害关系。便以接应程氏族人为名,偷偷前往铁勒王处通风报信。
“我此行便是为了阻止阴其文的手下,至少要提醒程巨侠小心,不料还是被阴氏抢先了一步。”
赵妙音说着转头看向你,那双深邃如星辰般的眼眸中,你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冲动。
“老大,我们该怎么做?”鼠大嘴见你杵在原地愣神,不由地发问。
鼠大嘴的提醒让你如梦初醒,现在不是听赵妙音讲故事的时候,你当机立断:“先救人再说!”
五
离开赵妙音所在的石窟,外面是一片漆黑,鼠大嘴忙不迭去招呼弟兄们准备动手,你则倾听着四周的动静,缓缓摸索着前行。
这时,耳边传来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闷哼声。
“你快点!”你听得清晰,是商队首领的声音。
“急什么,才三更天,时间有的是,”这是一个陌生的声音,但他的下一句话,让你不禁汗毛倒立,“夫人,你小点声,你也不想被你儿子听到吧?”
你想到了那位面容姣好的妇人,到底还是晚了一步吗?
你循着声音的方向赶去。
耳边却不断有各种污言秽语。
“真晦气,大人们在温香软塌上作乐,咱们蠕动却在这荒山野岭石头洞里干活。”
“我看也不会再有漏网的程家余孽了,等会把那个小崽子剁了回去,还能赶上沙洲城早市上的水盆羊肉。”
这时一个歇斯底里的尖叫突然扬起:“你们这帮畜生,我跟你们拼了!”
你被这话音一震,这是人濒死前发出声的嘶吼。
你再次加快脚步,眼前似乎已浮现出佛像静坐在莲盘上的画面。
石窟内,话语声顿时变得嘈杂。
“哟,这娘们还真有股子蛮劲。”
“儿啊,快跑!快跑!”
哗啦一声,这是抽刀出鞘的声音。
噗嗤一声,这是锋锐物划破皮肉的声音。
鲜红的血浆在石窟的壁画上涂上了一道弧线,就像画工不经意间将红色的颜料泼洒在了上面。
哐当一声,一条断臂落在地上。
断臂的主人有些后知后觉,莫名地看了看自己已经不存在的右手,这才爆发出痛苦地嘶吼。
“啊——我的手——我的手呢?”
你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幕,扯下身上的披风覆盖住妇人的身躯。
假冒沙匪的凶徒们,这才发现,石窟内多了一个你。
“什么人!?”他们显得惊惧交加。
“你爷爷。”你却风轻云淡。
两个凶徒不由分说,挥刀向你劈来。
你淡然一笑,手中长刀犹如毒舌吐信,一呼一吸之间两颗人头便滚落在地。
这次轮到你先开口了:“谁是沙匪许一刀?”
“那个络腮胡子的就是许一刀!”
不知何时,一位少年已经站在了洞口,你见他双目通红,口中牙齿磨得咯咯作响,纤细的脖子上,鼓起的青筋爬上了腮帮。不用问,这位便是那妇人的儿子。他显然在石窟外旁听了许久。
你暗暗吃惊:好小子,还真能忍。这要是长大cheng 人,必定是个狠角色。
商队首领见状,急忙摆手:“不是,大侠,我不是许一刀,我的脑袋不值一百万贯。”
说完,他就往洞外跑,谁知那孩子一头撞了过去,与这大胡子撞了个满怀,两人双双倒在地上。
商队首领还想挣扎,探出一只右手企图擒住那倒在地上的少年。
“真出息了,”你一刀将他的手掌钉在了地上,末了还不忘调侃一句:
“让我想想,是拿活的去换一百万贯呢,还是拿个死的去换?”
