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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箫声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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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小说]箫声咽
1楼
曲兰菱
发表于:2011/11/30 13:04:00
[一]满目山河空念远
江山是什么?
江湖又是什么?
究竟是我负江山?还是江山负我?究竟是我负美人?还是美人负我?月凉如水,笼罩着万里江山,是否也笼罩在千里之外的无色庵?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
想到此,赵鸿晔又举起白玉夜光杯,往喉咙里竖了一杯酒。一身湖蓝锻锦袍,歪七扭八的在庆王府花园里月色中舞着剑。
剑法已不成剑法,容颜已不成容颜,相思却越渐相思。
此时的赵鸿晔,颓废而阴郁的眼神里,不再有庆王爷平日的睿智,憔悴而茫然的脸上,不再有庆王爷平日的风采。丝丝碎发绕过耳际吹到脸上,像是连日未曾梳洗,下巴上一片的胡子桩,看上去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这不是庆王爷,这怎会是赵鸿晔?
“你打算这样持续多久?”赵鸿羽严肃而洪亮的声音出现在赵鸿晔背后。
赵鸿晔似未听见,自顾自的乱舞了一阵剑,又举起白玉夜光双耳酒壶,往喉咙里竖着酒。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赵鸿晔边饮边念。“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一柄横波剑,一身湖蓝锻锦袍。剑是水横波在晋城第一铁铺为赵鸿晔订做的。湖蓝锻锦袍是水横波最爱看的。
“横波,你愿意做我赵鸿晔的王妃吗?”赵鸿晔依稀想起当日的情话,那一日也是月色如水,水横波说三日后给他答案,赵鸿晔一等便是三个月。三个月的光景并不长,却像已经事隔千年,物是人非事事休,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
想到最伤心处,赵鸿晔又竖一杯酒:“休诉金樽推玉臂,从醉,明朝有酒倩谁持?”
赵鸿羽越发不忍,踱步向前,往赵鸿晔放酒壶的石桌旁一坐,斟了一杯酒,也往喉咙里一竖。
赵鸿晔见了,眯缝着阴郁的眼瞅着赵鸿羽,勾起嘴角露出一抹邪笑,挥舞着手中的横波剑,一个追风式向赵鸿羽刺去。剑锋及到了赵鸿羽脖子边上,又立马收回,在空中舞出梨花纷纷向辕门的招式,千红万点连月开,光寒直透照人来。
这是月影剑法。是他为水横波独创的淑女剑法。可惜剑在月在人不在。
赵鸿晔复又抄起剑托,使了一个凌厉的招式,无边落木萧萧下,一剑寒光慑人,在空中回旋了几个大圈之后,剑锋急速回转,直向赵鸿羽的罩门刺去。
剑锋在赵鸿羽胸口前定住。
“你为何不躲?”赵鸿晔阴郁的眼瞅着赵鸿羽道。
赵鸿羽一脸镇静,也不消抬眼:“信之,则任之。你是朕最亲的皇弟,你不会杀你皇兄。”
赵鸿晔慢慢的收起剑,背过身,呆立于地,阴郁的眼神里更添了几分落寞。
“四弟,你又醉了。”
赵鸿晔不动声色,他知道自己醉了,他也知道皇兄已经在背后偷看了许久。皇兄是个能拥有后宫三千佳丽的一国之君,而我,只是个早把生命交给了他的王爷。在这样的身份对比下,皇兄的安慰,显得是多么的苍白无力。他能明白弱水三千,吾只取一瓢饮的感受吗?
呆呆立了半晌,赵鸿晔冷冷的道:“皇兄,我想去找她。”
赵鸿羽举着白玉夜光杯咂在嘴边,若有所思的道:“四弟,你知道先皇是如何打下江山的吗?”
