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议事堂里鸦雀无声,静的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郑拓沉默片刻,终于还是耐不住性子:“你们都哑巴了?我这是在征求你们意见,同不同意你们倒是给老子表个态度啊。素日里的威风都哪儿去了?老二,你说,啥意见?”
“大哥,这开钱庄的主意是不错,可是咱们都是大老粗,谁会掌管啊?话说,咱也都没经验,叫兄弟们打打杀杀还行,你叫俺们去拨拉算盘珠子还不如直接抹脖子算了!也忒抬举俺们了!”霍清羽鼓足了勇气却是声音仍然低沉。
“哼~还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子!”郑怀玉从鼻腔里发出了怪声。
“怀玉,你说什么?”郑拓见儿子小声嘀咕,不知有何见解。
“哦,没有。我是觉得这事若交给二叔打理的话,确实为难他了!您还是亲自筹划吧,帮里的事情倒是可以委托给二叔。”
“你小子,太小看你二叔了!我们几个年纪也是越来越大,这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还能过几天?不早些为今后筹划,将来后半辈子我们靠什么?”郑拓语毕,目光在众兄弟身上扫了一圈,看大家似乎也认同了自己的说法,只不过他们尚缺乏信心。
董飞雪低头抿嘴微微一笑,眼看诸位兄弟个个脸上都挂着苦相,与郑拓眼神对视的刹那,她便知道接下来的顾虑还需要她来消除。于是,幽幽开口:“众位兄弟不要把这件事想的太过复杂,我们首先需要的是前期的启动资金,这个我们有。至于后期的运作,我们可以请几个掌柜。咱们大家则可以顺时将精力转移到银钱的押送、钱庄的安全保障以及借款客户账目催缴上来,时日久了,大家便会对这钱庄的一应事物心明意透了。我们谁也不是一生下来就会舞刀弄枪的,这劫个镖、运个物的也不是仅凭一身的力气就够的,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堂上众兄弟依然不作声,郑拓扶着雄狮椅的扶手,左手换右手,仔细打量着每个人脸上的表情,还时不时的与飞雪对换眼神。
寂静了约么半盏茶的功夫,郑怀玉两手一拱:“父亲,我自幼识文断字,如今也已成年,方才母亲所言怀玉觉得可行。不如这事您就让我历练历练,我相信诸位叔叔也一定会鼎力相助的,对吧,二叔?”
“若二叔有机会出手相助,那是二叔的福分。只是,这开钱庄并非小事,仍需仔细筹谋,不容有丝毫的闪失啊!”霍清羽说完,看向端坐喝茶的大哥和一旁正在盯着自己的大嫂。
“二叔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在拿我们郑家的家业开玩笑吗?”郑怀玉又上前一步拱手说道,言词间甚是不满。
“混账东西!跟长辈说话如此无礼,且不说这平遥帮不是我郑拓一人的,即便是也和你没半分关系,平遥帮能有今天,是倾注了你众位叔父半生的心血,何时轮到你个白口小儿在这儿颐指气使了!”郑拓气得腾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眼睛瞪得斗大。
“来人,帮规伺候!”
“大哥,小玉尚且年幼,也是一心想要为帮里出力,年轻气盛嘛,何必动如此肝火!我等有幸,此生能遇到大哥,蒙您不弃,跟着您一起讨生活,众弟兄感激不尽,愿与您同生共死!从未有过非分之想!”霍清羽一见帮主真的动了气,立即求情表态。
“是啊,小玉不懂事,坏了帮里规矩。都怪我素日管教不严,你切莫动气,教给我来处置吧!”董飞雪也忙不迭地替郑怀玉求情,她深知这孩子出言犯了大忌讳,却也不忍心看着他上钉板。
“还不快向你二叔道歉,给诸位叔父跪下!”董飞雪一脸的严厉。
“使不得……使不得……”众人异口同声。
“帮规可免,家规不容!杖责二十,断食三天,拉出去,好生管教!”郑拓此言一出,众人都不敢再次求情,董飞雪也识趣的拽着怀玉下去了。郑怀玉仍然梗着脖子,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却不敢再多说半句。
