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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29-3-17]第三轮中区:苍玄录贴杀破霄参评 

1楼
[苍]吴忘 发表于:2021/12/2 20:39:13

【苍玄山】

干燥的风裹挟尘土的味道掠过,树上的干枝儿呼啦啦的响,摇落的满山枯叶,在夕阳的映射中翻转飘坠,泛着光,为这灰蒙蒙的山林罩上迷幻的色彩。

“来口水喝。”随着声音,枯草中一个脑袋略抬了抬。只这一冒尖,那灰绿圆头巾子上两根脚儿就被吹得飞扬起来,倒象只旗儿,在那人头上招展。

“喝多尿多,看不憋死你!”另一个脑袋抬起,伸手递来一个水囊:“这水都快冻上了,还不见动静,你要尿裆里,回头挂着个冰坨子,打起来下盘倒是更稳些。”

“你说你名叫赵贤,人也招嫌,嘴里没个好屁!”灰绿头巾接过水囊对着嘴就是一通狂饮,被那冰凉的水噎得梗了半晌,把水囊递回去:“要憋不住了我就给你灌点热乎的。”

那赵贤听了,一指头朝着灰绿头巾腋下点过去,点得灰绿头巾“啊”的一声闷叫,林中几只老鸦扑啦啦飞起,吓得两人忙低了头,隐入草中不再作声。

此刻,这孤零零的山头四周,几百个掐指拈咒,腰间佩剑的异乡客,如同二人一样,在肃杀的冬日里已埋伏了一天。


时会昌六年。僧寮崩坏,诸寺荒芜,多为妖族所据,农夫猎户常有被狐魅妖兽掳去者。依山村寨更甚,有些村寨轻壮男丁几无幸免,每夜家家闭户,门窗贴满符纸,案头偷偷供起佛像,仍免不了今日木门被推得七里哐啷,明日屋瓦被砸得噼里啪啦,日日鸡飞狗跳,夜夜妖影憧憧。多少村寨终日惶惶不堪其扰,直吓得举村逃难,沿途病饿者倒毙又不胜其数。又有活不下去的,结了帮、成了匪,四处劫掠,自蜀地十万大山以东,渐有天下大乱之势。

蜀地剑州,崇山深谷,绵延无际,自汉以来本是妖蛊横行之处。武德元年,江东会稽顾氏后人携族人三百余口,北上长安,于华阴寻得道家秘籍,又散尽家财入终南山三十余年,广寻奇人异士,修习御剑捉妖、破魔布阵之术,以花甲之年西入剑州,肃清妖魅,招弟子八百据守剑阁,把妖邪挡在长安之外,后渐为定数,八百剑士守剑阁,天下尽知。

此刻布阵围山的,正是十五代阁主顾渐铭并座下八百弟子。诸弟子中,顾渐铭亲率八十少男,以九九之数固守西南艮位,又以黑狗血遍洒四周,单单留出东北方兑位一个缺口,并埋下金针无数,做出阳气止于山、阴气陷于泽的伏妖法阵。其余弟子七百二十,每九十人一队,按八卦方位在外圈暗中设伏,每队又以回字排列,外圈八十一人,内圈九人。此八队弟子与顾渐铭共成九宫之势,至刚至阳,便是狐族四圣与魔族宗主再世,也未必可破。

日头渐落,本就冰冷的太阳此刻如即将燃尽的一点烛光,勉力释放出最后一点光亮,便隐入天际,只留得暗色天幕脚上一线红雾,渐渐消褪。四野里的山风更凌厉起来,阴冷气息自四面八方汇聚,眼见那八百单一人结成的九宫至阳之阵在这阴寒昏暗中再掩不住,纯阳之气与那冷风纠缠,竟几欲放出光来,再迟些,怕是要功亏一篑了。顾渐铭正犹豫间,忽听得山中长啸,直叫得群鸟惊飞,百兽噤声,那声音凄厉,穿透夜空,久久回荡,听得人后颈发麻。啸声还未落定,远远又似有人呼喝,隐隐夹在风中,听不真切,间或几声绵软妖媚的女子娇笑,忽远忽近,不辨方向。

“正是此刻!”顾渐铭低声喝道。弟子闻声向师父看去,但见双目如刀,似火似电,昏暗里隐约竟连眼珠迸起的血丝都看得清:“拿纸笔来。”

身旁弟子忙从木匣中取出纸笔,顾渐铭口中默念,执笔疾书,写就天篆云书,丢入木匣中,口占一咒,黄纸朱砂刹时化为灰烬。顾渐铭抽剑在手,回头望向身后夜空,切齿道:“今日一役,上至漠北,下至岭南,当无妖族立身之地!”