赵鸿晔心里冷哼了一声,道:“皇兄,你不必说了,赵鸿晔虽然此生为情所累,但庆王爷永远是你的庆王爷,我不会忘记自己对于这个国家,对于皇兄你的使命。”
赵鸿羽依旧冷静:“你果然是为情所困得糊涂了。”
月光缓缓的流淌在赵鸿晔轮廓分明的脸上,冷冷的。
“皇兄,你就让我去找她吧。”
赵鸿羽抬眼看向赵鸿晔:“你知道先皇是如何打下江山的吗?”沉吟了片刻,不待赵鸿晔反问,便又开口道:“为了一个女人。”
赵鸿晔心内一惊,转身看向赵鸿羽。这倒是头一次听说,父皇是为了一个女人而打下的江山?谁?
赵鸿羽看出他脸上的疑惑,慢慢的道:“你不用惊讶,先皇确实是为了一个女人而打下的江山,至于究竟是谁,那是前一辈的事,你我无需探究。朕想告诉你的是,疯狂的爱上一个女人,并不一定会使一个人丧失斗志,四弟你也一样。”
赵鸿晔沉思了片刻,哼了一声:“皇兄,你是怕我夺了你的皇位?你怕我像父皇一样为此而挥师九州,夺取元熙国江山?”
赵鸿羽盯着赵鸿晔阴郁的脸,目光锐利而深沉。
“怎么?说到皇兄心坎上了?”
扬起酒壶,赵鸿晔猛的往喉咙里竖了一口酒,继而哈哈大笑了几声。“嘭”的一声,空酒壶从手中滑落,打碎夜空的沉寂,月光依旧如流水般倾泻在赵鸿晔轮廓分明的脸上,冷冷的。
“皇兄,凭我的能力和在朝中的地位,想要夺取江山并不难,若我想夺,早已夺之。”赵鸿晔冷冷的道。他一直以为皇兄是了解自己的,但兄弟终归只是兄弟,皇帝终归只是皇帝,兄弟一旦做了皇帝,终归免不了有这样的担忧,人在亲情与权力之间,终不能逃脱命运的玩弄。
赵鸿羽目光略转变,深切的道:“朕何尝不知?所以,朕才担心你啊。你应该知道,水云渡募集了不少前朝旧臣,据探子报,他们的兵马不下三万。”
赵鸿晔目光突然放亮。
赵鸿羽急忙又道:“无色庵只怕是个计,你此去只怕是凶多吉少。”
赵鸿晔百感交集,星眸里闪着无比期艾的光芒。
赵鸿羽握紧了赵鸿晔的双手:“朕不想失去你。”
此刻他还能说什么?赵鸿晔一霎酒醒,只觉胸口一阵晕热,手中似握着千斤重的石头。是亲情的信任,还是爱情的招引?是该感激还是该失落?打从皇兄登基那一刻开始,他就是知道自己永远只能是皇兄的左膀右臂。
“你把宫廷暗卫都带上,以防不测。”赵鸿羽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然后缓缓抽出手,往赵鸿晔肩上一搭,然后慢慢的转身离去,消失在月色中。
皇兄不忍见我颓废,却又怕我像父皇那样一掘而振,不忍见我赴死,却又怕我不是为他而生。皇兄,我知道,你很累。
赵鸿晔目光如夜空般深邃,立在夜风中,看着远去的皇兄苍凉的背影发呆。
不知谁家院落传来一阵凄凄咽咽的箫声,飞入庆王府,月色更凄凉。
[二]人生自是有情痴
无色庵距皇城千里之遥。周围布满了水云渡的眼线。
尽管如此,赵鸿晔和他的精密暗卫还是秘密潜进来了。
青灯,古佛,伴一美人独坐。美人脸上苍白憔悴,写着和赵鸿晔一样的阴郁,一身白衣,显得整个屋内毫无生机。
赵鸿晔很快找到了水横波。
窗外月色朦胧,窗内烛影摇红。一卷经书,竟敌不过千百回柔肠婉转的你侬我侬。
横波,你终究还是不肯回头一顾吗?
