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琳琅
风吹大漠笛无声,月谱终章雁有情。
我把琳琅编美梦,谁知相遇不相倾。
一、身世
母亲说,我出生的时候,屋子里紫霞满天,整个城的水都亮了。
父亲看着我,说我早晚有一日会嫁给王,陪龙伴驾。
母亲则说,找个知疼知热的,白首一生才是正道。
还是母亲懂我。
谁稀罕王室?我赫连琳琅,从小喜欢的就是鲜衣怒马,做想做之事,爱想爱之人。
我心里,只有一个人的影子。
十三岁那年,我便有了心上人。
他不知道,月色下虽只有一面之缘,但我喜欢上了他。
爱到了骨子里,只想跟他浪迹天涯。
我们只见过一面,他怎么会知道我的深情?又怎么会爱上我?
我知道,若是一个男人,没有女人爱的深,那女人会终身痛苦。
就像母亲一样,眼睁睁看着父亲娶了一房又一房。刚开始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可后来兄弟已经可以围成圈打马球了,他还在纳妾。
母亲告诉我,女人想要改变命运,一定要靠自己。男人只会将女人当成筹码乱扔。
她说,如果我想要达成心愿,便去求姨母。只要她肯点头,那就是天大的姻缘。
姨母住的地方富丽堂皇。
十六岁的我,坐在轿子里,不敢往外瞧。虽是第一次见面,姨母却很喜欢我。
姨母修长的指甲,抚过我的脸:“琳琅还真像我小的时候呢。你若爱死了那人,姨母便赐你一段姻缘。到时候,也许你会改变主意。”
“我不会。”我当时就站起来,哀求道:“姨母,只要肯给我机会,我一定会让那人爱上我。”
姨母浅笑摇头:“傻丫头,你什么都不懂。要是现在答应你赐婚,才是害了你。去吧,去江湖历练吧。”
那一日,天很蓝,母亲哭红了眼,拉着我的手迟迟不放。
我心下有些恼:“母亲,我要走了,你别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我,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母亲抱紧我,低声轻语:“你姨母答应我了,会给你派暗卫,沿途保护。”
她擦干眼泪,又道:“你放心,我们的商铺,遍布南北。拿着母亲的腰牌,商铺老板便会笑脸相迎。若有人不尊你,你回来告诉母亲。”
“知道了,母亲。”我一想到要见心上人,恨不得马上飞过去,可母亲泪水涟涟,只得替她擦去泪痕:“母亲,你再这样,我可就走不成了。到时候被我父亲送进王室,那后宫三千,这一生的幸福都葬送了。”
母亲松开我:“那琳琅,你要保重啊。”
我转身,脸上挂着笑,像一只飞出笼儿的小鸟。背着包裹,直朝萧哲飞去。
不错,萧哲是我的心上人,是我此生要嫁的男人。
我的计划是,奔赴沙洲与他相遇,再结伴同行。
可在我到达沙洲后,得知消息:萧哲在半个时辰前走了。
我顿时气坏了。
来沙洲前,我还花了半宿时间,去想今天跟萧哲说什么。他竟然独自走了?
我将萧府下人打了一通,心下气哼哼:他们这些人,做奴才惯了,被我这种生来的主子打骂,是他们的福气!果然,他们大气都不敢出,任由我胡作非为。
气撒完了,我孤身前往六乘宗。
出了沙洲,景色千差万别。
苍山碧水,路上还能遇到一两只路过的野兔。
但再美的景色,都比不上萧哲那张俊脸。
每一个俊俏的少年郎经过,我都会看他,以免和我的萧郎错过。
途中偶遇自家商铺,我都懒得进去。
只因看不惯掌柜们低头哈腰的样子。从小身边都是这种人,明明心里恨不得主子去死,还要一脸赔笑,贱不贱呀!
我去别家小店,就没这种烦恼。他们见我是女孩,还有一两个伙计过来调笑。随后,邻桌就会站起四个人,都是姨母派来保护我的暗卫,他们会将调戏我的人打得不成/人形。
其中,有一个县令的儿子,那厮竟敢道:“小娘子,跟着小爷我混吧。只要进了我家的门,吃香的,喝辣的!”