【三里外,法华寺】

自会昌法难以来,未到一年,天下佛殿僧舍四千六百余所并兰若四万间尽毁,僧尼还俗,经卷俱焚,天下几无释家立足之地。法华寺本为扶风法门寺下院,却因数年来鬼魅滋扰,方圆数十里荒无人烟,早已废弃,幸存至今。现有原法门寺西堂宏宇大和尚及典座知空、沙弥知凡暂居于此,大殿里外倒也收拾得干净。典座知空原是武僧出身,又不知哪里学了些密咒心法,近年来日益精进,妖魔崇邪遇之则灰飞烟灭,保得法华寺无恙。一时间风闻法华寺中藏有秘宝,可镇十方妖孽,远近皆知,每每走夫商贾迷了方向,夜间必来此借宿,以求平安。此刻,寺中几间客房里,便住着长安来的一队客人,刚吃了斋饭,早早熄灯休息,只一间客房里亮着微微烛光,成为这黢黑的荒芜古寺里唯一一点暖光。

剑十三正盯着那烛光,僧舍客房荒废多时,也未能仔细修补,春夏漏进的雨水把墙冲得露出黄土本色,地上泛上的潮气浸了半墙,干了后在墙上留下一层碱花,越发显得衰败。窗边几道裂缝飕飕透着冷风,更显阴冷,烛光随着风上下跳动,闪得人眼花。突然,那烛火分出一支,向上一蹿,跳出一寸有余,在空中成一枣样火球,噗得炸开,险将下方烛火炸熄,火中烛捻冒出一两缕青烟,摇曳盘旋而起,纠缠交织,竟成一天篆“令”字。剑十三忽得站起,低声道:“阁主有令,时候到了!”不一时,几间客房内客人各持了剑悄悄出门,屏了声息向寺后塔林摸去。

“摸得准吗?此事可不容半点闪失。”一众人围在一佛塔前,剑十三问。那佛塔不高,仅一丈有二,环塔不过十余步,青砖砌就,与周围佛塔并无特别之处,只是周围一丈内不见一株草木,显得孤零突兀。

“我摸的点子,什么时候不准过?只是十三爷许我的掌门,不知是准也不准?”说话的是风无影,万仞山门下二弟子,最善偷盗,其人阴诡,趁万仞山师祖何镇海年迈,觊觎掌门之位日久。

“此番围猎妖族事成,此后万千妖族便任我剑阁节制,灵修所需精血任你我所取用,小小一个掌门的位子,唾手可得,还需问我吗?”

“有十三爷这话,无影就等着也沾些剑阁雨露了。”风无影轻垫右脚,躬身一弹,身子便蹿上塔顶,伸手道:“宝珠拿来。”

剑十三怀中摸索几下,掏出一绣囊,隔着绣囊隐约可见光亮,宝珠取出,璀璨如星,把四下里照得白花花一片。风无影接过宝珠,轻轻放入塔尖宝顶凹槽,那宝珠所放之光竟逐渐凝结,汇聚起来,如水流动,顺着宝顶倾泻而下,直把砖塔照得如琉璃一般,通体发亮。须臾间,塔下震动,铿然有声,塔座石门竟缓缓开启,里面赫然有一木匣,朱漆镶贝,银丝卷草,中间绘出十万大山之形。众人惊愕间,剑十三将木匣取出,又从怀中掏出黄布一块铺在地上,布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天篆符咒。木匣置于布中,剑十三略稳心神,开启匣盖,只见其中有一鎏金银斗,上圆下方,周身錾了好些个符文,却不认得,斗中放着黑色石头一枚,约蚕豆大小,平平无奇。

这就是阵眼?正错愕间,只见那石头似有烈火焚烧般通体放光,由黑变红,由红转白,那光亮刺得眼疼。片刻,头顶天空忽然乌云盘桓旋转,妖风四起,自那石头迸出一道强光,直射苍穹,激起空中几道闪电,爆裂之声旋即传至地面,地动山摇,直震得塔林中群鸟惊飞,枯叶散落。

“哪里来的贼人!”身后一声爆喝,回头看时,知空手提短棍已冲至身前。

“和尚莫多管闲事!今日我剑阁要借这宝物一用。”说话间剑十三剑已出窍,银色剑身在宝石的光辉下寒光闪闪。

知空听是剑阁,略定了定,急切切说道:“千年来妖族需以阵眼护住十万大山,以保妖族修炼之气,一百二十年前地仙以无数性命夺来阵眼宝石,我法华宗师祖绝食七日灭度,以肉身舍利塔镇压阵眼妖邪之气,让妖族无迹可寻,妖族首领涂山雅不得已以自身化为阵眼镇守十万大山,再未出山,才保了百年间天下太平。今日阵眼踪迹显露,若被夺了去,涂山雅再度现世,天下浩劫!”