2、
转眼已是深秋,钱庄的事情已筹备数月,董飞雪负责资金的盘计和供给,霍清羽负责铺面的甄选和购买,郑拓则负责疏通各方关系,到官府报备啊,联络各家有头脸的商号来存钱呐,以及前期琢磨对策如何取信与人啊等等。各自开始东奔西走,还特意安排怀玉跟着二帮主霍清羽学习,也是为了缓和之前的那次不愉快,让怀玉好好表现,以图增进二人之间的感情。
自从上次顶撞霍清羽被罚后,郑怀玉便开始学乖,在这个二叔面前懂得了恭敬和收敛。此次甄选铺面,也是腿脚跑的勤,闲话说的少。霍清羽很满意,感觉到这个孩子在逐渐长大,开始慢慢懂事,在很多时候,试着征求怀玉的意见,并教给他应该如何辨别一个铺面的好与坏,二人关系日渐融洽。
白布大街,亳州的商业中心,尤其是以绸缎庄和染坊为主。这里商贾云集,街头巷尾整天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和络绎不绝的客商。霍清羽看着汹涌的人潮,就看到了将来红火的生意,脸上的笑容像花儿一样绽放着。
“怀玉啊,这个铺面确实选的不错,二叔为你请首功!无论是门面的大小还是左右商户的毗邻都称之为上选。上下两层,正好适合一楼银钱往来,二楼谈事。只是这价格……”
“二叔,价格我问过,也公道。转天约店家与您见面详谈,只要是这地界儿您能看上眼其他的都好办。”
霍清羽看着眼前这个日渐成熟的小侄子,满意得直点头。他也没想到前阵子还出言不逊,目中无人的郑怀玉,此番办事竟有如此大的长进,心里除了欣慰,更是对大哥这次费心安排的一种不辜负。
不日,郑怀玉便安排霍清羽与店家面谈,一切都谈得顺利,为恐夜长梦多,生出其他枝节,霍清羽预付了五成的租金作为定金,只待帮主二次拍板后再正式签约。
郑拓对二弟霍清羽和小儿郑怀玉这次的办差十分满意,最欣慰的还是二人之间的关系融洽,怀玉也懂得了尊长谦虚,这是最大的收获。郑拓示意董飞雪次日陪二人同去与店家正式签约。
次日早晨,三人如约来到了白布大街的铺面,飞雪在门前左右打量着这个似是为他们量身定制一般的铺面,怎么看都合眼。趁着店家还没到,飞雪想到左右邻铺去转一转,好提前熟悉一下这里的人情地气。
“夫人,这边有新进的料子,花色都是时下最兴的。”掌柜看见有客人进来,热情的上来招呼。
“不忙,我就随便看看,你们这家店在这条街上开多久了?”董飞雪一边打量店里的陈设一边随口与掌柜攀谈。
“夫人,您是头一回来吗?我们博雅斋可是老字号了。这条街上无人不知晓我们丝绸王家,绸缎、织品皆是上品,浑厚耐用,不褪色,信誉更是没得说。从桑麻的种植到丝绸的加工,我们是一条龙的买卖,这亳州城您怕是寻不到第二家了!”掌柜介绍起自家的丝绸,满脸洋溢着自豪与自信。
董飞雪也打从心里对这位掌柜如此的尽心多了几分敬重,雇员的用心与否与雇主的为人处世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想来着王家待他不薄。
“掌柜的,不瞒您说,将来咱们要做邻居了,我们就在您隔壁,今后还要麻烦您多多照应啊!”飞雪干脆也不绕弯子了,直接把来意说明白了。
“您说哪家?”掌柜盯着董飞雪问,似乎感觉很意外。
“左手边这家,不就这一家嘛,还能有哪个!”董飞雪一边划拉着柜台上的面料,一边漫不经心的和掌柜聊着。
“左手这家?这个铺面昨个我们东家已经订了啊,准备开个药材铺子的,合约都签好了!。”
董飞雪猛然抬头看着掌柜一脸凝重的神情,心里还是有些怀疑。“你说什么?你家东家也看上这个铺面了?昨个还签了合约?”
“这还能蒙您咋的,就是我自己个儿从中联络的。这铺面一空出来,就跟我们东家禀报过了。东家这些天净忙着张罗这事了,这不,过会子就该过来了。”掌柜的一脸的坦诚,不由得飞雪不信,她立即转身出了绸缎庄。
3、
三人在店门口等了一上午都没有等到店家出现,无奈只得回帮里再做商量。
郑拓盯着霍清羽和郑怀玉二人久久说不出话来,霍清羽也百思不得其解,一直想不出是哪里出了差错,店家有铺面的钥匙还让他们看了房契,按说这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怎么会生出这个枝节来!