我当时就把酒泼到了他的脸上,将腿抬到椅子上,不淑女地骂道:“姑奶奶我告诉你,王爷我都不愿意嫁,我能嫁你这县令儿子?我告诉你,你给我们家下人提鞋都不配。我要是生在你这样的家庭,马上把自己憋死,然后重新投胎。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那厮见我独身一人,来了劲,说道:“你们看着干嘛?还不给我绑了?”那些狗奴才刚想上前,邻桌保护我的乔装暗卫们,就站了起来。
暗卫们身材精瘦,但太阳坹高高鼓起,可是千挑万选的好奴才。不说以一当千,以一当百是足够的。单那一身戾气,走到哪里都如瘟神一般。
当我走出这家店的时候,这家店差不多被暗卫们给拆了。
从那之后,我看淡了许多事情——没必要跟穷人计较。就算杀了十个县令儿子,我还是空虚寂寞,恨不得一下子就飞到萧哲哥哥身边。
江湖虽好,但没有萧哲,只是行走了个寂寞。
二、缘起
半个月后,我来到六乘宗脚下。
想进庄,就要递交一件宝物。这宝物,必须非金非银,非玉非器。
我从腰间取出荷包。这荷包样式普通,但绣法特殊,上面绣有一个“杨”字。是当年姨母嫁人时,留给母亲的,母亲交给了我,说能护佑我。
片刻后,接过荷过的管家,告诉我:“赫连姑娘,宗主有请。”
我跟随管家,穿过梅园,梅花开得正艳,忍不住信手折了枝红梅,放在手中把玩。
不远处,一名紫衣姑娘走近,对我呵斥,说我:“不懂惜梅,也不该来”。
我本想与这个叫明月奴的紫衫丫头争辩,奈何宗主有请,只能暂且忍下这口气。
见到宗主后,他笑:“赫连姑娘明艳动人,你的荷包对我意义不大,还给你。”
我大方允诺:“江湖中人,自然按规矩办事。如果宗主嫌礼轻,我还有别的。只要你能说出来,这世上有的,我都能给你找到。”
谢宗主哈哈大笑:“还挺有江湖儿女的气势。既然如此,我就收下了,让你也放心。”
随后,谢宗主拍了下手,小童端进一个托盘,上面放了一个锦盒。
我打开锦盒,看到一张又轻又薄的纸。
宗主道:“这是南蜀国花蕊夫人留下的方子。据说,当年明宪宗宠妃万贞儿,就靠这张纸,成为一代妖妃。”
我心念一动,收了礼,出来偏厅,听到笛声穿破天际。
我的眼眸瞬间张大,跑到空地之中,听着那属于萧哲的声音。
是他,他来了,一别三年……
他根本不知道,我这三年是怎么挨着日子过的。
那笛声时而高昂,时而低沉,似乎有无尽心事要说。
我看着其他人露出的痛苦表情,心中疑惑,自言自语:“萧哥哥的笛音,有那么难听吗?”
明月奴从大厅走出,目光向庄外望去,回我道:“当然。听此笛声,有武功在身之人,极易将内力引入岔路。”
“那你怎么没事?”我问道:“难道你也不会武功?”
明月奴愣了下,随即递来一个不屑的眼神,不再理我。
我也没理她。
她打扮得怪里怪气,像是一只紫色大公鸡,走起路来,一身金铃哗哗作响,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存在似的!
其实,我讨厌她,还有另一层原因。
我着粉,她着紫,紫衣配金铃,尤其她肤白,那紫衣穿她身上,太扎眼了……万一萧哲哥哥喜欢上她怎么办?
我找了个位置坐下,听萧哲哥哥吹曲。
那曲子开始有肃杀之声,吹着吹着就弱了下去,不单弱了,曲子中,还有喜悦之情。
我琢磨着,他怎么知道我要来?难道姨母和他说过吗?不应该呀!
姨母是不会将我的事告诉他,姨母还说:女孩子不应该太主动。如果要让萧哲知道,这段姻缘是我求来的,将来洞房一过,他定会瞧不起我。
好女子,就得让男人追着,到手了才会珍惜。
我将珠花正了正,透过明月奴紫衣上的金铃反光,正了正衣形。之后,学着母亲教的坐姿,双腿合拢,屁股只坐椅子的三分之一。
不知道一会儿见到他,我应该抿嘴笑,还是矜持点?
思量间,一道淡青影子,由远及近。
我的萧哲哥哥,穿着淡青长衫,搭配蓝色马褂,风姿英伟。
不过,他长衫袖口上绣了一朵夕颜花,出乎我的意料。
他怎么不绣梅花那种高洁的东西?
