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何处不相逢——
周大匪消失后的三年里,顾君如幻想了一千三百五十七种的重逢方式,却从未想过会用这种方式与他重逢。
周大匪消失的第一天,顾君如没有意识到这个人是真的离开了。她同往常一样,偷藏了食物带到了周大匪藏身的马厩里。马厩中早已没有了人的影子,只有马草垛上还有着温度,看来人并没有离开多久。想来周大匪也只是短暂地离开了。也许他是有事情呢?顾君如将面包放在了平常存放处便离开了。
周大匪离开的第二天,马厩中已经没有了他的温度,顾君如带给他的食物已经开始微微发馊。也许他是有什么事情要处理呢?顾君如心里想着,却不知道对方这次是真的不告而别了。
周大匪离开的第七天,顾君如听修女嬷嬷说杀死段大帅宝贝儿子的麻匪落网了。她勉强稳住自己的情绪完成了与修女的寒暄。缓步从圣堂出来,确认了周遭没有别人。顾君如扯开了步伐飞奔了出去。
“还好,他没有事!”看到曝晒在街头的那一群麻匪的尸身顾君如才稍微安心了一些。
她没有外去看处刑示众的匪人那一眼,也许是因为场面太过血腥。也许,只是因为他们都不是周大匪。
周大匪离开的第十三天,顾君如在祷告室里捡到了一个挂坠。一阵红晕悄然地爬上了她的脸颊。在这里她第一次遇见了周大匪,那个浑身血迹的男人全身破烂,只有胸前挂着的吊坠闪闪生辉。也是在这里,少女第一次背叛了自己的神,将自己的信赖交给了陌生的男子。
周大匪离开的第六十天,顾君如和一群姑娘去做礼拜。讲台之上神父慷慨激昂地做着自己的演讲。它讲着那老一套地说辞,劝人们去忏悔,向神忏悔。
有罪吗?悔恨吗?
顾君如在心里悄悄地问着自己。
周大匪离开的第一百零八天。顾君如听说城外的二龙山上来了一群新麻匪。她不知自己哪里来的勇气,竟然孤身一人跑去了土匪山上,只是想找一个人。
可是土匪窝哪里是她一个姑娘家该去的地方。
她被囚禁了。
周大匪离开的第一百二十天,也是顾君如被囚禁在山上的第十八天。顾君如的父母带着一小队刑侦队员将山寨包围了。
“小如,小如。”顾君如依稀能够听见母亲地呼唤,想要挣扎着出去喊她。可是连日的鞭打已经让她失去了行动能力。在她奔入母亲怀抱之前,她被逃亡的土匪给押运走了。
周大匪离开的第一百三十八天,顾君如做出了一个至暗选择,她为了活命出卖了父母在局座的消息。她没法解释为何她被鞭挞了这些日后才选择了出卖他人自保。要卖怎么不早点,这样还能少受些皮肉之苦。受了这么多罪,何不索性做个烈女。顾君如不知道,她的脑海里只有牢外那一群人淫荡而猥琐的笑容。
周大匪离开的第一百八十天,顾君如挣扎着回到了霖城。她看到的是全家的被洗劫一空的景象。她的父母,她四岁的弟弟,都被人残忍地杀害了。听邻居说杀死他们的人正是一群麻匪。顾君如再也经受不住,膝盖一软跪了下来。
周大匪离开的第三百七十二天,顾君如是在教堂中度过的。大厅里,人们在为即将到来的圣诞节做着排演。顾君如坐在听讲的长椅上,凝望无比神圣的上帝与一旁慈悲的圣母玛利亚,心中暗暗发问:“神啊,这是你对我的惩罚吗?是否你已然厌弃了我?我还能得到救赎吗?”
周大匪离开的两年后,顾君如成了一名修女。她并不知道已经不纯洁的自己还能不能得到神的宽恕,她只希望还能帮助那些迷茫的少年,不要像自己那样误入歧途。
周大匪离开的第一千零一百天,顾君如被主教推荐去参加了一档电视节目。她不知道与她一起录制节目的是什么人,她只知道自己是去帮助别人的。教会想要借助电视这样的新兴项目传播他们的思想。这样,人们就能对教会有更全面的了解。当他们需要帮助时,他们会知道在哪里可以得到救赎,不至于在迷途上越陷越深。
顾君如被要求参加这个节目前,并没有被告知对面是个什么人物。只是被透露是个教会思想的“敌人”,而她要用自己的认知经验去说服对方,挫败对方的观点。
“顾小姐,请进来。我们这期节目总共需要八天,这段时间你们会需要一起生活,完全与你的‘敌人’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