郑怀玉也极力的回想整件事情的前后经过,实在看不出哪里不对。每个环节都在脑子里一遍遍的筛查,怀玉突然想到这房契上写的人名好像是一个叫做苏涵宇的。便提议找到苏家去问个究竟仔细。
亳州苏家,在亳州有一定的名望,即便平遥帮刚刚迁入亳州,却也知道苏家早些年也是自山西迁来此地,算起来他们都是同乡。这下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
高门阔院,虽没有苏州园林那般秀美,这院子也称得上精致不俗。苏德海一听说是山西同乡前来造访,便吩咐下人准备好茶点迎客。
“苏老爷,在下平遥帮郑拓携二弟和犬子前来府上叨扰,唐突之处还望见谅!”郑拓见到苏德海连忙拱手抱拳施礼。
“郑帮主不必见外,你我都是同乡,且在山西时就对帮主大名早有耳闻,也钦佩帮主的为人,只是不知此番前来所为何事?”苏德海虽也是商场摸爬滚打半生,什么世面和场合都早已处变不惊,只是今天平遥帮的突然造访,着实有些惊讶。
“这次来有两个目的,一来呢,我们平遥帮初迁至亳州,于礼早该来探望下同乡,彼此多熟悉亲近,也好今后有个帮衬……”
“郑帮主这是哪里话,太客气了,日后我们自当是相互守望,多加照应的。”苏德海连忙打断了郑拓的话,以表示亲近。
“苏老爷有所不知,郑拓此番前来,还有一事相问,需要苏老爷帮忙解惑。听闻苏家在白布大街上有一家铺面正在招租,不知属实否?”郑拓素来喜欢有话直说。
“不错,确有。郑帮主为何问起这事?”
“不知您这铺面的出租事宜是府上哪位负责啊?”
“呦!郑帮主您也感兴趣么?这个铺面从前都是我自家用来经营皮草的,如今这皮草生意都是大单买卖,所以就转在作坊里洽谈,这不,才刚刚撤走没几天,就被咱们同乡的王壁会长租走了。昨儿个才签约的,实在是不巧啊!”苏德海为此略发遗憾之情。
“我就直说了吧,昨儿上午,我这二弟带着犬子也来看过您这铺面,为了能够尽快租下来,还预付了五成的定金。不知您可知情?”郑拓听闻苏德海的确已将铺面出租给王壁,心里越是想尽快弄明白事情的原由。
“哦?竟有此事?”苏德海第一时间将赵管家唤来,“你可曾将白布大街的铺面许与他人?亦或是近来是否有王家以外的租客看过铺面?”
“倒是有过,陈家匾铺的七娘来过,想开个酒楼。后因为房租太高作罢。还有一家托人询问过,但一直未曾见面。”赵管家据实相报。
赵明五回禀完便退了出去,郑拓看向二弟,霍清羽朝大哥摇摇头,郑拓按捺着心中的焦躁硬着头皮继续追问:“敢问苏老爷,这铺面的钥匙和房契还有谁有机会触碰的到?”
“除了我便只有夫人和管家,夫人已经很久无瑕顾及我生意上的事宜了,此事看来蹊跷,苏某奉劝郑帮主尽快到官府报案吧!”苏德海此言不是推脱,着实也替郑家着急。
4、
到官府报案回去已是傍晚,三人前后行走,路上谁也不说话。郑拓是因为心烦,不愿与他二人说话,霍清羽则一门心思的想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郑怀玉是不敢说话。三人就这样尴尬的走回郑家。
郑怀玉给父亲送了一杯热茶,知道父亲这个晚上一定无眠。郑拓放下茶杯宽慰父亲:“爹啊,我觉得二叔这次也不是故意的,毕竟这不是他的长项,我们付完定金后无论如何都应该让对方给写一个收据的,二叔一贯讲义气,人家一句手边没有笔墨,二叔便作罢了。以至于现在都不知道该去找谁!您别生气了,毕竟也不是什么大钱!”说完稍作停顿,又说:“还有啊,您不高兴不理我也就算了,毕竟我们是父子,这父子之间没有隔夜的仇,您连二叔也不理了,别让人家以为您舍了这点小财就心疼的要翻脸了,容易生出嫌隙的!”
“放心吧!你二叔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打了一辈子的交道我还是有把握的。爹不是舍不得这点财,只是舍了财不要紧,总要把事情的真相弄明白,咱们平遥帮初来亳州,就吃这闷葫芦亏,今后还怎么立足?这件事弄明白了也是给你和你二叔一个教训!”郑拓的眼睛很深,深的让郑怀玉看不到底。
第二天一大早,霍清羽正在练武,郑怀玉拿了条毛巾递过来。“二叔,昨晚也是一夜没睡吧?我爹也是,这件事让他老人家如鲠在喉啊!想咱们平遥帮在山西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怕是一连这几天都不会有好脸色给咱们看了!”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会连累你跟着受罚。等帮主醒来我便自己去请罪!”说完,拍了拍怀玉的肩膀走开了。
“你二叔对你真好,小子,这下你不用跟着挨罚了!”阿四正巧过来,接着霍清羽的话茬和郑怀玉打了个招呼。
“切!他以为他自己是谁啊?装什么好人!谁知那骗子是不是跟他串通好了来骗我们郑家的银子啊。”斜眼瞧了一眼只剩下背影的霍清羽。
5、
官司拖了一个月也没有结果,郑拓渐渐已不再提及此事,只是在交办事宜时会对霍清羽格外交代叮嘱,一些要紧的事宜开始交给郑怀玉经手。郑怀玉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逐渐蜕变成一个生意经,在所有人眼中这个孩子得到父母的真传,耳濡目染日有进益。出手阔绰,进出酒楼歌馆。
霍清羽看在眼中,急在心里。他不能眼看着大哥唯一的儿子走向殊途,做生意即便是人情世故难免,却也不能失了郑家风骨。那些阿谀奉承和不择手段的不良之风绝不能在郑家的后辈身上滋长。他这个做二叔的既然知道了就有义务教导。
这日,霍清羽悄悄尾随郑怀玉来到醉仙居,雅间里两人小声攀谈,隐约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郑少爷若还有什么生财之道,千万记着我这个大哥啊!日后这郑家所有的一切还不都是你小子的,为我们今后的合作愉快干杯!”
