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粜米》--节选
万盛米行的河埠头,横七竖八停泊着乡村里出来的敞口船。船里装载的是新米,把船身压得很低。齐船舷的菜叶和垃圾给白腻的泡沫包围着,填没了这船和那船之间的空隙。
河埠上去是仅容两三个人并排走的街道。万盛米行就在街道的那一边。朝晨的太阳光从破了的明瓦天棚斜射下来,光柱子落在柜台外面晃动着的几顶旧毡帽上。那些戴旧毡帽的大清早摇船出来,便来到柜台前面占卜他们的命运。米行里的先生有气没力地回答他们,他们有的粜了自己吃的米”卖了可怜的耕牛。或者借了四分钱五分钱的债缴租,忍痛缴纳自己的饭钱,有的沉溺在赌,博里,希望骨牌骰子有灵,向田主退租。准备做一个干干净净的穷光蛋,悄俏地爬上开往上海的四等车。
身为一个不合格的工具人,谁会考虑有进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