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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30-1-4]第一轮西南区:一生所爱(二)(贴杀阿斯兰 ,挖d,参评) 

1楼
[珑]熊纤纤 发表于:2022/4/13 20:30:45

一生所爱(二)

 

锐而不厉的鸽子哨声划破了团在燕京城郊的那层淡淡薄雾,夕阳下,燕山南麓青葱翠绿的山脊渐渐映入眼帘,这儿树多人少,住家儿之间也就没了城里那套上下尊卑的冗杂规矩。那些略显平整的地块儿上,杂乱而随意地散布着三户一聚、五户一落的樵夫猎户们的家宅,再远些大家就鸡犬互不相闻了,山岭中,森严狞厉的名刹古寺也隐匿其中,香客们总要费上好大劲儿才能辨出一条古径艰难前往,还好近些年城里的富商们为了养老陆续在这儿建了房子,进京采购的路倒是修得平整了许多。

 

沈府正堂屋檐上,剑亦秋横躺在那儿,夕阳光晒在他脸上、胸口上、两胯间,剑亦秋半睁着眼,享受着日光给他的最后温存,环视着这五进五出的大宅。

 

沈家老爷意外身亡刚出完殡,早先乱作一团的院落恢复了些许秩序,少当家沈星的乳娘梅姨今儿也正式接过管家一职,颐指气使地号令着下人们忙进忙出,现在沈星主事儿,旧的组件儿是该卖的得卖,该扔的得扔了。她瞥见闲散无事的剑亦秋,剑亦秋也正冷漠地凝视着她,梅姨自觉气势敌不过,便心里暗骂一声--“早晚让你混滚蛋。剑亦秋深知,主家身死,护院无论如何都脱不了干系,于己而言这不是大事,也就换个地方吃饭而已,以自己的江湖名望还不至因这破事就折了根基,他死乞白赖留在这,无非是要等一个人,一个在自年轻时就让他魂牵梦绕的人。

 

与那人相遇时剑亦秋只有二十岁,身在江南的他却已是镇远镖局的老镖师了,他赫名于江湖却不知江湖于他有何意义,家财富足却早已厌倦了酒肆赌坊的肮脏臭气和烟花柳巷的庸脂俗粉。恩师宋怡然教会了他精妙的剑法,却唯独没有教他学剑的意义。

 

不练剑时,他便独身一人横躺在户外拥抱阳光的沐浴,望着天空,朝日虽然生机勃勃,却终有坠落西山之时,太阳尚有光芒可以照人,自己这双嗜血的手又该为谁留下些什么呢?

 

很快,镇远镖局来了镖务,这次要送的是个活人,对方点名要剑亦秋出山。

 

青浦到燕京,如此长的旅途实在不便家眷辎重随行,护卫人数太多又显得扎眼,找一个武艺绝伦的高手贴身跟着、一路打尖缓步前行确实是最优解。作为南剑神嫡传弟子,这单身赴险的事儿没有谁比剑亦秋更合适了。

 

剑亦秋本想推掉此事,可拒绝的话说完后又烦乱地整夜辗转,那悬在天幕上的一弯月色格外明艳照人,照得他心绪越来越乱,唉,算了,既然自己心绪难平,不如就接了这標吧,权当去燕京旅行了。

 

接了標,在城郊的拱桥上,剑亦秋很快见到了委托人,黑色罩衫、中等身材、瓜子脸、高额头,一缕发髻高高盘起,呵呵,一眼可辨的女扮男装。

 

叫什么名字?剑亦秋问。

 

沈岳。

 

月亮的月?

 

自然是山岳的岳。女子故作粗声,剑亦秋也不拆穿,点头示意出发。女子松了口气,赶忙快步跟上。

 

北人骑马,南人乘船,近期江匪闹得凶,自己又懒得找江湖上的关系,剑亦秋便决定先步行绕过太湖,过了苏州再换马北进。早春三月的江南虽已是嫩芽满枝头,可风里仍带着三分彻骨的寒气,女子脚力不足,一路随行跟得是又饿又冷又累,但碍于自己男妆的模样又不好撒娇,只有咬牙挺着,这倒是遂了剑亦秋的愿,你要扮男妆,我正好也少一个累赘。

 

剑亦秋行得快,女子咬咬牙却也刚刚能勉力跟上,剑亦秋偷眼打量一番,轻功学得不错,甚至可以说是比同龄学武的一般男子也高出几个境界,就是武功修为不知如何,不过想来也不会太高,否则干嘛还要雇个镖师随行呢?

