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
我知道自己是魔丸,从我出生那天起,这便是天道注定的。
我有这世间最好的爹娘,他们从来不管我是不是魔丸,都会温柔地唤我一声“吒儿”。
平日里,顶着魔丸的头衔,陈塘关的小孩们都不愿意与我玩。没关系,那些小P孩,我才不要和他们玩呢!小爷我天生是魔丸,要玩便玩个大的。
没人陪我玩的日子,我便会在海边找找乐子。万一遇上个妖精海夜叉的,小爷我自然也能拿他们当消遣。
那个有角的小子,他竟然不怕我!他对我说,我们是朋友。第一次,我知道了何谓“朋友”。
那一夜,我兴奋地整晚睡不着,只因为我也有朋友了,我不再是天地间的魔丸,我也是有朋友的小朋友了。“朋友”这一称呼可真好呀,那种溢于胸膛的情绪,无以名之。
海边成了我们玩乐的地方。每日里,我都会悄悄地拿出藏起的海螺,临深履薄地吹响它。当第一声的海螺声响起,我的朋友他便会踏浪而来,他说过,他不会失约。
他没失约,他在我生日那日,在陈塘关最为危机的当口,他来了。
只是,他身后站着庞大的妖兽军团,他伫立在陈塘关的天际之上,俯瞰我。须臾间,我便明白了,我与他天生便是宿敌。
天地间,日生八卦,八卦入坎,我是魔丸,而他是我求得不得的灵丸。天道的仁慈让我们成为朋友,却也与我们大了一个大玩笑。
“敖丙,朋友不是你这样当的!”
当我仰头,对他喊出了这句话,我看到了他眼里崩碎的星光,原本那么明亮的少年,一下子在这句话里黯然了。
敖丙
我是灵丸没错。可那是我父王冒着天罚,瞒着天庭,与我师父筹谋数十年抢来的。
从出生起,我便生在暗无天日的海底炼狱,海底唯一的光,是父王用它的龙角,打磨出来的法器。
我是在我父王细心呵护下,违背天道降生的。我是族人的希望,担着必须带着他们离开这海底炼狱的重担。数万年来的镇压,我的族人已耗尽心力,若再无离开之法,全族便会将葬身于此,而那些被族人数万年镇压的妖兽,便会倾巢而出,再无龙族掣肘。
我是灵丸,也是囚徒。
哪吒仰起头,生气地问我,“朋友不是你这样当的!”
良晌,那些解释的话,卡在我的喉间,一个字都说不出去。若有选择,我何尝愿意以这面目映现在他眼里。
我不能选,也没得选。
“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哪吒问完我后如是说。
这句话宛如混天绫扎进我的心底,在我无法选择的坚定抉择里,硬生生地劈开一条缝隙。我感受着这条缝里,裹挟着混天绫的光,我的坚持倏忽便分崩离析。
朋友。
他也是我数百年来唯一认定的朋友!
我曾是族人的光,带着他的希冀入世,去解救他们。海底炼狱常年无光,压得我们会本能地追随一切的光。哪吒他是我数百年来唯一遇见过、按耐不住地,想要悍然不顾地试一试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