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弥留间,A想起C时都会记得那一天她顶着小雨,一路疾步跑进了7-Eleven的样子。
一头秀发被雨打湿,贴着头皮,虽是被雨淋得不轻,脸上那明净的笑容却一直没收,随着挂在店门上的风铃声响起,她欢快又狼狈地冲进了店里,同时也撞进了A的心里。
一个人一辈子遇见一个陌生人,并且与那人有交集的概率,大概为万分之一,A与C的化学反应就在这万分之一中产生。镁在二氧化碳中会剧烈燃烧,发出耀眼的白光,C于A就是那道白光。
那天在7-Eleven中偶遇C,不光照亮了A的眼睛,甚至在久久后闪耀进了他颓靡已久的生命里。
A在认识C前,刚在这家店对面的三甲医院中,收到了医生几近宣判等死的病理报告。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来到了这家便利店,或许他只是想找个地方缓一缓,消化一下这个消息。便利店里很空,他坐在用餐区,握在手上的咖啡已经凉掉,店外形形色色的路人打着伞匆忙路过,他在店里看着走在雨中的行人们,外面阴沉的雨天交织着店内明亮的灯光,在他心底缠出阴阴暗暗的丝线,把他捆绑得透不过气来。
C就在一声清脆悦耳的风铃声中,闯进了他的视线,她抖落身上的雨滴,用双手不断拍打着头上的水珠,一甩头那张被雨淋花了的小脸,笑容都没收住,出现在C的面前。那么鲜活的人,生动到A在心底生出了卑劣的心思,在这个糟到不能再糟的时间里,抓住这个偶然遇见的姑娘,让C的这份鲜活填补他几近终结的人生。
A站起来,算计好最适宜的笑容,绅士地给C递上了手中的纸巾:“你好,外面雨下得不小。”
人这一生中会遇见数以万计的陌生人,很多人都擦肩而过,无缘相识。能在偶然中遇见一个陌生人,并且同那人有一份美好的交集,这应当是缘分。C以为她在一个下雨天,遇见了美好的缘分,却不知这份缘是在A的算计下得来的。
缘这一事,万殊一辙,自古最是套路得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