 

如此由早到晚并未停歇,落日前二人如期赶到昆山外郊,见到了旅店,女子露出一副再难前行的神色,剑亦秋唯有先住了下来。

 

店铺整洁,店小二殷勤热情,但剑亦秋总觉得这一路有些过于顺了,有一点特别不正常却又说不出来什么。

 

在他的坚持下,两人住进了一间房,刚把房门关上,女子就气鼓鼓地坐在了床边。

 

明明有两间房的,干吗只定一间?女子问道。

 

剑亦秋冷漠一笑:行走江湖,谁知道这店是黑是白,一间房两人住在一起,方便相互照顾。

 

我可没看出什么问题,更何况我们还在江南,这民风…”

 

呵呵,如果你能看出来,还聘我这镖师做什么?剑亦秋讥讽道。

 

女子嘟着嘴欲再行辩驳,可剑亦秋已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女子自觉无趣,只好气鼓鼓地继续坐着。

 

房间配了热水,女子一见热腾腾的脚盆更觉脚踝肿痛难当,可是身边有个男人,自己一介良家女子,又怎能脱靴泡脚?

 

喂!

 

嗯。

 

你,你早就知道我身份了是吗?

 

装男人的事?剑亦秋反问。

 

哇,果然!那你今天走那么快,是故意折辱于我吗!

 

快走是故意的,但谈不上折辱。

 

…”

 

女子被怼得没了脾气,心想怎么说自己也是个雇主,多多少少还可以行使些特权。

 

那,那你把头别过去,不要看我这里,我要泡,泡…”女子的话要说完,却娇羞地不肯再吐出那个脚字。

 

嗯。剑亦秋应声回答,心想我运镖多年,钱财积聚了不少,这青舫坊的酒色也是见过个七七八八,谁稀得去看你这青葱未育的小丫头片子啊。

 

应完声,剑亦秋果然扭过头去,不再看向女子那边,这心思一静,就突然想悟到了刚才自己觉得不正常的地方在哪里。

 

女子的伪装这么拙劣,一家接待八方旅人的客店不可能看不出端倪,即便是看破不说破,在男女同居时这店小二的表情总得露出点什么神色吧,如此沉着冷静不像是在俗世讨生活的庸人,倒像极了夺人性命的杀手。

 

这时,在剑亦秋警惕的眼神下,一根木管悄悄地戳破了窗纸。

 

迷魂烟!

 

剑亦秋快速地屏住了呼吸,刚要提醒女子注意,发现这家伙已然舒服地自顾打起盹来了。

 

简直就是白给啊,不过这小妮子白藕般的玉足还挺美的,了,赶紧想辙

 

剑亦秋脑中快速判断了下情况,唯有将计就计,心念如此,便屏住呼吸眼睛微闭起来。

 

窗外人看起来是老江湖,行事极为谨慎,等了得有七八分钟才缓缓推门而入,剑亦秋心里暗自骂娘,若不是老子练过龟息大法就得憋死了。

 

入门者两人,一胖一瘦均口戴黑巾,胖的那个依身形来看正是店小二。

 

师傅,这事儿成了。

 

嗯,当心些,主家儿要的是活人。

 

那这高个儿呢?

 

南剑神的徒弟我们可得罪不起,给他绑起来吧。

 

是的师傅。

 

店小二应完声就拿了个绳子来捆剑亦秋。

 

噌!一柄软剑由剑亦秋腰间抽出,那店小二的双手还拿着绳子要捆,头颅已被割断,直滚到一米开外,黑夜中也看不到神情,只是鲜血溅得到处都是,那下身尸首尚有意识,空空挥舞了几下也摔倒在地,经脉尽断,血水如涌泉般喷到地上。

 

狠、准、快!这是南派清风剑法的三大要诀,剑使到这个境界的,整个武林也不过三五人而已。

 

趁着空档,剑亦秋掏出怀中避毒方巾护住口鼻,而一旁的老者也是老江湖,趁机打出了三枚飞刀暗器,这飞刀带着内劲破空而来,仅一霎便飞至剑亦秋面前,剑亦秋也不遑多让,先起手一剑挡开暗器,又收了三分内劲防着老者的后招。

 

