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期『金戈铁马』第二轮帖子及文轰(共搜集有17帖,此为第16帖)
(作者:月小懒;提交人:月凉如水;提交时间:2011/7/3 22:30:38)
五月吧狼埔军校第二期『金戈铁马』第二轮05:辛苦最怜天上月 Post By:2011-6-28 20:37:04
北漠,大雪封疆。
在这样大雪飘飞的天气,连动物也很少出来觅食。
但是现在,却来了一个人,一个穿着黑衣黑裤,蒙着黑纱的蒙面人。
蒙面人用刀尖悄无声息地挑开门帘,身子挡住意欲扑入的雪花,慢慢放下帘子,竟是一丝声响也舍不得发出。
一只烧得旺旺的火炉端放在屋子中间。
卉心沉沉地睡在火炕上,许是炉火太旺之故,她双颊绯红,灿若桃花。一床锦缎绣被轻轻盖在身上,尤自显出窈窕身段。
他蒙着黑纱,只露出两只乌溜溜的眼睛,手提单刀,默默地站在卉心的火炕边,心乱如麻地看着卉心梦中的样子。
这一生中,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着这个女人。哪怕在沉沉的梦中,她依然微微笑着,就像刚刚认识她时,她也这样对着他微微一笑,什么话也不对他说,立刻就让他如沐春风,忘记一切烦恼。
暖如春风一样的笑容,淡如春风一样的少年。
那一年,少年的蒙面人不喜欢穿黑衣黑裤,更不喜欢蒙着面示人。
他喜欢着一身洁白无瑕的长褂子,每天在同样的时刻,来到北漠唯一的酒楼,落日楼饮酒听曲。
那一年,卉心就是那个唱小曲的姑娘。
落日楼上,15岁的卉心手拿红牙板儿,一对水色淡如烟波的玉镯隐在翠色的纱袖口里,皓腕如霜。她朱唇轻启,又清又淡的曲子便如春风般飘出窗外。说不尽的轻愁,道不完的凄*,余了,一个尾音静静铺在临窗的湖面上,袅袅散开,久久不舍离去。
落入少年的心底,荡起一圈圈涟漪。
魂兮,归来。
那一年,少年用洁白的牙齿咬着钢刀,冒着弥天大雪攀上雪山之颠,与山顶的兀鹫恶战120个回合,也分不清是自己的血还是兀鹫的鲜血,就那样血淋淋地把兀鹫砍跑,采得山顶最美丽的雪莲花,鹤翼裁云般翩然飞下悬崖,赶在卉心16岁生日的那一刻,将花朵戴在她的鬓边。
如此花香,如此笑靥。
深深地印在少年的心里,为此,他足足在床上养了三个月的伤。
三个月后,伤好的少年来到落日楼前,看到一顶花轿抬走了他藏在心里的卉心。
风雪掀开轿帘,轿中的姑娘花容月貌,她咬着薄薄的嘴唇,目光凄*地看着呆若木鸡的少年。
软轿擦过少年干净洁白的长褂,新娘的容颜消失在风雪飘摇的街头。
新郞高坐在一匹骏马上,得意的笑容冷若雪山顶上的寒冰,将少年的心田封冻。
他便是名动漠北的轰雷手水小七。水小七使一双闪电流光轰雷锏,一雷在手,万夫莫挡。在江湖上,声望极隆。那时候的少年,不过是略懂刀术的无名小辈,根本没有能力捍卫自己的女人与爱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抱得美人归的水小七,手提风雷,拍马扬长而去。
从此,天涯。
少年带着深深的伤痛,远远地离开落日楼,来到狼埔山庄,刻苦学艺,最终成为狼埔山庄第一刀客。
江湖上,没有人不知道狼埔山庄第一刀客是秦空。他的刀快如寒风,入肤如冰,一刀毙命,从未失手,名曰凛冽寒冰刀。只是,这片绝决的冰凉也只有临死的人才有机会最后体验。因为,没有一个人能在他的刀下存活。
三年后,落日楼,月凉如水。
秦空背着他的凛冽寒冰刀,回到故地。
江湖传闻,水小七得到了江湖失传的轰文秘笈,得此秘笈者,将统领江湖,成为武林盟主。一时间,12帮派齐聚落日楼,意欲夺取轰文秘笈,荣登武林盟主。
作为狼埔山庄第一刀客的秦空,唯一一次向庄主请命刺杀独步江湖多年的水小七,夺取轰文秘笈。
黑衣黑裤,黑眉黑发,银色的袖靠将曾经的伤痛严严密密地深锁。昔日的白衣少年成长为剑眉星目的修长汉子。他推开临湖西窗,微微闭目,迎着月光长啸而吟。
“将军百战身名裂。向河梁、回头万里,故人长绝。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雪。正壮士、悲歌未彻。啼鸟还知如许恨,料不啼清泪长啼血。谁共我,醉明月?”
