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灵玉看了一眼牌桌上的色子,三个6,稳稳拿下场上所有筹码。等到荷官把桌子中间的筹码齐齐推到他面前,伸手示意的时候,他又摇摇头,把筹码再次推回,人群传来一片哗然:这是要孤注一掷的意思。
荷官双手下压做“稍等”状,转身离开。片刻,一个黑丝衣裙的女人坐到了张灵玉的对面,她和他四目相对,微微点点头,眼睛里眸光闪烁,透着寒意。
荷官开始发牌。这是一幕生死局,24点分上下两盘,以点数最多为赢家,24点为生死命线,一经触发,掌握命线的人就掌握了另一人的所有,包括躯体和灵魂。
张灵玉的眼睛并没有看着牌面,这一场胜负早已注定的牌局,在他眼里已走到了尽头,看着场外纷纷下注压住他的“生死命线”上,他竟然有了一种解脱感。
他的手修长白皙,翻动牌面时划出好看的弧度。就是这双干干净净的手,曾经沾满了血雨腥风。他在九重门剔骨重生的时候,用这双手紧紧扼住自己的喉咙,他想去往无枉门,他想彻头彻尾地变成另一个自己,可是他留在体外的最后一滴血凝结着他所有的记忆,他醒来时,身体和灵魂的疼痛一直伴随着他,无时不刻地折磨着他。
赌场内烟雾缭绕,乐声躁动,舞池里的男男女女忘我地热舞,肌肤的碰撞激发的荷尔蒙在空气中持续发酵。
“命线触发最低高,爆了!”
人群里传出的惊呼声随即被欢叫声替代,牌桌周围的赌徒们目光贪婪毫无掩饰地盯着筹码,恨不能把它们吞下去。这里,有他们的一杯羹。
张灵玉平静地站起身,整了一下笔挺的西装,他甚至轻轻掸了掸衣服下摆,似乎要把那些浑浊的气息都打扫干净。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通道,用复杂的表情目送这位“财神爷”——他们刚刚从他身上榨干了最后一滴血。而输掉命盘的一个赌徒,意味着,除了血管里渐渐冷却的血液,他的皮囊骨骼乃至骨骼里的精髓,都不再属于自己,从这一刻起,它们有了新的主人——那个黑色衣裙的女人。
张灵玉之所以上了这张赌桌,他是想亲眼看看,上辈子残留了自己最后一滴血的人是谁。当他们四目相对,他突然有一种与其生死依附的感觉,她的身体里流淌着自己的血液,那是罪恶的根源,无底的黑洞。他听到那些血液在她的血管里翻腾、怒吼、狂笑、无声地哭泣。
他改变主意了,他不要带走它们,带走她,他不甘心让这一切幻化为泡影。他要与她,生死相依,不死不休。
说的是这张杀帖呀!这不是斗地主那种友谊赛。血腥风雨的,刀刀见血。
文章里有个“皮囊”,感觉是男性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