果然,老者挥刀劈至,剑亦秋用巧招架开,但内息还是受了影响,一招不慎右臂被划伤,虽然伤口不深但还是惊得剑亦秋倒吸了一口凉气,对方也是吃了一惊,估计想着靠偷袭一招制敌的,没想到使出了十成劲也没得手,忙又拆了几招,夜月下,老者刀法刚毅招数凌厉,剑亦秋剑法飘逸举重若轻,只三合,剑亦秋一招清风徐来绕开老者霸气的刀锋如灵蛇吐信般扎向其胯骨,只听得扑扑两声,老者身上就多了两个血窟窿,老者自知再战也是不敌, 忙虚晃一招准备逃走。殊不知这清风剑法的绝妙处就在其粘性,硬拼或许尚有生机,逃则只有死路一条,剑亦秋一招风潇雨晦追击而至,一剑便刺透了老者胸膛,其呜呼一声,即刻倒地毙命。

 

剑亦秋撕开老者方巾一看,果然,名震苏杭的风流侠洛无极,这在江南可算得上十大顶尖高手了,能请来这样的人布局暗杀,这小姑娘的出身看起来并不简单。

 

明亮的阳光照入沈月的眼睑,她努力尝试把眼睛睁开,又自觉不适,索性先用其他器官来感知这世界。在不断摇晃中,阵阵夹杂着水草香气的河风扑面吹来,耳边是船帮划过的潺潺流水声和船桨拨动水流激起哗哗声,她挣扎一下终于缓缓睁开眼睛,青天白日下一汪碧波望不到边,一叶轻舟泛于湖面上,摇橹的是一身材娇小的绿衣少女,周围的一切如此陌生。沈月惶然四顾,终于找到了那个熟悉的男人身影,他用宽厚的脊背对着自己,默默地遮挡着烈日,沈月鼻子一酸,心里突然有了种莫名的幸福感。

 

我这是睡过去了嘛?那是他把我带到这儿来得吗?

 

诶,我当时不是在洗脚吗?

 

沈月紧张地看了自己的双足,靴子穿得好好的,很明显,只可能是剑亦秋给换了,那岂不是都让给看了去、摸了去

 

…”

 

你醒了?剑亦秋抢占问。

 

…”

 

你是沈太傅的孙女?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瞒你…”

 

不早说,早知如此我不如联系朋友走水路还安全些。

 

对不起。沈月低垂着头,早先她是信不过剑亦秋的,那这位船家姑娘是你雇来的吗?

 

胡说些什么,这是我师叔,镜湖门的水香--风铃!剑亦秋应道。

 

沈月连忙给风前辈致歉,可摇橹少女却是一脸无所谓,用银铃般地娇嫩嗓音咯咯笑道:别理会他,我这一水匪头子也不讲什么杂七杂八的规矩,恰好去昆山办点事就顺带邀你们来这镜湖山庄休憩几日,顺带给这小子养养伤。

 

风铃话说完,沈月才发现剑亦秋右臂用布条缠着,袖子上是淤血凝结成的硬块。

 

呀!沈月尖叫起来,心乱得砰砰直跳,你,你没事吧。

 

剑亦秋不语,沈月神色更加着急,风铃见这二人扭捏如此,添油加醋道:别管他,这小子学艺不精,闯荡江湖这么久也没长进,这伤的第一滴血终究还是为你流了。

 

风铃话里有话,心思柔软的沈月又怎能听不出,她娇羞中带着一丝关切,靠近剑亦秋身边小心翼翼地摸了下伤口。

 

…”剑亦秋疼得呲牙咧嘴,完全没了大侠的模样。剑亦秋心想,打斗的时候,自己右臂的伤似乎还没有那么痛。谁想这闲下来了,尤其被这小妮子一触,竟疼得钻心,怕不是自己身体在撒娇吗?

 

他这一叫,那沈月的眼泪倒是先于他大颗大颗落下,直急得脸色通红。

 

别哭别哭,其实不痛的。剑亦秋安慰道。

 

远处的风铃一边摇橹一边观察着二人的微表情,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镜湖山庄的日子过得恬静、舒适,这里虽然是湖心岛,但物资充沛、生活上还算得优越,剑亦秋每天吃住都有人侍候,本就是一点皮外伤,修养个三两日也就恢复地差不多了。

 

风铃做东,镜湖山庄为剑亦秋送行,大排筵宴,这酒从正午喝到日落,沈月饮了几杯自觉微醺便先回房休息了,而剑亦秋为人实诚,几番醉倒又几番醒来继续应酬,陪得大家兴致高昂,还好这镜湖山庄的人热情又有见识,知道剑亦秋伤口刚愈,既喝到位了,大家也便不过分礼让。

 