赵鸿晔在水横波身后站了约摸有一炷香的时间了,却只呆呆的站着不言语。
“你终究还是来了,你来做什么?我说过,我不愿再看到你。”水横波冷冷的道,也未及转身,却似早知身后站着的是赵鸿晔,说话时手眼未曾离开过经书一步。
赵鸿晔星眸里闪着期艾,走近前两步,低低的沉吟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横波,假如我不是元熙国的王爷,你还会对我避而不见吗?”
“可惜!你是。”
“如若我为你抛弃这所有的王公爵位,你还会对我避而不见吗?”
“你能吗?”
“青山绿水,荆钗布裙,天涯明月,流水桃花。你忘了,曾经我们许下誓言,我若为农夫,你便为村姑,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水横波沉默了片刻,继续冷冷的道:“你也忘了,我并不曾答应做你的王妃。”
“你为何总要以身份为理由?你可以不做我的王妃,但也不愿做我赵鸿晔的妻子吗?”
“因为我也身不由己,无端背上一个前朝公主的身份,你让我情何以堪?你让我如何面对我的兄长?还有死去的父皇母后。家仇国恨,如此鲜明的摆在我眼前,你让我无视?我做不到。于公于私,你都是我的仇人,到今天我终于体会到什么是亡国之恨,或许自我出生的那一刻,便注定了此刻的绝情,你我本就不该相遇,更不该……”
“想不到你竟如此的决绝,我竟错看了你。”
赵鸿晔声音愈发低沉,愁容惨淡,他本以为,只要他见了水横波,只要水横波见到了他,两人便会情不自禁,像初见时那般缠绵。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你并不曾看错我,只是你未曾看到我隐藏着的身世。如果你早知我是前朝公主,你还会义无反顾的和我相爱吗?”
赵鸿晔略激动:“横波,你跟我走,家仇国恨,那都是上一辈的事情,你放下你前朝公主的身份,我也放下我庆王的身份,我们一起隐居田园,去过我们自己的日子。”
此番话一出口,赵鸿晔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为了这个女子痴狂到这种程度。
“横波……”赵鸿晔走近前去,掰过水横波的双肩。
水横波被这一突袭惊慌了手脚,心中一震,却已来不及反抗,被赵鸿晔用力的抓着肩膀,头上轻裹的白纱倏地滑落,露出烛影中冰冷的脸。
“你……你是谁?你不是横波,横波在哪儿?为什么不是横波?”赵鸿晔激动的追问着眼前这个陌生女子,星眸里有着说不出的痛苦和郁闷。
“王爷,我就是横波呀。”那女子依旧学着水横波的声音,娇声软语的凑近了赵鸿晔的脸说道,手上的匕首瞬间向赵鸿晔身上刺去。
无情,冰冷,心痛,心碎,哀伤落满了一地,惆怅此情无说处,个中滋味怎由他。一阵痛彻心扉的冰冷瞬间蔓延到全身。
赵鸿晔推开那女子,步子有点踉跄,手捧着身上的伤口,鲜血染红了手心,染红了湖蓝锻锦袍,染红了曾经的爱恨情仇,染红了秋天无边无际的夜色。
“你,你到底是谁?”
那女子妩媚的在烛光中笑着,目光清亮,毫无方才的忧郁,似在向赵鸿晔表示她成功之后的得意:“王爷,我是剪春,是水云渡的贴身侍女,剪春。”
这么说果然是个计,皇兄果然猜对了,今夜的无色庵便是我赵鸿晔的葬身之地。
赵鸿晔捂着伤口,又踉跄了几步,仰头大笑了两声,复用凄怨的眼神看着剪春,低低的问道:“横波知道你要杀我吗?”
