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毕业前的最后一顿饭局,酒足饭饱之后,学生们倒的倒吐的吐,保留最后一丝清醒的韩路,一手放兜,指尖摩挲着裤兜里那张薄薄的信封。
他知道梁欢此时清醒得很,她越清醒,自己就越是不敢当面把那封信交给她。韩路去门外抽了一根烟,打算待会一进门就把信封递给梁欢,然后转身潇洒离开等待宣判。掐掉烟蒂进门的时候,恰好梁欢出门,韩路屏气呼吸,生怕嘴里烟味熏到她。
又过了一会儿,韩路假装不经意问旁边的女生:“梁欢呢?”
女生说:“她说她回寝室了。”
韩路傻子一样重复一遍:“回去了?”
女生:“对啊。”她心想,这人估计喝多了,身体嫌弃地向旁边挪动了几公分。
韩路没有勇气追到寝室楼,想把信交给女同学转交,又担心这事儿被其他人知道。韩路灵机一动,问女生:“梁欢什么时候走啊?”
女生回答:“明天早晨八点的火车。”
韩路说:“我之前问她借了二百块,一直没还,你能替我转交给她吗?”说着拿出口袋里那个已经被揉的有些皱的信封。
女生问:“你怎么刚才不给她?”
韩路说:“我忘了。”
女生抱怨道:“今晚我还要去唱歌呢,回去不知道要几点了。”
韩路听到女生磨磨唧唧,心里有点烦,把信封塞回口袋,也不顾几个已经喝得不省人事的室友,向梁欢宿舍的方向去了。
一阵风吹来,韩路时而大步流星,时而缓慢挪移,到梁欢寝室楼下的时候,韩路拿出手机找到梁欢的号码,那个他从来没有拨过但是已经存了很久的号码。信上只有寥寥几语,打电话、发短信简洁明了,韩路偏要写在纸上装进信封里,因为这是海客活动规定的。
韩路给自己做了一百次心理建设,他编造了十几个约梁欢下楼的借口,都被自己否定了。第一百零一次,韩路的手一不小心按到通话键,“嘟嘟”的声音像是要夺了他的命似的,这时候突然挂掉稍显刻意,于是他掩耳盗铃般按住话筒,将手机拿远。
电话并没有接通,韩路有些放松又有些失望。他一边分析梁欢没接电话的原因,一边自我安慰,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过了一会,韩路正在树下和蚊子缠斗,手机突然响了。韩路看到梁欢的名字出现在屏幕上,他故作镇定地接起电话,告诉梁欢,他有东西要交给她。
梁欢说:“我刚洗完头发,有什么你放在楼下吧,一会我下去取。”
韩路说:“那我等你吹干。”
梁欢觉得有一丝异常:“你不会是想表白吧?”
韩路连忙反驳:“哪儿能呢!那我放楼下了啊,就是一信封。”
说完做贼心虚挂了电话,将信封放到门口的台阶上。他躲在树的背后,等梁欢把信封取走,才离开寝室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