师侄,你若醉了,不妨去江边醒醒酒。风铃递来一碗醒酒汤,今儿是圆月,去湖边走走吧,莫要负了这月色。

 

剑亦秋心下一怔,点了点头。

 

银光洒在太湖水面上,波光粼粼的春情是少女悸动的心,沈月背对着自己,轻轻把一盏河灯放入水中,少女跪在岸边双手合十,默默地许愿。

 

月光下的她黑丝如瀑布般披在后背,婉约精致的鼻尖轻嗅着月华的沁香,长长睫毛在微风中轻轻摆动着,一身贴身典雅的短袍将少女的身姿勾勒得巧夺天工。

 

女装的沈月竟然如此之美

 

你来了?沈月问道。

 

嗯。剑亦秋缓过神来,应声道。

 

片刻无言,湖水哗啦啦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像是在嘲笑着剑亦秋的愚笨。

 

我跟风姐姐说了,让她派几个人送我回京好了。沈月试探性问了一句。

 

哦。剑亦秋心里有些失落,却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沈月听完身子一颤,哽咽一声差点哭出声来。

 

怎么了,你怎么了?剑亦秋急得团团转。

 

还是我来送你回去好吗?剑亦秋又问。

 

不要…”

 

这也不要好,那也不要,你到底要我待你如何。

 

别走,好吗?

 

当然不走啊,我送你回燕京。

 

那回去后呢,能留下来吗?能一直,一直陪着我吗?沈月转过身,望着剑亦秋,她终于鼓足勇气,把自己的心意如实告白出来。

 

“…”剑亦秋愣了,他虽然也对沈月有所心动,可两人这才刚刚认识几日而已。

 

没人对我这么好过,爷爷只看重哥哥,妈妈也把我弃在江南老家。只有你待我真心实意。

 

月儿…”剑亦秋忍不住叫了声。

 

求求你了。沈月直勾勾地望向剑亦秋,神色凄美可怜,月光照在她脸上,精致的五官绽出美得让人窒息的明艳光泽。

 

如水滴落在幽潭中,咚,剑亦秋的心猛然悸动,心神瞬间沉沦在这一个眼神上。

 

只是一瞬的悸动?算爱吗?

 

可如果这不是爱,爱又是什么呢?爱总不该是那些权财肉体相互交易的俗物吧。

 

或者说,爱也就是如此,也不过如此,但即使只一瞬,也足以让人幸福一生、错付一生。

 

夜色下,沈月轻轻咬着嘴唇,身体微微前倾,终于鼓起勇气把头缓缓靠在剑亦秋的胸口上。

 

这唐突的感情会有结果吗?剑客侠客说得再大也不过是江湖人,不过是被朝堂和富商们利用的工具罢了,自己又怎能配得沈家小姐?剑亦秋拷问着自己,他怀疑地问自己,或许最正确的决定是把身体挪开,但他却做不到,只是遵从内心深处的真实把双臂缓缓伸出

 

月色下,一对璧人拥在了一起,吻在了一起。

 

哒哒哒…”清脆的马蹄声把剑亦秋从遥远的思绪中拉了回来,他望向远处秦府正门,藏青色的马车,是沈月回府了。

 

妹妹回了?沈星整了整衣服,亲到门口笑脸相迎。

 

…”沈月并不领情,冷漠的神色都写在脸上了

 

怎么耽搁那么久?

 

我累了,先去休息。沈月不再搭理哥哥,只是径直走向闺房,沈星仍干笑着,看样子心里在盘算着什么。

 

屋顶上,剑亦秋看到沈星和梅姨在窃窃私语,梅姨似乎在计划着什么,被沈星摆摆手拒绝了。

 

闺房里、烛台下,沈月头发凌乱地坐在床边,窗外漆黑一片,夜风阵阵冷得人直缩脖子,沈月在等他,在等这个府里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房门轻启,来得自然是剑亦秋,见沈月神情沮丧,剑亦秋出言安慰,却被打断了。

 

你终于来了。沈月的语气里没有丝毫的思念之情喷薄而出的只是责怪和怨怒

 

嗯,你去墓地那儿了?

 

去了…”

 

查了尸体?

 

嗯,颅骨碎裂,是钝器多次重击所伤,我爹若是自杀,会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吗?

 

剑亦秋沉默不语,他知道沈月一定会去查验尸体,也知道沈月所说一切属实。

 

是我哥跟梅姨做的吗?