我心里长叹一声:以后萧郎娶我,我一定告诉他,什么是真正的高贵!
只要我赫连琳琅喜欢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想到这里,我将怀里的锦盒摸了又摸。
我看着萧哲走进大厅,呼吸都要停止了。
他每踏一步,似乎都离我近了一步。我这三年相思,仿佛被他这一踏,都化做了轻烟粉尘。
当他跨进大厅,我一个箭步跑上去。姨母的吩咐?见鬼去吧!我思念萧哲,已经病入膏肓。
“萧哲哥哥?”我只说了四个字,咽喉就如哽住一般,再吐不出半个字,紧张得手指绕来绕去,不知道该说什么。
“姑娘,我们认识吗?”萧哲看了我一眼,轻描淡写地说。
我和他之间,居然横了一道银河!我如坠冰窖,他,他,他居然不记得我?
“我,我——”我挤出笑容:“萧哲哥哥——”抬起头,深吸一口气道:“萧哲哥哥是名满天下的笛音才子,谁人不识呢?”
我焦急又失落,为了和他花前月下,我托母亲寻遍名家,教我才艺。梦想有朝一日,和他吹笛对弈,谁知他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萧哲退后一步,低头道:“那只是误传而已,姑娘谬赞了。”
一层淡淡雾气,浮上眼眸,我似乎被他拒之千里之外了。
我向后退去,跌坐到椅子上。
三、风波
我失神间,传来一道男子声音:“萧公子的笛声,似乎有些不稳。刚才有人帮你?”
我看向萧哲,只见他长笛一转,身姿潇洒,鼻翼微张,语气中带着欢喜:“莫愁湖畔鸽子楼,镜湖夫人。”
我心下一怔,镜湖夫人是何人?
片刻后,我察觉众人在惊叹什么。
抬头间,只见披着白斗篷的女子走进大厅。她的每一步都悄无声息,整个人像没有呼吸一般,如画中走出的仙子。
我脱口而出:“萧哲哥哥,她就是你说的笛舞之人?”
萧哲轻轻点头。
我恨不得将镜湖夫人碎尸万段!
镜湖夫人肌肤似雪,吹弹可破,尤其一双眸子幽若潭底,令人沉迷。
我怕她,但为了舒解心头恶气,壮胆挑衅:“喂,你就是镜湖夫人?听说那破湖常年积雪,你容颜常驻,是不是有什么秘方?我今年十六,你多大?”
“跟你有关系吗?”镜湖夫人冷笑,弹指一拂,我的头上有东西簌簌往下掉。用手一摸,才发现我的珠花居然被她用内功震碎,而我毫发无伤。
我怒道:“你,你知道我是谁吗?竟敢伤我赫连琳琅?你给我记住!”
镜湖夫人没理我,找了一处角落坐下。
我恨恨之时,萧哲起身道:“诸位请了!在下萧哲,只为一本古书而来,若有哪位客人有此书,萧某愿以本人宝物交换。”
我连忙站起来,跟着表态:“萧哲哥哥想要何书?琳琅有的一定相赠。”
博古架前,欣赏文玩的墨衣男,回过头来抱拳。
墨衣男看着眼熟,像我阿爸身边的刘元昊。他看到我,居然不行礼,还装作不认识的样子?他身边那丫头青衫绿裙,不是阿璃吗?她怎么也在这?
难道这两人私奔?若真是这样,回我一声不就得了?我肯定成全。但她居然悄悄跟着刘元昊跑到这里来?我在江湖行走,不便亮明身份,等会好好瞅瞅,究竟怎么回事?
那刘元昊看到我,目光回避,只和萧哲说话。
反正,萧哲说什么,我就说什么。所以,萧哲说换宝,我也学着姨母教的腔调,软言软语道:“我听萧哲哥哥的。”
换宝提议,厅中有三人没有表态。
一是我最讨厌的明月奴,一是抱剑的灰袍剑客。那剑客玩世不恭,打量着每个人,抱着剑,一言不发坐在角落。
还有一人……我不知道他是何时进来的,穿着银狐狸皮大氅,手里时不时转一下象牙珊瑚骰,微眯的眼睛,看似漠不关已。
大家说到医书时,都是一副感兴趣的模样,只有灰袍剑客声音冷淡:“我没兴趣。”萧哲追问:“请教侠士高姓大名?”