剪春依旧露着妩媚而得意的微笑,并未回答。
却只听剪春身后传来一男子厚重的声音:“赵鸿晔,你的死期到了。”
水云渡从黑暗中走来,目光犀利而阴森。
“你果然是前朝太子?你没有死在皇城的大火中?”赵鸿晔打量着眼前脸上写满仇恨的男子。
水云渡面色阴沉:“一朝倾国,便是一世的恨。本来我很欣赏你,赵鸿晔,只可惜你是庆王爷,要怪,就怪你的父皇吧。”
说毕,水云渡抽出一把锋利的剑,寒光慑人,直逼赵鸿晔而去。
赵鸿晔本就中了匕首上的毒,毒性正慢慢发作,运功吃力,赤手空拳和水云渡斗了几阵,身子渐觉无力,捧着腹部往后很踉跄了几步。
“横波,你还不肯出来见我吗?”赵鸿晔低声的独自喃喃,伤心和痛楚和着鲜血洒满了一地。
水云渡趁着赵鸿晔没了势,剑锋一顿,欲攻其罩门。
“哗啦”一声屋顶霎时陷了一个洞,两个黑衣人从屋顶飞进来。
是暗卫,宫廷秘密培养的卫队,每每都是赵鸿晔亲自把关挑选任命的,都是武林一等一的高手。赵鸿晔此行带了暗卫最精锐的人员共十几人。
两名暗卫立马与水云渡激烈的打斗开来,剑光突起,照亮夜空,刀剑铿锵的碰撞声早已打破了佛门的清净。
紧接着又冲进两名暗卫,将赵鸿晔带出屋子。
水云渡也是早有准备,为不打扰佛门的清净,虽不曾集结成千上万的兵马,却也准备了好几百人,一部分包围在庵外,一部分埋伏在十里之外。暗卫再精锐再高强,也不过十几人。
十几人带着受伤的赵鸿晔冲出了无色庵的包围,打退了水云渡的百来人,逃出了无色庵。只是他们之前的马早已被水云渡动了手脚,几人几乎是边跑边逃的,带着几近晕厥的赵鸿晔走了几里路。
及到了一个林木森森的路口,眼见前方有一辆马车,马车旁有一袭白影。
也不知是人是鬼,是何方高手,一袭白影在夜色中显得这林子更加阴森恐怖。几人持剑横刀,做着防守和准备攻击的姿势。
待白衣走近,其中一人眼尖,且见过水横波,忙向有气无力的赵鸿晔道:“王爷,是水姑娘。”
赵鸿晔睁开昏昏欲睡的双眼,目光极力寻找着水横波的方向:“横波,你在哪儿?”
水横波看着中毒已深的赵鸿晔,心内纠结万分,似有千言万语却欲言又止,一双秋水横波目幽怨地看了赵鸿晔一眼,便不忍再看第二眼。
良久,水横波淡淡的道:“前方有埋伏,你们坐上马车,往东走。”说毕,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白瓷瓶,递过去:“这是解药。”
再看一眼赵鸿晔,水横波犹如自己中了毒一般,痛彻心扉,浑身冰冷,悠然而失魂落魄的转身离去。
这一转身,不知还会不会再见面。
“横波……”赵鸿晔欲唤回水横波,却再也没了力气。
前朝亡国恨,今朝,竟用了两个人一生的幸福去偿还。
佳人远去,夜色深沉如凄怨的箫声在空中呜咽,如泣如诉……
[三]山雨欲来风满楼
夜色中庄严肃穆的元熙国皇宫显得深沉而阴郁。
“禀皇上,边关告急。”一名太监跪在未央宫门外,用急促而尖细的声音说道。
此时正是丑时,皇上与皇后在鸳枕暖帐中正睡得酣,未央宫内悉无动静。
那太监提高了一下嗓门,又报了一遍:“禀皇上,边关告急,宰相大人,六部尚书,左右骁卫,左右武候,太子太傅,皆在宫外候着呢。”
半晌,门里传来一个声音:“宣。”
门被打开,那太监立马走进去,呈上奏章。
赵鸿羽还是一身睡衣,赤脚蓬发,睡眼惺忪,方才似乎梦见父皇和母后了,正高兴的过中秋节,不想一梦被打断。看了奏章,赵鸿羽心中大不悦,眉头紧蹙,他知道这几日必不得安宁,不想来得竟这样快。
西北大炎国触我边境已久,这几日突然开战,想必是受了水云渡的游说,想合纵抗我元熙。只是不料水云渡竟这般厉害,厉兵秣马,竟将大炎国都拉拢了。
西北战事年年不断,我泱泱元熙大国,岂是这般轻易就可以削弱的。
如今出兵也容易,只是四弟不在,谁领兵好呢?
