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听我的演唱会
壹
少年人的情感往往热烈之极,宋晓霜与凌越自然也不例外。
读高中时,他俩同班,座位一前一后。那时的晓霜是学校里有名的学霸,每次考试,成绩都稳居年级第一。
晓霜的父母都是人民教师,对她的培养是自小就开始的。从她记事起,她就在各个辅导班轮转。可能是被灌输了太多的关于学习的事,倒也没觉得有多辛苦。待习惯后,就更觉得学习是件理所当然的事,就如同呼吸一样重要。
也许是因为空闲时间也被学习占满了,与同学之间交流的机会少之又少。起初偶尔有同学会问她问题,可那些题在她眼里太过于简单,她困惑又直率,渐渐地也便没有人再去问她。
于是,她独自学习,独自上下学。
忙于工作的父母即便注意到了这样的情况,也没有时间,或者说没能耐下性子来帮她解决。久而久之,她成了同学口中的“高岭之花”,“独行侠”。
同龄人的喜好直白得没有一点遮掩。
对于人际关系,再不擅长的她也感受到同学们的排挤。体育课上需要成对的活动,只有在老师的强制下,她才勉强有同伴。接受是她唯一能做的事,可在接受的同时,她也迟钝地感受到了难堪与不快乐。
学习确实可以给她带来荣誉和满足,但孤独毕竟是孤独。
转机出现在又一次的体育课上。
运动会临近,所有班级都在练习趣味比赛项目,双人三腿比赛就是其中之一,体育老师也将这个项目带到了那天的课上,当作是放松活动。
每个人都在找自己的搭档,只有她远远地站着、看着。就当她已经决定当个安静的旁观者时,有人走近她,对她说:“还愣着干什么,过来啊。”
那是她第一次加入热闹,第一次和一个男同学完成比赛,第一次拿第一名,虽然是倒数。他俩太不默契,她摔了几次才到终点。
从那一节课起,凌越不再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名字。也是从那一节课起,她才知道传言可以有多离谱多难听。
喊家长、被谈话,一次又一次。她茫然、疑惑,从反驳到沉默。迟来的反骨与叛逆,让她心底生出一种从没有过的情绪。当她又一次在学校的黑暗角落里哭时,凌越蹲在她面前说:“不要哭,你没有错。”
路灯柔和地半洒在凌越的脸上,她睁着湿漉漉的双眼,仔仔细细地将他描绘一番。曾经读过的关于情感的文字,一段段浮现,她轻轻应了声,说:“谢谢你,凌越。”
谢谢你的出现,谢谢你的安慰,谢谢你走进我的世界。
两个人的情感水到渠成般自然。他们就如某些传言一样,偷偷牵手,紧紧拥抱。她无师自通学会了撒娇,他百般呵护,恨不得摘星星摘月亮。
父母与老师都没料到,他们以为的“棒打鸳鸯”反而促成了一对“鸳鸯”的诞生。
贰
她来听我的演唱会
在十七岁的初恋 第一次约会
男孩为了她彻夜排队
半年的积蓄买了门票一对
分手后的第一个月,晓霜每天都会想起她与凌越的第一次约会。
当那层纸被捅破,她忽然被情话包围了。那些看过的、没看过的呼啸而来,一层一层堆积,她忽然发现,原来被爱是这样的。书里模糊的描述成了现实,而现实比书里还要热烈和纯粹。
他们无话不谈。
凌越和她说自己小时候的事,说学习的压力,说上课时的走神,更无数次说起他们的未来。
是的,他们的未来。
晓霜一直都觉得未来那么遥远,可凌越却偏偏谈未来。遥不可及的东西在凌越手舞足蹈的描述中,一下子具象化,充满了诱惑和吸引力。初次坠入爱河的少年人似乎觉得,他们会永远在一起,永远不会分离。
他们听同一首歌,谈看过的同一本书。他们当然会有争执,但很快就和好。有时只需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彼此内心的欢喜。那些日子,闪闪发光,充溢着甜蜜。
然后某一个黄昏,凌越和她说,张学友要来这里开演唱会了。
张学友,那么不可及的一个偶像,他们共同喜欢的歌手,要来他们所在的城市开演唱会!
晓霜兴奋得跳起来,一个劲地问:“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凌越笑着点头,然后问她:“要一起去看他的演唱会吗?”晓霜眨了眨眼,忽然害羞地意识到,他在邀请她,他在说他想与她约会。
为什么不呢?她想。
于是,她握住他的手说:“我想去。”她望着他的眼睛,笑着重复:“我想去!”
凌越也笑。
最终,半年的积蓄买了门票一对。
他们牵着手排队入场。人山人海中,他们跟着哼每一首会唱的歌,与所有的观众一样摇摆着身体,为喜欢的歌手尖叫,最后依偎在一起静静地听。
那时她想,这是她听过的最棒的演唱会,不会再有一场胜过这次,绝对不会。
我唱得她心碎
三年的感情 一封信就要收回
她记得月台汽笛声声在催
播我的歌陪着人们流泪
嘿 陪人们流泪
可是,再棒的演唱会也要散场。
可是,再热烈、再纯粹的情感,也在时间的冲刷下,走到了散场。
所有的情话,都是骗人的。书里的王子和公主真的能永远幸福地在一起吗?
月台上,凌越的脸倒映在她湿漉漉的双眸中,一如那个夜晚。可那一晚,他走进了她的世界,而此刻,他选择走出她的世界。
他沉默地递给她一封信,然后和她说再见。
她想,原来世界上最可怕的两个字是再见。
叁
少年人的爱情,被“再见”撕碎。她知道了所谓的失恋是怎样的,她和所有失去爱情的女孩子一样哭泣,可再没有一个人会踏着月色而来,会蹲在她身前,和她说:“别哭。”
那场热烈的演唱会、珍贵的门票,连同关于凌越的记忆,还有他们的未来,都被她锁进了日记本深处,从此不见天日。
也许她会在某一天学会放下,学会释怀。只是她清楚地知道,今后的他会陪另一个人去听喜欢的歌手的演唱会。他们会牵着手,哼着歌,静静依偎,紧紧相拥。
文中歌词已标出
其他的没头绪,不写了。
学生时代的感情,在步入社会后,会遭遇各种各样的事情,所以除非是那种特别坚定的,否则真的很难长久,我见过太多了。
不是我,我也不知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