“风凌云。”灰袍剑士看了萧哲一眼,慵懒答道。
众人惊诧,萧哲抱拳:“凌太子?萧某失礼!”
我看向风凌云,心中诧异,这南楚太子,也跑来这里玩了?真是悠闲呢。
我正打量,突听刘元昊语带双关:“一别数年两茫茫,谁言明月双邈邈。”
此话一出,风凌云回头,上下打量刘元昊,似乎要从刘元昊脸上找出什么来。而明月奴拍案而起,朝刘元昊直飞而去,大喝:“原来是你!”
大厅里,金色铃铛飞舞,明月奴的身形,像一条条金蛇,充斥每一角落。她腰肢舞动,金铃化作彩虹,带出道道金光,将刘元昊围住。
刘元昊与阿璃,也出招了,三人打作一团。
阿璃在我身边多年,什么时候会武功的?我百思不得其解,看阿璃挥袖子,察觉不妙,脑海浮起王廷争斗,挥袖下毒一幕。
我连忙拿出姨娘手下暗卫送我的解药,服下一颗,剩下的全交给萧哲:“萧哲哥哥,这是避毒丹,你放在嘴里含着,防止有人害你。”
我的声音轻软,萧哲看我一眼,随即将避毒丹分发出去。
我心下暗疼,跟在萧哲身后,不满道:“这瓶避毒丹,是姨娘给我的。家中仅此一瓶,萧哲哥哥给他们做什么?”
再回神时,阿璃已处上峰。
阿璃的一把短剑,使得如鱼得水,明月奴中了毒,动作渐缓,脸上全是汗水,仿佛随时会死在刘元昊与阿璃的夹攻之下。
明月奴似要拼命,将短剑朝阿璃胸口刺去。
我惊恐闭眼,长这么大,虽然也恶作剧,但从未杀过人。
一想到血溅当场,心中害怕起来。
这时,一道黑影不知怎么,硬生生落在阿璃和明月奴的中间。
阿璃叫了一声,向后退去,她手中的短剑也应声落下,在地上砸起一道火花。明月奴也倒在地上,口中飞射出的无舌铃铛没入墙壁。
来者是一位持长刀的青年,他声音低沉:“昆仑山大弟子,倪三。”
倪三接过萧哲递上的药瓶,取出解毒丹,让明月奴服下。
之后,厅内好像又争斗了一番,声音渐渐小下去。
我的目光,流连在萧哲身上。而萧哲的注意力,三分在众人争斗上,七分在镜湖夫人身上。而镜湖夫人,对厅内之事漠不关心,一昧闭目打座。
当我再度回神时,厅内有人拍掌。
那拍掌之人声音不大,却清晰传进大家耳中。刚才还打做一团的众人,顿时安静下来,一起打量拍掌之人。
四、终章
竹影石桌旁,穿银狐狸皮毛大氅的拍掌人起身,语声低沉道:“诸位来此,想必都未能如愿,阴某有个法子。”
众人陷入沉默。
我没太大兴趣,不过他说话尖细,走路如猫行,没有半点声响,还自我介绍:“在下阴其文,虽为商贾,实乃赌徒。世间万物皆可作赌。今日,我便邀诸位赌上一把。赢家可取输家一物。如此一来,输赢各凭本事,诸位意下如何?”
阴其文走到桌前,拿出绸缎包裹,解开来,取出竹签道:“在沙洲,我们常玩一个赌局,除我之外,余者抽取竹签,两两对阵。”
刘元昊身为门客,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与他讨价还价:“好算计,阴其文!我等参与赌局,你呢?”
阴其文哈哈大笑:“你让在下也加入赌局?罢了,陪你们玩上一局便是。只是这局,要变动一番了。”
刘元昊盯着他,笑道:“你加入,在下自当奉陪。”阿璃想了一会,也点头:“既然如此,我也加入。”我看向阿璃,她越来越陌生了。
萧哲也加入,他高声道:“算我一个!”无论他做什么,我都跟着,于是连忙道:“萧哲哥哥加入,自然少不了我!”
镜湖夫人睁眼,环视众人:“胜过我之人,可有福了。”阴其文如鹰隼般,盯住她:“为何?”她吹嘘:“我鸽子楼,尽收天下奇书。”
阴其文拱手:“能与夫人一赌,阴某大幸!”