啸声震撼雪顶。他黑发临风,丝丝如钢似练,带动身周的积沉雪沫,好一场人间大雪。
“谁共我,醉明月?”被秦空反复吟哦,及至凝滞。
有琴声飒空而起。
初缠绵,再羽烈,终刚昂。
激烈处,声震寰宇,明月失华。
低靡时,隐有雷声,云天压海。
已然是江湖第一刀客的秦空于高楼吟啸,成为水小七夫人的卉心在湖边抚琴。
咫尺,天涯。
有掌声打断这交织的啸吟与琴声。
秦空落座,一名汉子朗声大笑着来到他的桌旁,一边击掌,一边在他身侧落座。紧跟着,两位青年身背大刀站在他的身旁。环顾四周,落日楼二层各个角落均散落着不同的江湖人士。显然,这些人都是冲着轰文秘笈而来。
满室均是刀光,甚至掩过了窗外的月光。
秦空面无表情地端起酒杯,轻轻呡了一口。
钱大、方巾,阿舍……连年糕也亲自出手了。一名着绿衫的女子见秦空打量自己,遥遥举杯, 抱拳而饮,她的身侧,站着一位同样着绿衫的女孩,正百无聊赖地卷着乌黑的长发。秦空点头还礼。想不到不问江湖世事的可离与亸袖袖也对秘笈有兴趣,这两人甚少现身江湖,更甚少同时现身江湖。这次却连袂出现在落日楼头,想来,秘笈的吸引力远比其本身还高啊。秦空将一口酒轻轻饮下,鼻孔里不着痕迹地轻轻哼了一声。
没有人知道江湖第一刀客重返故里的目的。
彼此认定他也是冲着那本秘笈而来。
然而,他不是,他不但不是冲着那本秘笈而来,而且,他心里压根就没把那本秘笈放在眼里,甚至,他根本就没有把武林盟主放在眼里。
他是冲着人而来。冲着一个人而来。冲着一个原本应该是他的人、现在却成了别人的夫人的人而来。
因此,当江湖上这些数一数二的好手齐聚落日楼头时,他的目光却从不在他们中任何一人的身上凝聚。他只是漫不经心地饮酒,漫不经心地把目光放出窗外,湖面上,碧波轻漾,弄琴人早已抱琴而归。
“哈哈哈,好小子,你终于学成归来了。”一个雄浑的声音从楼梯下响起,转眼即至眼前。
一个虬髯大汉一手提着一个乌沉沉的闪电流光轰雷锏,长笑着踱上楼来,坐在秦空面前正拈着一粒花生米要往嘴里塞的小狼赶紧起身离席,那大汉毫不客气地坐在让出来的位子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屋顶的尘灰被他的笑声扑簌簌地震落,他庞大的身子甫一落座,身后的楼梯紧跟着萎顿碎裂,噼里啪啦地落下楼去。
楼下惊呼声此起彼伏。
楼上的形势也在悄然变化着。众人见楼梯被来人以内功震碎,自然知道来者何人。
人人各怀心事,个个避而远之。
只有秦空端坐在桌前,举杯慢饮,没有作为。
只是乍见水小七登楼而上,他的目光突然亮如明炬,绕是对方深沉老辣,心头也如被滚油浇过一般,灼热异常。
秦空终于把目光凝住,他向水小七点了点头,直视着他的眼睛不动。
“这么说,你们都势在必得喽?”水小七见众人不但不惧自己的震慑,各门派的人虽然站得远远的,却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心里甚是愠怒。
他环顾一周,最后把眼睛瞪住秦空,恶狠狠地问道。
他知道,以他的功力,挫败八九个门派绰绰有余,唯一摸不清底细的是眼前这甫一出道就以江湖第一刀客扬名的臭小子秦空。
秦空对着水小七的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一定要拿到秘笈并把你杀掉!”
“什么,杀掉我,这么说,你们都是来杀我的喽?啊?哈哈哈……”水小七不怒反笑,他满脸通红,用手指着秦空,似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般,笑得直不起腰来。
“谁——共——我——醉明月!”秦空毫不理会水小七声震寰宇的笑声,嘴里只低低地吟诵着,前三个字被他以缓慢的速度一个字一个字咬出来,月字甫一落地,数十道刀光灿若银华,月凉如水,一室霜寒。
水小七笑声骤停, 一道闪电破空而起,雷霆炸空,似有千军万马奔腾而至。浊浪涛天中,刀光如练,铰碎万顷涛浪。
众人纷纷被刀光与雷声劈出窗外,门窗碎裂,落日楼轰然塌陷。
“谁——共——我——醉——明——月——”狂啸声从塌陷的碎石木片中冲天而起,两条人影交织着飞纵在湖面上,秦空长发飞散,刀光织出一面银网扑向水小七。
“不——”一条白色的人影扑入月华一般灿烂的刀光里,秦空的刀,他的凛冽寒冰刀——一刀毙命,从未失手,名曰凛冽寒冰刀,堪堪切入拦在水小七身前的焦尾琴里,焦山龙龈一起崩碎,一片秋水划入卉心的胸口,快如寒风,入肤如冰。
长空裂,天地哑。
又是三年的时间过去,卉心在整整沉睡了三年之后,于一个月凉如水的夜晚醒来,她看到一个白衣胜雪的男子,正手抚琴弦,歌声温柔——谁共我,醉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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