 

剑亦秋沉默了半晌,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不阻止?我走之前拜托过你的…”沈月的情绪爆发了。

 

答应我!剑亦秋打断了沈月激动的问询。

 

什么?

 

不要去复仇。

 

为什么?

 

这案子玲珑门已经接手了,早晚会查出来结果来的。

 

所以呢,早晚是多久?查出来然后呢?以爷爷的想法,他会保下他宠溺的那个能够传宗接代的孙子吧。

 

剑亦秋不语,他知道沈月说得对。

 

所以,你会帮我吗?沈月指的自然是复仇。

 

剑亦秋沉思片刻,摇了摇头,自己怎么能参与手足相残的事情呢。

 

你滚!沈月气愤地颤抖着,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唾骂。

 

月儿…”

 

滚啊!沈月的声音里满是绝望。

 

剑亦秋不敢相信,眼前的沈月在此刻竟变得如此陌生,月儿,我做的一切明明都是为你啊。

 

剑亦秋无奈地离开了沈月的闺房,紧闭的房门内,沈月的哭泣声仍依稀可辨。

 

为什么,为什么连你都不帮我,你之前一直都帮我的,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会帮我的…”

 

沈月不懂自己的心上人为什么会变节,他不应该始终守护着自己吗?这是他应尽的责任啊!

 

剑亦秋也满腹的牢骚无力去倾吐。

 

你问我为什么阻止,为什么帮你,自己只是一介护院,又能做什么呢?你要我凡事都听老爷的,说等时机合适再提婚约的事情,好,为了你我愿意。可这本来就是秦老爷再三不听劝非要把自己调去看护商队的后果,罪责为何在我呢?慈父多败儿,自作自受这个结果即便说出来你又能接受吗?月儿,被宠坏的你任性发小姐脾气也就罢了,这种紧急关头为何还如此不冷静呢?

 

剑亦秋深知自己劝不动沈月,若非如此,两人的恋情早就花开结果了,沈月虽然爱着剑亦秋,但她的爱只封闭在自己私有的世界中,当现实把浮于表面的幻象吹散,那情爱世界露出了只有斑驳的荒凉,孤寂中的幸存者仅她一人而已。

 

沈月动手了,用了最原始的方法,幸好那二人足够蠢,竟然还敢主动找上门来,那就顺水推舟了。

 

不,不要,小姐是我错了,都是少爷指使我做的。杂乱的柴房内梅姨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而在她的身旁,手持双锏的沈星已被一剑刺死,血流了一地。

 

若早知道沈月武功如此之高,这梅姨断不会依样画葫芦地把谋害沈老爷的方式再照搬一遍,就是下毒也比这武斗成功率要高啊,没想到最后的最后,家没弄到手,命了。对,都怪那玲珑门,若不是要赶在他们查案前下手,这计划也不会制定得如此草率。

 

梅姨一边假意求饶,一边寻找着时机。

 

咔!一声闷雷怔住了二人,梅姨见沈月动作迟疑忙丢出了随身的胭脂袋,趁沈月挡开的空闲,奔到门口,边奔边大声求救。

 

杀意骤起的沈月自然不会放过她,用的居然是剑亦秋当年那招风潇雨晦,历史的身影似乎在此刻重叠了,不同的是,剑亦秋刺出的那剑不是因为恨,不是为了他自己的私欲

 

…”外面传来了婢子的尖叫声,是被人发觉了吗?

 

沈月推门而出,一个婢女正往远处逃去,而门口,一个熟悉而脸色晒白的面容在雷光下若隐若现。

 

爹?

 

沈月刚想开口问,可那人霎那间就没了身影,留下的只有轰隆隆的雷声。

 

沈月知道那人不是父亲,那会是谁呢,是他吗?

 

除了他,又有谁会为自己做到这种地步呢?

 

一时间,沈家丧尸杀人的传说成为燕京城茶余饭后的谈资,玲珑门被迫提前启动案件审查,而沈月也知道,那个荒诞的谈资是掩盖不了她杀人事实的,杀人偿命,这是自己逃不脱的归宿。

 

仆从房内,剑亦秋和一个老仆人相向而坐。

 

如若玲珑门的人问起,这些案件是谁做的,你就把这些物件交给他们。

 

剑亦秋把一个包裹递给老者,里面装的,是他伪造的一些证物。

 

剑护院,可这…”

 

小姐这些年待你不薄啊。

 

老奴并非不愿,只是怕自己笨嘴拙舌耽误了事。

 

这里有一碗茶,五叔,你喝了它你就不怕了。

 

难道是吗?