“不能留活口,杀了他!”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你回头望去,竟然是沙洲节度使的妹妹,赵妙音。
六
人算是全聚齐了,妇人披着你的斗篷与自己的儿子抱头痛哭。
赵妙音缓缓走进石窟,便这洞中的佛像深深施了一礼。
大胡子卧倒在地上,手掌还被钉在地上,他浑身颤抖,不知是伤口太痛,还是心里太慌。
鼠大嘴跌跌撞撞地跑来报喜:“老大,活口八人,死的十二人。那几辆大车啊,我们原本以为是空的,结果里面满满的羊脂白玉和蜀锦……”
你乐了,踹了大胡子一脚:“他妈的,还真是做戏做全套,这次亏到姥姥家了吧,嗯?”
大胡子使劲冲着你磕头,嘴里不停地念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二小姐,二小姐!您看在主公的份上,放过小的吧!”
赵妙音不为所动,自顾自坐在佛像前,仿佛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其实,我与这沙匪头子本无仇怨,”你一面说着一面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刀递给那程氏少年:“论血海深仇,还得是你们程家。”
少年毫不犹豫接过短刀,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大胡子跟前。
这可把大胡子吓坏了:“货你们已经抢走了,人也被你们杀得七七八八了,实话告诉你们,假冒沙匪陷害程家人这件事,我不过是个小角色,马前卒,我背后还有大人物,你,还有你,”说着,他看向你和鼠大嘴,由于太激动,唾沫将他的胡子粘成了一团,“黑道上混的不就求个财嘛?放我回去,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咱们今后井水不犯河水,否则,坏了那位大人的事,沙洲那边都不会放过你们。”
少年手中的刀已经悬在了半空,听到这番话,他不禁回头向你递来了一个确认的眼神。
你捧腹大笑:“你以为我是谁?”
“你是谁?”
你不想再跟他废话,转头对程家少年道:“还等啥,先戳他肺管子,教他说不出话,再剌他后腰子,这样死比较难受。”
那少年哪里顾得上哪里是肺管子哪里是腰子,听闻对方是害死自己全族的仇人,早已按耐不住满腔的怒火,只见他揪起对方的耳朵,二话不说,对准喉管就是一刀,鲜血从豁口喷溅,却一滴都没有沾到他身上。
七
装满货物的驼队缓缓驶出石林绿洲,鼠大嘴按照你的吩咐,将这些值钱玩意全部运回你们的据点。
“你有没有想过干点别的?”赵妙音的声音婉转清乐,在这大戈壁滩上就似一股清凉的微风。
“干点别的?”你反问,心中却想着:这就要开始招安了吗?
不知何处,真的吹来了一阵微风,赵妙音迎风伫立,微风抚弄着她的秀发,她不经意地抬手,将一缕鬓角掸到耳后,却不小心拂落了面纱的系绳,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庞。
正巧看到这一幕的你,只觉得心跳漏了一拍。
她对着你笑了:“打劫商队,哪有绑票来钱多来钱快呢?”
赵妙音笑得是如此得甜美,说出来的话,却又是如此惊世骇俗。
她继续说:“我,沙洲节度使的妹妹,赵氏嫡宗的血脉,想必能向沙洲换不少钱,估计也值个百万贯吧。”
你懵了,从未有过得窘迫,你知道赵妙音在表达什么,但你又无法跟她确认是否是那个意思。
但……管他呢!
打劫哪有绑票来钱快来钱多。
你拿出一条绳子将赵妙音捆绑了起来:“走吧,现在你是我的肉票了。”
你才是真正的沙匪首领许一刀,你本是凉州刺史麾下的副将,却因与上级不睦,叛出关外当起了沙匪。你杀人如麻,在各方各方势力的通缉榜上,被悬赏百万钱。但你其实从未滥杀无辜,所有的恶行都是有人陷害。你曾经绑架过沙洲节度使赵梦鼎的妹妹,虽然最后你将她放回沙洲,但坊间传闻沙洲阴氏家主阴其文与赵二小姐所生的子嗣,其实是你的骨肉。你曾无数次路过石林绿洲,每当你去往那里的石窟,仿佛都会感觉有轻风吹过心头,有涟漪层层叠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