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十里,马蹄声急。一人一骑穿城而过。
清晨的阳光洒在青石板上,泛出微凉的光。马蹄踏过,碎石乱溅。所幸城门才刚打开,街上行人全无。早店铺里,刚出笼的馒头包子冒着热气,面食的香气一闪而过。马背上的人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叫了一声。转眼就到了街尾。
远远的就看见她玉立门前。身旁丫鬟还未出声,她就急急地迎了过来。他猛夹马腹勒缰提绳,马儿一声长嘶,双蹄悬空,堪堪地停在她身前。她竟未躲闪,轻轻甩开丫鬟双手热切的盯着他。他翻身下马,马鞭随手一扔,小厮急忙双手接住,换到左手,右手马上接过缰绳,牵走。
也不顾自己满身风尘,一把抱住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鼻端全是她的发香。这一下,他才觉得自己是真正的回家了。
过了良久,她的脸靠在他胸膛上慢慢的红了,一会子就红到耳根。她轻轻的挣脱开,有些扭捏的拿眼微瞟嚅嗫着:“这是在外面呢,丫头小厮都看着。赶紧进去。”
他拽过她来,百般不舍的用下巴蹭了两下她的头顶,头上的绢花挠得他心痒。他赶紧转过头,强压下心头的悸动。放开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我还没去账房交账,先回来看了你。全身都在想你。”
她脸上刚刚才褪了的红色,噌的又覆盖满脸,这下不光耳根红了,连脖子根都跟着红了起来。轻轻推了他一把:“你还不赶紧去账房,小心爹又要说你没规矩。”
她扬声喊小厮:“把少爷的另一匹马牵来。”
看着小厮和丫鬟低头都掩饰不住的笑意。她有些着恼,娇颜含嗔,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又故作镇定的拿手帕沾了沾鼻头,可鼻头上哪里有一丝的汗。
他接过小厮递到手中的缰绳,眼中却还是只有她。看她这番模样,身上又是一紧。赶紧翻身上马,调转马头。又回过头来:“你快进去,外面有风,别着凉了。我一会就回。你在房里等我。”
眼见得他骑马飞速离开,直到没影,她才缓缓转身进门。脸上全是藏不住的喜色。眼里笑盈盈的,似要滴出水来。丫鬟嗤的一声笑出声来。她才惊觉身旁有人。又羞又恼,一甩帕子一跺脚,就要去扭丫鬟的脸。丫鬟一边躲一边跑开:“我去给少爷准备洗澡水,少奶奶,你快回房,一会少爷回来又要说外面风大了。嘻嘻嘻。”
不到半个时辰,她便听得他一路疾走一路大声呼丫鬟小子提水进来的声音。她急急起身。却因太急,险些撞翻身下绣墩。还未出声呼痛,他就到了身前。一把抓住她被碰的生疼的腿:“痛不痛,我看看是不是青了。”说着就要捞她裤腿。却不知道,只他掌心一触,前一刻还有些痛的地方,立时有些酥痒。那感觉从下往上,又从上往下,瞬息就窜了一个来回。她再也站不住,腿一软,倒入他怀中。头却再也抬不起来,只低着头看他沾着千百里外尘土的鞋靴。
他却似一丝疲劳也无,日夜的奔波,只这一刻全然消散,全身都充满了力气,总要找一件什么事来做才能松下来。扳起她的头来,她眼波流转,就要溺在那一泓深水里。门外小子丫鬟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鱼贯而入,一下就惊醒两人。他也不回头,只吩咐:“把水提进去放好就出去吧,不用伺候了。”还是有水倒入的漴漴之声,水瓢磕在浴盆上的声音,装香腻子的盒子放在凳子上的声音,不过就传来门被轻轻掩上的声音。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许是一个姿势保持的太久,她在怀里动了一下,马上又挣脱出来。低着头在他的注视下掀开布帘去了里间,却见头发和衣领之间露出的一段脖子已经绯红。他又是身上一紧,跟着进去。
里间烟雾缭绕,浴盆里水半满,地上还搁着两桶热水。丫鬟果然细心。
她帮他除去衣物,看着一身泛着铜色的肌肤,她又是面上一热。不等她反应过来,身上衣衫已半褪:“你也洗一洗。”声音里俱是笑意。
“少爷,少夫人,老爷和夫人已在等着用午膳了。”扣门的声音一下子就把她惊醒了。
她一睁眼,就看见他满面笑意,也不知看了她多久。满眼的餍足。她刚要起身,他的头又压下来。只轻轻一啄,便放过她。从地上拾起她的衣服就要伺候她起床。她扯过衣衫来想要自己动手,身子有些不听使唤,全身酸软,却浑身爽利。只得由着他去了。
到了饭厅,一家子老爷夫人丫头小子均齐刷刷的看着两人,眼睛里全是莫名的揶揄。都怪他。
老爷率先正了正色,清了一下嗓子:“那边却是如何。”
他正色作答:“一切都已好了。掌柜小厮都换成了信得过的。日后只管收钱回来。”
老爷赞许的看看自家儿子,又含笑看看她:“很好,很好。家里也多亏你媳妇,我和你娘,她也照应得周全。你可得好好待她,不得在外做些荒唐事。”
“是。儿子就算是孙猴子,也归服在她这个如来的手掌心了。父亲放心。”他说着又偷偷在桌子下捏了一下她的手指。
房内其乐融融欢声笑语。院子里春光明媚,鸟语花香。好一个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