 

五叔,你本来不就被叫做哑奴嘛…”剑亦秋规劝说,而且到时候你也可以写明自己变哑是被我逼的,这样他们就更笃信你了。

 

剑亦秋双手持杯,恭敬等候着老仆人的答复,老仆人犹豫片刻,双手接过后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剑亦秋终于松了口气,做完这件事,自己离计划中的最终抉择只有一步之遥了。

 

入夜后,静谧的闺房内,沈月拉着剑亦秋粗糙的手默不作声,他的手如骄阳般火热,她的手却是冰凉沈月颤抖着朱唇,终于说了声:对不起。

 

说这句话时,沈月甚至不敢看剑亦秋的眼睛,她胆怯了,无法面对和承担自己任性所犯下的罪业

 

没事的。剑亦秋轻抚着她的头发安慰着,这么些年,沈月一直强势对待自己,真到了要分别的日子,她倒是温柔似水了。

 

假扮我爹的人是你吧

 

…”

 

秋郎,谢谢你,放心,我会把责任都揽下的,等我进了牢狱你就再找一个心上人,一定要找一个待你好些的,莫要似我这般任性…”沈月的话里有哭声,她说得真情流露。

 

先喝一杯吧。剑亦秋倒满了一杯酒递给沈月,喝了酒人的痛苦一些。

 

沈月独酌了一杯,这一次,剑亦秋没有做陪。

 

沈月的眼神中有不解和哀怨,但她也理解,既然是孤身上路,又何必碰杯同行呢?

 

能让我再看一眼送你的那柄剑吗?

 

剑亦秋说的剑就是当年客店保护沈月时用过的随身软剑离情,不久前,沈月还用它复仇了弟弟和梅姨。

 

沈月将剑递给他,剑亦秋在月光下端详着,剑身映出幽白色的光泽,看得人心心泛起阵阵凉意。

 

扑!剑亦秋一剑刺向沈月,快到对方几乎毫无反应。

 

这一剑使出了他毕生的功力,它穴位刺得极巧,能让人昏迷数月却远不至死。

 

剑亦秋温情地搂住晕厥的沈月,把她轻放在闺床上,月光下她姣美的面容终于平静下来。剑亦秋轻轻抚平了那紧皱的眉头,从怀里掏一颗仿制秦老爷头颅的蜡像,他狠狠地又一次按上了自己的指印,熟练地镶在自己发髻的机关上。

 

而后,他就静静地坐在床边,默默地陪着沈月。窗边的夜风幽冷,他挡在沈月身前,身形就像当年太湖船上一样。

 

他留给五叔的线索足够多,也许就是片刻后,那个玲珑门的神探就该出现了吧。

 

月儿的剑法是我教的,她杀人用的剑也是我送的,她若有罪,根源还是在我这里,那这罪就由我来承担吧。

 

啪!巡捕家丁们破门而入,领头的正是案件侦办人、玲珑门的神探小柒。

 

武艺卓绝的剑亦秋并未有任何反抗,他冷静地抛下手中的剑,而后就被一拥而上的捕快和家丁们重重压倒在地,他释然的面容与冰冷的大地紧紧贴在一起,微笑中泪水倏然奔流而出,混杂着泥土沾在脸上染出一道道泥痕。

 

死牢内,小柒带了一壶酒给剑亦秋,破解奇案的他正傲慢地俯视着即将被押赴刑场的猎物那个昔日赫赫有名的剑客在逼仄阴冷下缩作一团,握着酒壶的双手颤颤巍巍。

 

后悔了?小柒问,他的嘴角带着一丝胜利者的微笑。

 

剑亦秋沉默无言,哆哆嗦嗦用力最后一丝气力把整壶酒一饮而尽,炽热的琼浆流洒到他肌肤上,如烈火般灼伤着他血痕满布的胸膛,撕心裂肺般的苦痛中,剑亦秋在幻境中又看到了那个忐忑地要去触碰自己伤口的女孩,潺潺水声相伴,她正伤感地唱着--

 

苦海,翻起爱恨,在世间,难逃避命运;相亲,竟不可接近,或我应该,相信是缘分…”

2楼
[评]心想柿橙 发表于:2022/4/13 23:12:30
留个爪印~
3楼
[队]沧海月明 发表于:2022/4/14 7:27:37
已复制
4楼
柴大姑 发表于:2022/4/14 17:09:03
神说要有光,光就出现了
作者说,要相爱,两个人就相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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