“赵哥为我铺路,这大恩大德怀玉自是没齿不忘!只要你我精诚合作。少不了你的好处!不过,有句话我要说在前头,凡事一定要做的干净利落,且不可留下尾巴,否则后患无穷!”
“赵哥办事你放一百个心吧,上次白布大街铺面的事,你应该看得出来大哥的本事了,就连官府哥也一样能给你摆平!”
“赵哥?白布大街的铺面?官府?……”霍清羽虽不是听得十分清楚,但这几个关键的词却都字字入耳啊!这位赵哥声音好生熟悉,似是在哪儿听到过,霍清羽顾不得思索那许多,只想直接冲进去看个究竟,刚走到雅间门口,正巧遇到来上菜的小二。霍清羽一下子清醒了,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就这么闯进去,一旦打草惊蛇,他们矢口否认的话,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看样子他们二人不会急于离开,清羽还有时间。
清羽匆忙赶回钱庄,二话不说就拉上大哥,说要给他介绍一位故友。二人再次来到醉仙居,刚走到门口便正巧撞到郑怀玉二人从楼上下来。霍清羽恍然大悟,原来这个赵哥便是苏德海家的管家赵明五。
“怀玉……你怎么也在这儿?这位是……”郑拓一眼便看到了满面春风的郑怀玉。
“爹?您怎么来了?这位,这位是赵管家。”郑怀玉对郑拓的突然出现有些紧张,一下子口吃起来。赵明五在见到郑拓的第一眼后便将脑袋压的低低的,只希望对方不会注意到自己。
“赵管家,看起来有些眼熟啊!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敝人乃苏德海苏老爷家的管家,与您曾有过一面之缘!”赵明五声音竟然有些发颤。
“哦,父亲,我是与赵管家商量看苏家的存钱利息一事,正巧遇到午饭时候,便顺道请赵管家吃个便饭!”说完扫了一眼旁边的霍清羽,“不知二叔和父亲前来所为何事啊?”
“只为来见一位故友,刚才已经见过面了,我们也正欲离开,巧的很,遇到你和赵管家。”霍清羽伸手示意郑拓先请,二人离开了醉仙居。
“老二,你今儿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约我来见谁啊?这还没见怎的就要离开?”“莫非……你所说的故友是这位赵管家?”郑拓久经世事,目光如炬。
“正是,事已至此,小弟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6、
钱庄的大掌柜仍然是霍清羽,各分号的掌柜每日向霍清羽报账。霍清羽也依旧习惯每日将各钱庄银钱的周转情况向郑拓禀报一次,每次禀报的时候郑怀玉都在一旁默默听着。当说到王家也准备在“日升号”旁边开一家钱庄时,郑拓原本睁得就不大的眼睛眯了起来。
“这王壁是要跟咱们抢生意啊!家业都做这样大了,还要来分咱们一杯羹吗?”郑拓将语速放到极慢。
“大哥,现在人们都看着我们钱庄的生意好做,便都想进来试试水。眼下是王家,可能之后还会出现董家、陈家也说不定,这咱们左右不了。不过,我们的资金实力和信誉是他们这些新钱庄所不能及的,这就是我们的招牌。再则,他们既然来开钱庄,我们就去开药铺,相互学习,相互借鉴呗!”
“好!就这么办!”郑拓立即眉开眼笑。
“怀玉,看见没?这就是你二叔的境界和胸怀,你慢慢学吧!我们不必去忙着堵别人的路,只需把自己的眼界放宽,走好自己的路就够了!”
“大哥褒奖,清羽只是小见地,被您这样一说,倒成了大眼界了!”
“哈哈……”一堂欢笑弥漫在整个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