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颜色,人们的脑子最先呈现出的,应该是“赤橙黄露青蓝紫”,或者是“黑白配,男生女生配”。而说到中国传统颜色,大概都会停顿个几秒,才会想起“丹青,琥珀,胭脂,紫黛”等名词,而后脑中的诗词就像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如“夜深烟火尽,霰雪白纷纷”“吴姬霜雪白,赤脚浣白紵”等等,好听的名称配上古诗词的韵律,颜色好像已经没有了界定,感觉每一个颜色都是那样的美好。
近来因为寒潮关系,听到最多的是今天这里下雪了,明天那里雪又深了。因为爱雪的关系,我的朋友都会在此时给我发来他们那边的雪景。今早,我的一位地处江南正中心的朋友给我发来两张照片。一张照片里是她旅游到某一处的雪景,一棵青松,青松之下一舍木屋。青松上挂着不薄的一层雪白,屋顶之上,雪色沿着青瓦的方向叠出一幅白色的千岛格图案,廊下的灯火昏黄摇曳。另一张照片里,是一方小小庭院,庭院的左侧是枝条栏栅,庭院的右侧有一处竹木屋,檐下门扉轻启。沿着屋门的方向往外,是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路面盖着一层不算薄的雪白。那一刻,我的脑海里出现了一句古人的话,“满院朝来白雪香”。这句话是诗,描写梨花的诗,但在我看到照片的那一刻,我的脑海里却莫名的奔出了这句诗,只觉得:般配。
我喜欢雪,雪白雪白的,干净、纯洁。更喜欢冬日里那辽阔的雪色,苍茫茫的一片,雪天一色。每每看着朋友们发来的雪景,或者自家屋外满山的雪白,我的心情都能变得很美好。
因为工作的关系,在大多数的时间里,我并不能亲眼看见雪,只能透过朋友的照片和小视频来解馋。有时候我的朋友们并不能理解我的喜好,他们说,你咋那么喜欢雪啊,你不知道一下雪连出个门都不方便吗?还有的跟我抱怨,下雪了,就要把自己裹里三层外三层,对镜一照都是熊样,都不能展示窈窕身材了。还有的让我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大雪的天,有时候连青菜都吃不到新鲜的。
我想了想他们的抱怨,确实,雪天有很多不方便之处。但是,那也不能阻挡我对雪的喜爱。他们不理解我对雪的喜爱执着,我一样也不能理解他们对雪的不喜。我只知道,每个人内心身处都住着一种颜色,这种颜色和喜爱与平常说的喜爱略有不同。平时说的喜爱也许只是因为衣服配色需要,或是对食物的某种偏爱。而内心深处的那个颜色,无关外在。
我喜欢雪白,不仅仅是因为我喜欢雪,更重要的是,那代表着我对生活的追求和向往。我向往着纯真的美好,向往着天地的辽阔,向往“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向往着有那么一个人,可以陪我共赏一冬深色。同时,它也代表了我的某一段过往。
我年轻的时候,玩书云剑气游戏,曾网上收过一任师父。那时候我和另一位哈尔滨的小姑娘一起,同拜在他门下,小姑娘是主动拜师,我是被迫收师父。因着地域、喜好等关系,那时候我们聊得最多的便是雪。从黑龙江的千层雪,到江南的雨夹雪。我们一路畅聊,胡天侃地,最后相约着等我和小姑娘毕业了,去哈尔滨看一场雪。为此,我们开始等待,每一年都抱着这个愿望互道新年快乐。
那时候我们谁也没想到,这个愿望一拖就是五年,五年以后,物是人非,所有的相约都成了泡影。
在第五个年头里,我们终于定好了出发的日子,开始进入了倒计时。我们向认识的朋友们分享了这个好消息,所有人都给予祝贺,只有一个网名叫“笋”的人未曾祝贺,她私下找了我们,说她住院了,希望师父能取消行程去看她。我不乐意,觉得完全可以等我们回来以后一起去看她。于是她打了电话给师父哭诉,说她要死了,说我还故意气她,说我们没有心。
年少轻狂的我们受不住这样的冤枉和泪水。于是第五年的冬天,我们师徒三个大吵了一架,各自拉黑了彼此,并默契的换了号码断了网,自此再无往来。
一切都定格在那个冬天里,雪,成了我心中的遗憾和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