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美丽确实美丽,而且人家都美丽得脸上长雀斑了,一长就是六粒,都不带眨眼的。
邓小欢说:“古时长雀斑的女子,都多福多金。”
黄美丽瞪他一眼,笑道:“这你都知道了。”
邓小欢说:“知道,知道。”
他掐指一算,那貂婵的雀斑是五粒,杨贵妃是七粒。
不过那张飞的脸上,就长得太密了点,所以不称雀斑,称麻子。
这都是三年前的事了。
三年后,邓小欢有了自己的妻,但不是黄美丽,是吴小玲。
吴小玲说:“我还是对你管得太松了,你以后不准再拈花惹草了。”
邓小欢好委屈地,鼓了嘴:“我除了惹了你,谁都没惹过。”
吴小玲狠狠瞪着他,说:“我给你数数啊,那个雀斑女人黄美丽,还有个妖精编辑苏六金。说,还有谁?”
邓小欢这回真委屈了,结结巴巴说:“没,没了,真没了。”
苏六金晚上给邓小欢打来电话:“哥,欢欢哥。”
邓小欢左右看看,确信吴小玲不在,欢天喜地将电话接了:“金金,你怎么才打过来呀。”
苏六金好委屈:“还不是怕你家母老虎凶我。”
邓小欢讪讪地笑。
苏六金说:“欢哥,你什么时候教我搏击。”
邓小欢说:“你女孩家家的,别学这些惊世骇俗的。”
苏六金不依不饶:“我要学,要学,哪天你家母老虎凶我,我吼吼吼,一记勾拳,将她虎牙敲掉,哼那个哼!”
邓小欢赶紧抱头。
苏六金说:“明晚来我家,我爸要见你。”
苏六金的家离邓小欢家并不远,邓小欢一来,苏六金的父亲赵钧就迎了上来。
双方坐定。
茶。
烟。
邓小欢说:“叔叔,酒我就不喝了,下午还有事。”
苏六金冲了出来,拳头一扬:“你敢!”
邓小欢赶紧坐下,说:“叔叔,酒一定要喝,要喝,一醉方休。”
赵钧说:“我们报社准备出一期专稿,主题就是采访社会上的英雄人物。你当刑警这么多年,破过很多大案,社里一致决定,就将这期专访的人物定给你。”
邓小欢想不起有啥英雄事迹。
然后看见苏六金坐在边上,看着自己,两眼冒星星。
他头一昂:“叔叔,我上班第一天,就扶过老太太过马路,大年初一,就在值班途中,英勇抓获两名小偷。”
一边说,一边看着苏六金,意气风发,昂首挺胸。
赵钧笑道:“年轻人,别激动,别激动。你坐下,听我慢慢说。”
邓小欢重新坐好,心潮动荡,回忆着自己都抓了几回小偷。
赵钧说:“这回呀,我们不采访你的英雄事迹。英雄嘛,哪个没有事迹,大家看多了,就不满足于看那些事迹了,现在大家最喜欢看的,是英雄们的日常写真。听说你花花草草,在外面惹了不少,所以我们这期采访的焦点,就是你的那些风流情史。“
邓小欢猛地站起,说:“叔叔,谢谢你的招待,我知道这酒老贵,一次喝完了不好,留着下次喝吧,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耳旁传来苏六金的咳嗽声。
咳得很是凶猛提神。
邓小欢不用回头,都知道苏六金的两只虎拳肯定在自己背后晃着。
他立马坐下,态度极其诚恳:“不过叔叔这些酒都开了封,不喝就浪费了,反正我也没事,那就再喝,再喝。“
耳旁苏六金的咳嗽声适时地止了。
采访的那天,人山人海。
谁都想看英雄啊。
邓小欢坐在台上,主持人问道:“邓小欢先生,我非常遗憾地听说了一件事,您已经结婚了。”
邓小欢说:“是的,我结了。”
主持人说:“那你形容一下你妻子。”
邓小欢摸摸头,一时不知该怎么形容。
主持人说:“没关系,我们请来了你的朋友苏六金女士,我们听听她对你妻子的评价。”
苏六金一步一生娇地走上台来,春光烂漫。
苏六金说:“他太太呀,是天下最大的傻瓜。”
一语惊四座。
邓小欢立即咳嗽。
苏六金瞪着他:“你别咳了,我还没说完。”
主持人赶紧将话筒递近些,他相信接下来的话更惊人。
苏六金说:“当年,我那么爱他,痛他,将他当成心头宝,只差捧在手心里,但他居然没娶我,你说傻不傻?”
主持人说:“是啊,大家说傻不傻?”
台下山呼海应:“傻!傻!傻!”
苏六金妩媚一笑:“既然他这么傻,那敢嫁给一个这么傻的人,当然更傻。”
晚上,邓小欢回到家。
刚要咳嗽。
吴小玲拿眼将他狠狠瞪了。
吴小玲一边往桌上放醋,一边幽幽说:“下午的采访,我看到了。”
邓小欢哈哈哈笑了,抓了抓头。
吴小玲说:“讲真,苏六金今天真漂亮。”
邓小欢适时咳了。
吴小玲说:“我知道你今天喝了酒,将这些醋全都给我喝了,一口不准剩。”
邓小欢松了一口气:“就这样?”
吴小玲瞪着眼:“那还要哪样?”
邓小欢说:“你从来就没问过我,我和苏六金之间的故事。”
吴小玲狠狠将醋瓶子往桌上一搁,道:“我为什么要问?我才不问。谁的春天没有开过花,谁的青春没有飞腾过梦想,无论过去你在哪里,我只知道,今天你是我丈夫,我是你妻子,我们是风雨同舟的一家人。”
她轻轻将醋瓶子递到邓小欢手里:“我永远都相信你。”
邓小欢手握醋瓶,心中一热,差一点热泪盈眶,只觉此生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他仰起头,举起醋瓶,一饮而尽。
泪光朦胧中,吴小玲衣衫轻动,灯光中曼美袭人,朴素又简洁。
他忍不住扑上前,抱在她的背上,喃喃道:“傻,傻,哈哈哈,你果然好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