“来人,速去请战劲战将军进宫觐见。”
赵鸿羽一声令下,旁边那太监见了,似早已洞悉了赵鸿羽的心事一般,急忙道:“皇上,贺久山贺首辅已在宫外等候多时,他说他愿意领兵前往边关平定战乱。”
“贺久山?他不是文官吗?”
“皇上,依老奴之见,贺久山虽是个文官,却饱读兵书,虽不能骑马打仗,却有着很强的军事才能,不妨,就让他与战将军一同前往边关。”
赵鸿羽看了一眼身旁的贺清泠,贺皇后,贺久山的独女。
“就这样,你速去宣旨。”赵鸿羽道。
“是。”那太监领命退出去了。
边关开战,这一夜竟再也未能入眠。贺清泠服侍赵鸿羽躺下,直到五更天也未曾睡着。
想着四弟,不知可曾安全,想着边关,不知可曾战胜。这一仗虽不至于灭国,但终还是会削弱元熙国的兵力,到时水云渡再来个渔翁得利,水云渡这个如意算盘,果然打的响。
及到了卯时,赵鸿羽眯缝着起了床,赶忙的穿戴齐整,就急急的去早朝。
还未坐定,又有边关急报。
西部西凉国犯我边境,边关战乱,民不聊生。
北部回罗国犯我边境,已攻至蒙州。
南部……
这一日,竟未曾安宁过片刻。
这些边疆小国平日不是互不干扰吗?为何也突然犯我?水云渡的势力竟发展得如此之广?赵鸿羽一脸忧愁。
不消几个时辰,又报,大炎国已攻占流州,流州失守,我军退守在乾州望鹤关。
失守?怎么会失守?与大炎国交战多年,第一次失守。怎么会这样?
这一夜,赵鸿羽依旧合不上眼。
子夜,未央宫。
“已经有几个时辰没来边关的战报了,想必父亲这会儿已经转败为胜,又夺回了流州。皇上您就放宽心,别累坏了,保重龙体要紧,喝了这碗参汤,早些歇息吧。”
赵鸿晔就着贺清泠的汤匙喝了两口便饱了,依旧是合不上眼,愁眉不展。
“皇后,快去看看有没有捷报传来。”
“皇后,朕有些不适,快去传太医来。”
“皇后……”
赵鸿羽站起身,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头晕目眩,踉跄着载倒在地:“来人,来人啦!”
