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为有你]抱朴
(1)嘉定第一面
《繁花》里的上海,是王家卫这个香港人眼中的上海,是以市区为中心叙事下的上海,市郊的弄堂里没有那么多你侬我侬,端的是一份历史书卷里的呜呼哀哉。
转了三次地铁又打了辆车,w老师赶来嘉定x大街时,已是晚七点了。
一下车,W就开启了吐槽模式:“我跟司机说了一路保护沪语的重要性。”
“然后呢?”我问道。
“他不耐烦地用本地话(郊区方言)回了我句啊,是啦哉。”w愤愤不满。
“哈哈哈哈哈……”我捧腹大笑,大概在部分郊区人眼里,他们说了千年的方言,才是这座城最根本的文化泉源。
“好了好了,我们吃面。”我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跟我走,小巷子七拐八绕,大红灯笼暖色笼罩下,是一个没写名字的面馆,只在玻璃门上贴着一张字条——店小,携犬勿入。
这是不爱与犬只一同进食的我第一次选择进入这家面店的理由,自吃过第一次后,我多次流连于此,奉其为嘉定面食的TOP1,这次更是把w约来,为他打打脑子,宽宽心。
w曾是我的学生,自毕业后,其编曲功力日益精进,创意更是天马行空,只可惜不是上音毕业,在沪上,终归还是亏在了人脉和圈子上。
甲方拿走了他的作品,给了钱,但是把他的署名给抹掉了。
没有过作曲经历的人也许体会不到,这种孩子被抢走后冠以他人姓名的心情,我能理解,但又不能直接规劝,人啊,有时候为了吃饭,是必须要向现实低头的。
面子是给狗吃的——之前做他辅导员时,我就一直跟W这么说。多年过去了,这句话他还没有消化。
洁白的墙壁,木制的餐桌餐椅,灯光照在上面泛起光晕,摸上去却没有一点点油渍,这极致的干净,是强迫症的最爱,就好像我每次去理发的那家老店,无论客人在不在,师傅总是穿着一件白衬衫,格子马甲板板正正,这是体面,老上海人打开门做生意的体面。
“你来哉?”见我进门,师傅熟络地打招呼。
“耽误您下班了。”我有点不好意思抱歉道,“叫了个朋友来一起吃,我跟他说了,咱家是我在嘉定吃到最好的面馆。”
“好,你看。”师傅对我的评价未置可否,应了声往后厨走去。
“两份汤面,一份浇头加鳝丝,一份猪肝,哦,猪肝是不是没有了?”我一边报着菜单,一边看着橱柜里的浇头,这个店放以前早就关门了,浇头的品色自然少得可怜。
“哦,没关系,我现在炒。”说完后,师傅就走进后厨,“噗”的一声开灶声,我的口水已经忍不住流了下来。
“这家店很有名气吗?”w也是老饕,市区的高级馆子吃过不少,他翻着某众点评和某红书,试图查找出一些信息。
“哦,寂寂无名。”
“难道师傅是哪个酒楼退下来的大厨?”
“哈哈哈哈哈……”我大笑着,为w丰富的想象力赞叹,“是退下来的没错,但好像是哪个工厂退休的。”
“哦,这样……”w本就是直爽人,失望的神情一下就写满脸上——老师你把我叫来嘉定就吃个下岗工人再就业开的面馆?南翔小笼之类的我还没吃过呢。
我看得出他的想法,只是不想现在就拆穿。
“还记得我们当时写的那首歌吗?”
“《拥抱你,青春》?”
“嗯,当时发朋友圈的时候,多少人点赞,多少人吹捧啊,我们一个民办高校,学生自己作曲编曲,还弄出一个MV,只是最后学校没重视,校领导甚至连工作总结都没带上我们一句话。”
“可老师,回想起来我还是很感动……”w的眼神突然清澈,有些激动地对我说。
“所以很多人拼了命考编考公,只有你选择继续做音乐啊。”
“可惜啊,辜负了您对我一直以来的鼓励,我今年又没考上上音的研究生,做了那么多音乐,可终究也不是专业的。”
“呵,谁说考不上音乐学院就不专业了?”我陷于了回忆的纠结,下意识咬了咬嘴唇,“你老师我TM本科就没考上音乐学院,又怎么样呢?”
(没时间写,先写一点等等手机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