马屁精!他讨好的样儿,我可见多了。
厅中,大多人加入了赌局,倪三、风凌云也同意加入,只有明月奴没被邀请,她扬声不满:“喂,你怎么不问问本姑娘?”阴其文很是上道:“乱起来,不正遂了你的意?”
我听着,这帮人怎么跟说好似的,那么有默契?
我参与赌局,心不在焉,抽签比武时,交了上千两银票认输。
之后,我领到了一个锦囊,那锦囊中有一些秘密。
阴其文、阿璃原来是歼细,帮着南楚国的凌太子打探军情,此行目的,就是为了镜湖夫人手中的绝世兵书《阴阳谱》。
夕阳如血,映在六乘宗的白雪之上,令人眼晕。
此刻,我才知道,姨母让我经历的江湖历练,是何等残酷。真正的江湖,诡谲潮涌,和王廷争斗不相上下。江湖人,更多用刀剑说话,快意恩仇在须臾之间。
当镜湖夫人赌输,拿出《阴阳谱》时,阴其文歼笑一声:“诸位,承让。”
众目睽睽之下,阴其文将书藏入大氅之下。
其余人眼见无望,便要散去。
突然,萧哲问阿璃道:“我与镜湖夫人在寻一本医书,此书载有金蟾液解读之法。不知姑娘可知医书来历?”
阿璃这死丫头,在我身边潜伏那么多年,不仅是个武林高手,还是个医毒高手。我怎么没发现呢!幸好,没对我下过手,不然,我都见不到萧哲哥哥了。
我看阿璃,只觉得她可怕。还好,她走了,以后我也不会再要她了。此刻的重点,是我的萧哲哥哥,为了镜湖夫人,居然问她,不问我!
金蟾液,王宫后妃用来争宠之物,中毒的人总要经历七七四十九天的痛苦,才会皮肉干涸、变老变丑,像一只瘌蛤蟆样死去。那毒,可阴损了!
难道,镜湖夫人也中毒了?一定是她四处勾搭男人,被人嫉恨下了这种毒,我才不救她呢!除非萧哲哥哥来求我,他娶了我,我才告诉他解毒之法。
我正想说话,阿璃道:“自然可以。不过,你用什么来换?”萧哲对她微微一笑:“阴阳谱!”他怎么那么爱对女人笑呢?都没对我笑过。
镜湖夫人发话道:“不劳萧公子了。”萧哲巴巴儿贴上去,献殷勤:“在下答应之事,必会为你办到。”
我终于理解姨母所说:“男人是不能追的。你越追,他越跑。你追得多快,他就跑得多快。”心中的火焰渐渐熄灭。
恍惚中,好像有人打斗。
明月奴冷笑道:“我以为都是什么大侠才子,原来是一群官兵走卒!”
我心生不悦。明月奴算什么人?她也配!
谁知,明月奴下一刻就转向我,喝道:“还有你!”
我顿时怒了,我堂堂西域公主,大夏王朝杨贵妃亲外甥女,随便派出一两个暗卫,就可以让明月奴死无全尸,她在我面前嚷什么嚷?!
我恨得牙痒痒,怒视她:“我什么我!不许你说我和萧哲哥哥!”
明月奴笑了:“萧哲哥哥?他是你什么人?喊得这么亲!”
我看萧哲,希望他挺身而出,为我说上半句。可他只是冲我摇头。难道又是为了镜湖夫人?无尽委屈袭来,我大喊道:“萧哲哥哥是我的……我的……”最终,也没说出口。
片刻沉寂后,是众人的哄笑。
他们笑得放肆。
对呀,我就是喜欢他,关你们什么事!
萧哲看着我,神情尴尬。
我紧盯住他。萧家一个落魄贵族,想要东山再起,没有比和贵妃家族联姻更有效的捷径。别人想求,还求不得呢!
镜湖夫人看看我和萧哲,往厅外走去。几瓣雪花,随着她的脚步吹入大厅,大厅里的火焰不知何时灭了,好冷。
比这更冷的,是萧哲随着镜湖夫人的脚步离去。我抢先一步,拦在他的身前,大声道:“萧哲哥哥,不许你去追她!”
萧哲的身形停了一瞬,看我一眼后,随即推开我,快速追了出去。片刻后,我听到远方传来笛声,和进厅时听到的一模一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