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回老家之前,我都会打电话回去,问老爸他想吃什么。老爸从苦日子过来的,要不就说什么也不要买,要不就提些简单的,他断不会跟子女提些额外的要求。而对我来说,每个周末回家去坐一坐,陪老爸吃顿饭,那就是我喜欢的味道了。
从前不是这样的,从前我喜欢人多啊,我跟姐姐都回去,做一锅热气腾腾的包子,再炒几个暖胃的小菜,大家围着圆桌吃饭。北方人喜欢面食,而我对包子的喜爱,很大原因就是妈妈喜欢做。妈妈总是问我们喜欢吃什么,我是后来才注意到,妈妈喜欢吃什么。
于是,我在槐花长出骨朵的时候,弄一些回来,和了玉米面蒸着吃,从前妈妈吃的时候,我会想,这都是什么吃法啊,太难以下咽了,后来我也吃,一小口一小口地品尝,槐花甜津津的。
在秋天的时候,我买一些农家自己种的芥菜,学着妈妈的样子去切成丝,拿来腌制,我的刀工挺好的,从前妈妈每次都要提醒我,可别切了手,那时候我切得很慢,芥菜疙瘩在我手里一点都不听话,现在它可听话了。
放学的时候,路过一家面食店,买了地瓜鱼回来吃,就是炸的面食,混了地瓜做的,以前妈妈最喜欢给我做这个吃,我喜欢那种甜甜的味道,但是油炸的,不能吃太多。我想起以前妈妈每天早晨都给我做早饭,我有时候丢下她的呼喊,不吃就走了。
很多以前妈妈嘱咐我的话,当时我都听不进去,现在我都记住了。妈妈说不吃早饭不好,早晨起来我就蒸了个苹果,放了红枣,蜂蜜,这会儿该蒸好了。
我对味道的感觉越来越迟钝了,我说不上自己最喜欢吃什么,也没有比较强烈的 愿望去吃什么什么,仿佛味道对我来说,更像是一种温度,记忆的温度。
室温二十二到二十四度,很舒适的区间。
十一月中旬,北方开始供暖了。同事说她家里不供暖,二十多度,有点气人啊。我还记得那年,我住在老房子里,供暖的前几天,能听到暖气管里试水循环的声音。那时候我刚结束了一种漂泊,有了自己安身的居所。取暖费是很大的一笔开销,但是供暖后,房子里也只有二十度,我依然觉得满足。前些时间卖房子,我跟姐姐说,这房子的价值,怕是对我最大,其他任何人也比不过。
我时不时地回老屋刷一下存在,看看那些老邻居们,也看看我的阳台,我从老家移植了些韭菜,种在阳台上,它们长势良好,就连我前些天撒下去的小葱,也都出苗了。
记忆是有温度的,而记忆之所以有温度,是因为记忆里,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一桌一凳,都有了熟悉的味道。它们曾经送我上班,迎接我下班,在周末与我耳鬓厮磨,在夜里,伴我入眠。
从前跟现在,好多东西都没有改变。
现在比从前,其实变了很多。
从前我叫阿悦,现在,我叫阿顺。
准备睡了,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