“皇上,人都被你派去边关打仗了,哪还有人啊?”贺清泠媚言细语的轻轻的道。
赵鸿羽看着贺清泠那张如花似玉的脸,似和平日大不相同,妩媚中透露着深不可测的杀气。
“皇后,对不起,是朕不好,朕不该把你父亲派到战场上去,等你父亲凯旋,朕一定封他个一等护国公。你,你快去传太医来。”
贺清泠妖娆着嗓门:“只怕你到时候已无命再封了。”
“你说什么?”赵鸿羽不可思议的略爬将起来,仰望着贺清泠一张清秀而妖娆的脸。
“皇上,父亲这会儿恐怕正带着大炎国兵攻打乾州呢,等攻打乾州胜利,又要攻打易州。”
赵鸿晔已然上气不接下气,哇的一下从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来。
贺清泠露出一丝得意的冷笑:“皇上,臣妾不想让你死不瞑目,我就告诉你吧。”
“我父亲年轻时曾受过前朝皇帝的恩惠,我和我父亲都是水云渡安插在你身边的眼线,大炎国边境战事,都是水云渡和我父亲一手策划的,什么西凉国,什么回罗国,那都是假的,根本就没有打仗,那些战报都是假的,目的就是想让你把兵力都派出皇宫,让我借机杀了你。刚才那碗参汤,我已经下了毒。”
赵鸿羽口中不断吐着鲜血,缓缓的往门口爬去:“太医,太医……”
“皇上,很感谢你这些年对我的宠爱,也感谢你让我做了皇后,可是,我不爱你。”
最后那四个字,贺清泠说的格外的冷。
赵鸿羽还没爬出门口,便再也爬不动,睁眼望着贺清泠,停止了呼吸。父皇,母后。昨夜未做完的梦,在他停止呼吸的前一刻,又在他脑海中出现了。
贺清泠俯身轻抚了一下赵鸿羽因愁闷和痛苦而显得苍白的脸,为他阖上了眼。
“如果有来世,让清泠第一个遇见你吧!”
门口吹来一阵凉风,突然,背后被一个冰凉的东西刺了一下,比刚才那阵风还凉。
贺清泠抬头看去,是失了宠的季淑妃,季薇岚。
季薇岚正手握一根长簪,不断的抖动着,惊悸的看着贺清泠,那长簪上沾满了贺清泠的血。
“你,你杀了皇上,我看见了,你杀了皇上。”季薇岚激动的哽咽的几乎带着吼叫的向贺清泠骂道。
贺清泠目光凶狠的一掌劈向季薇岚的脑门:“你这个娼妇!”
“啊——”
季薇岚一声凄厉的惨叫后,倒栽于地,这一掌几乎使出了贺清泠全身的内力,劈得季薇岚七窍流血,当场身亡,倒在赵鸿羽身旁。
“啊——”贺清泠接着也倒下去。方才季薇岚那一戳,正戳在心窝上,加上方才那一掌用力过猛,此时胸口血流不止,再无力回天,贺清泠倒在血泊中,也慢慢的咽了气。
子夜,未央宫。
夜色深沉如凄怨的箫声在空中呜咽,如泣如诉……
[四]咸阳古道音尘绝
马蹄声踏碎落花,萧瑟秋风愁煞人。
赵鸿晔服下解药,在马车中睡了一觉,醒来已是距皇城不到百里远。
及到了城下,早有暗卫队的探子来迎接,将赵鸿晔引致一安全所在,告知了赵鸿晔皇宫内发生的一切。
赵鸿晔闻言如五雷轰顶,旋即一阵眩晕,如天崩地裂。
皇兄,那一夜分别,竟成了永别吗?你怎能先我而去?你还没看到我向你证明,证明我是为你而生。
“啪”的一声,赵鸿晔重重一拳打在面前的桌上,随即又将桌子掀起,顿时满地杯盘狼藉。复又拔出剑,剑气凌厉而充满怨气,在空中挥舞了一阵,庐山秀出南斗傍,影落明湖青黛光,金阙前开二峰长,银河倒挂三石梁,几招下来浩气贯长虹,一怒排山倒海。
“昨夜里死的?”赵鸿晔声音哽咽,痛楚,悲愤,恨。
一暗卫道:“为首的是贺久山,贺清泠已死,现在由贺久山的门生楚侵云把守皇宫,他们密不宣召,皇上的尸体现在还躺在未央宫里。”
皇兄,你说过,一个女人并不一定会使人丧失斗志,皇兄你自己却死在了一个女人的手里。可悲,可叹。
皇兄,让我为了一个男人而崛起吧。
“暗卫!”
“在!”