“莫怪我说话不恭,现如今佛家式微,不比从前,怕是镇不住这石头了吧?此事有剑阁主张,不劳和尚费心!”

“佛门浩劫,妖邪横行,此时更不敢稍有懈怠,知空身负十代上师重托守护阵眼灵塔,恕不能从命。”说话间知空疾步上前,便要收那木匣。

“和尚真是好难说话!”剑十三左手一指,指尖已聚起真气,杀气凛凛,那剑身也跟着颤动:“今日怕是由不得你。”话音未落,塔上那风无影早悄悄从塔身上抠下一块砖角,聚力一弹,直向知空腰间打去。

知空只顾得木匣,哪看见塔上还藏着一人?只觉腰间一震,砖块已打穿腰腹,顿感腹中剧痛,趔趄险些跌坐。“无耻恶徒!”知空强忍疼痛举棍便打,这一边剑十三用剑格过,震得剑柄璎珞飞舞,臂膀发麻。周围数人一拥而上,结成剑阵,挡在剑十三和木匣之前,只见白光一片,阵中劈刺格挡四面八方向知空逼来。真个好武僧!只见知空奋力挥舞手中短棍,与众人缠斗,口中念了诀,那五尺铁棍上真气环绕,凌空呼啸,僧袍随风飞舞,打得是火花四溅,犹如暗夜焰火。不一时,那剑阁众人中已有一两个被打断了剑,三五个被敲破了头,眼见得已落了下风。

“住手!”剑阵后方剑十三喊道:“剑阁与法华寺同为驱魔捉妖而来,纵有分歧,不要伤和尚性命。”说着从剑阵后走上前来,把剑入鞘,两手扣了个阴阳鱼儿,施礼道:“和尚好功夫,我剑阁原以为当今佛法末世,故来取出阵眼由剑阁守护,未曾想还有和尚此等奇人,实在唐突了。只是今日阵眼已露,万千妖族必来争夺,此地留不得了,不如将舍利灵塔并阵眼宝石迁至剑阁,仍由和尚守护,剑阁上下八百弟子共保灵塔周全。”

知空听了犹豫道:“此事还是向住持禀告再议。”

“先给师傅治伤,拿药来。”

听剑十三这话,知空才低头看向腰间,刚受了伤又拼力打了这一轮,那血水早浸透棉袍,自腰腹向内揪心得疼。

剑十三帮着知空揭开棉袍,只见那伤口不过枣仁大,红肿突出,血肉外翻,随着呼吸汩汩地往外冒血。

“师傅先忍一忍,砖块还在里面,我帮师傅取出来”

知空咬紧牙关,微微点头,剑十三伸出食指,从伤口向内探去,这一探,直疼得知空倒吸凉气。剑十三抬头带笑,向知空说道:“和尚,你要记得,我叫剑十三。”言辞古怪,知空刚诧异间,只见剑十三手指勾起,发力一撕,左腰到右腹整个撕开,腹内血水连同肠子倾泻而下,知空惨叫一声,咬得牙关崩裂,满口是血,手中铁棍生生捏出两个指印,旋即倒地,口中只剩闷哼,在那枯叶中抽搐。

剑十三在僧袍上擦净手指上的鲜血,起身看看不远处僧寮,淡淡说了句:“去吧,别留活口。”身边几人便向那佛寺奔去,身形敏捷,一瞬便消失在静夜之中。


【苍玄山】

阵眼所放光柱直插云霄,天象巨变,只听那山中声音渐起,野兽奔鸣、虎啸狼嚎、狐声淫媚、猫声凄厉,更又夹着山石滚滚,土崩木折之声,由远至近,越发清晰。山林中浓雾骤起,草木难辨,远处星星点点鬼火闪烁浮游,似有身影走动。

顾渐铭起身,将剑向空中一指,剑身似有感应,瞬间透体通红,如炼化一般,在黑夜里耀出红光一片。九宫弟子旋即起身,三三成组,面向浓雾,严阵以待。

“吴忘,看,看,来了来了。”赵贤拍了拍灰绿头巾:“蹲这一整天,肚皮都饿穿了,冻死个人。”

吴忘怔怔望着那不断逼近的浓雾,跟着众人慢慢站起,趴得久了,浑身麻木,身体也微微发抖。这是他入门三月以来首次参加捉妖,三月前他以过人天赋轻松连闯四关,成为剑阁第十六代弟子,却不曾想修习未过百日,就赶上据说百年难遇的大战。此刻,他那体内如江海怒涛翻腾,久被压制的灵力在胸腔里左突右撞,似要炸裂一般。