“速派人密探皇宫,窃取虎符。”
“是!”
虎符只有暗卫的人才知道藏在哪里,有了虎符便可以号令天下兵马,共同讨伐反贼。
三日后,赵鸿晔举兵攻进皇宫,活捉楚侵云。
又三日,赵鸿晔集结了九省十六州三十万大军,分西北两面攻打大炎国。
大炎国节节败退,失守的州郡立马收回,贺久山逃之夭夭。
又三日,赵鸿晔举兵攻打晋城,桃源村,喜传捷报。
泱泱元熙大国,岂是那么容易就会被削弱的。
父皇为了一个女人而打下的江山,我为了一个女人而巩固的江山,此刻又为了一个兄弟而保卫的江山,岂是那么容易就会被击垮的?
水云渡,你等着。
水云渡募集的三万兵力,已溃不成军。前朝已经灭亡,灭亡的不可能再复国,历史的车轮从来只会向前滚。
水云渡带着残余兵力退守到桃源村。
桃源村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但这丝毫难不倒赵鸿晔的军队。不消三日,兵败城破,桃源村前朝遗老们个个被俘。
水云渡快马加鞭,灰不溜秋逃往无色庵。那里有个可以牵制住赵鸿晔的人。
无色庵外,青石阶前,赵鸿晔兵马压境,因是佛门清净地,赵鸿晔不曾攻进庵内。
庵门外,水横波与赵鸿晔四目遥遥相对。
两望春山连峰碧,一痕秋水逐月开。水横波的美,依旧是清丽动人,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横波,我曾说过,我可以为了你放弃功名官爵,同时,我也可以为了你打下整个江山。只有这样,你才无法逃出我的视线。你可以为了亲情,为了国仇家恨放弃我,可我却不能,我必须为我皇兄报仇。赵鸿晔心内想着。
“妹妹,他是我们的仇人!”水云渡狠狠的在水横波的身后说道。
前朝旧恨,今朝离恨,为什么你们的错误,要报复在我一个弱女子的身上。水横波泰然的往庵内的最深处走去。
赵鸿晔一声令下:“活捉水云渡。”
水云渡的残兵旧部冥顽的和赵鸿晔的大军抵抗着。只可惜卵不可击石。
水云渡托着沉重的伤体,欲向庵内躲。
这时,庵门大开,里面五六个尼姑簇拥着一个素色简衣的妇人走了出来。
“娘亲,你怎么出来了?”水云渡望着妇人喊道。
妇人一脸沉静,对庵外黑压压一群兵马丝毫不惧,看了看马背上的赵鸿晔,又看了看水云渡,叹气道:“冤孽,冤孽啊,都怨我,都怨我。”
赵鸿晔冷声道:“想必这位便是前朝皇后,冉皇后。”
赵鸿晔曾听水横波说过,母亲在无色庵代发修行之事。
冉皇后冉忧,目光复杂而深沉的摇了摇头。
“渡儿,我常劝诫你要静心凝神,不可起妄念,你怎么就是不听?你知道你闯了什么大祸吗?”说毕,声泪俱下,看着水云渡抽泣不止。
水云渡坦然道:“娘亲,我知道,大丈夫死有重于泰山,为了自己的国家,孩儿值得。”
“自己的国家?你知道自己的国家是什么吗?”
水云渡一脸懵。
冉忧收了收泪,继续道:“当年,我本与前朝一个小宫廷侍卫相恋,后来,我被你父皇看上,你外祖父也一心想攀附皇权,于是把我送进了宫,可当时我已身怀六甲,有了那个小侍卫的骨肉。”
“后来,这个小侍卫发迹了,羽翼渐丰,有了自己的势力,于是起兵造反,灭了前朝,建立了现在的元熙国。”
水云渡听罢,目光已经呆滞,痴怔了半晌,突然向天一声咆哮:“你骗我!你骗我!”托着沉重的躯体,疯狂的向人群外冲出去。
赵鸿晔此时也懵了。想起皇兄说过,父皇是为了一个女人而打下的江山,这个女人,原来就是水横波的母亲,冉皇后冉忧?
水云渡亲手设计杀害了自己的兄弟,我的皇兄赵鸿羽。
而水横波也是,也是我妹妹……
一阵秋风吹来,无色庵外无边落木萧萧下,一片凄凉不堪。
皇帝驾崩,太子即位。赵鸿晔辅佐自己的侄子,皇兄的亲儿子登基称帝,并命暗卫全力保护小皇帝的安全。
皇兄,那一别之后,你还好吗?我说过,我若想夺你的江山,早夺了。皇兄,但愿我没有失信于你。
[五]问世间情为何物
庆王府内月色依旧,不知谁家院落传来一阵凄凄咽咽的箫声,如泣如诉。
我终究还是只能花间独酌。
“王爷,有一女子来访。”王府家丁报。
赵鸿晔心头一热,女子?我正孤独的时候,有一女子来访?哈哈哈哈!
“请进来。”
女子被传进来,赵鸿晔定睛看时,吓了一跳。
剪春?
赵鸿晔咂着白玉夜光杯,冷冷的道:“你又是来杀我的吗?”
剪春依旧露着妩媚而清丽的笑容,这一次的笑,更加迷人。
“我带了一个消息给你。”
剪春笑了笑,继续道:“王爷,我父亲曾与先皇,元熙国开国皇帝,有旧交,你皇兄派我去秘密调查水云渡的秘密,于是暗暗将我安插在了水云渡的身边。无色庵那一晚,我是奉水云渡的命令行事,不过,我早已将解药交给了水横波,并告知实情真相,让她暗暗将解药交给你。”
“只是没想到,我没有将你杀死,反而你皇兄,在那一夜归去了。”
说毕,两人都一阵叹息。
剪春拱手作了个揖:“我的话说完了,我还有要事要办,王爷,先告辞了。”
赵鸿晔一怔,这么快就走?这么好的夜色,好不容易来个佳人,王爷可正孤单呢。
不多时,又有人来访。
冉忧一身朴素的出现在庆王府。
“冉皇后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冉忧保持着静谧的微笑道:“王爷见笑,如今,我已经不是什么皇后了。今夜来,是想告诉王爷一件事。”
赵鸿晔咂着白玉夜光杯:“何事?”
冉忧敛神:“当年前朝皇帝与一位昭仪生了一位公主,这位昭仪因难产死了,后来,是我抚养了这位公主,也就是现在的水横波。”
“嘭”的一声,白玉夜光杯滑落在地,赵鸿晔心内一紧,目光意味深长的看着冉忧。
冉忧继续道:“当年我犯下了太多的错,我不想因我的过错而造成更多人的不幸福。王爷,这就是我要说的话,告辞了。”
两个女人都走了。
今后的庆王府的月色中,应该不会对影只成三人了吧。
横波,我还等着你的答案呢。你愿意做我的王妃吗?
2楼
曲兰菱
发表于:2011/11/30 13:05:00
其实自己写的东西,有时很不忍回头再去看
3楼
青恒
发表于:2011/11/30 19:05:00
额自己写滴,不是不忍心看,而是懒得连错别字都不愿意改。
4楼
水木清扬
发表于:2011/12/1 15:21:00
真系厚道银。。这要是我家流年相公,估计快够一个月的租金了。。。
5楼
苏无涯
发表于:2011/12/4 15:50:00
以下是引用
水木清扬
在2011-12-1 15:21:54的发言:
真系厚道银。。这要是我家流年相公,估计快够一个月的租金了。。。
6楼
唐沐风
发表于:2011/12/15 8:54:00
7楼
安雪城
发表于:2011/12/18 9:54:00
这篇好复杂呀,情节设计得真好,一波三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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