“吴忘!吴忘!吓傻了?”赵贤举着剑拉开架势,用胳膊肘挤了挤吴忘肩膀:“怕啥?等会你就知道了,这是百年难遇的修真良机,你个愣货,吃剩菜都赶不上热的。”

“我不是怕……”吴忘正要解释,只见那浓雾中成群身影冲出,眨眼间一团白光已到眼前,还未看清,早被赵贤一剑挑起,掼在地下。那白光顿时失去光彩,地下躺着的,赫然是一个妙龄少女,面容姣好,尚未断气,胸口处一个血洞汩汩往外冒血,喉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四肢抠住地下草根,抽搐挣扎。赵贤俯下身一把撕开女子衣物,只见那光洁皮肤上晶莹如玉,血水流下竟一滴不沾,赵贤持剑向那乳下用力一插,猛得撬起,伴随女子尖嚎一声,那肋骨咔嚓折断,向上翻出,胸腔内一颗心脏泡在血水中赫然急速跳动。赵贤伸手扯下心脏,张口就咬,直咬得鲜血四溅,满口猩红。

“呸!”只咬一口,赵贤便将口中一团肉吐出:“好骚气!还未完全修成人形,晦气!”说着将那女子踢得滚了几个圈,只见那浑圆臀间赫然是一根狐尾。

未等吴忘回神,更多妖兽漫山遍野冲来,身边剑阁弟子祭起宝剑,各阵中放出七色莲华,那每一片花瓣便是一朵剑花,莲花开放守合间,狐妖纷纷倒地,或开膛破肚,或劈作几段,一时间,阵前如尸山血海,人人满身鲜血,满脚赤泥。间或有几些个未断气的狐妖女子,被扒了衣物,身后无尾的,便被拖入阵中,引来一阵欢呼,几剑剁成肉块,被人分食。阵中又有那急不可待者,那狐妖刚丢进来,便扑上去啃颈嗜血,撕胸饮乳,呼喝声、叫好声、怒吼声、惨叫声震彻云霄。

见吴忘惊得发呆,赵贤边策动剑气杀敌,边喊道:“傻愣着干嘛?杀啊!吃两口妖肉,那是修了几百上千年的灵气,对咱们功力补益大了去了!难得的机会!”吴忘只听赵贤说话,未顾及一只狐妖从侧方扑来,纤长手指上那半寸指甲直掐住吴忘咽喉,两条腿盘在吴忘腰间,俊秀脸庞上肌肉扭曲狰狞,一点朱唇中露出两枚獠牙,呲呲吸着气,形容可怖。吴忘只觉那手指已经探进咽喉,颈上血脉如被锁住一般,眼前混沌不可视物,吓得个肝胆欲裂。忽而,胸中一股热气上涌,直冲脑门,在头顶炸开,只觉身上似有无穷力量,炽热难耐,周身肌肉如万蚁啃噬,又如烈火炙烤。吴忘大喊一声,伸手一扯,竟生生将那狐妖扯作两截,闭了眼手中铁剑用力挥去,却见那剑气磅礴,如大潮过境,所到之处皮肉尽裂,不分敌我,刹那间面前狐妖并剑阵中弟子血肉横飞,混作一团。众人惊骇,一片尸身中吴忘双目放光,那身躯平地升起,背后几股紫气上升摇曳,竟是三根狐尾!

十丈外,顾渐铭惊得双目圆睁,脸颊抽动,却见那折损了大半的西南阵脚已被妖兽冲破,百千妖兽呼啸而出,直向法华寺奔去。半空中吴忘身躯在汹涌而出的妖兽上方如暗夜明灯,兀自绽放光华。


【法华寺外】

知凡抹着一脸黑灰,小心的从怀中捧出一条翠绿小蛇,虽是冬日,那蛇依然盘旋蠕动。回头看了看身后法华寺冲天火光,知凡喘了几口气,问道:“青竹君,还有多远?”

那青蛇仰起头,回转四顾,嘶嘶竟如人声:“剑阁围攻玄苍山,我回不去了。”便又伏下蛇身:“只有去云屏楼找犀云师兄,治好了我的伤,待我回了法力,再另作打算。你呢?”

知凡悲切道:“师父师兄都没了,天下灭佛,我哪有什么去处?先帮你治伤吧。”

那青蛇长长嘶了一声,便不再说话,缩入知凡怀中。夜色下,知凡那消瘦身影向法华寺方向合十礼拜,默默调转方向,朝着那恢宏阴冷的长安,慢慢消失在迷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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