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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苍苍』第二轮帖子及文轰(共搜集有19帖,此为第1帖)

(作者:典;提交人:小典;提交时间:2012/5/17 23:18:12)

顾瞻恋城阙——云落落
晴雪卷帘寒——西窗夜雨
岭外音书绝——忘川之水
寄语天涯客——花满城
归棹洛阳人——沈婉诗
君自故乡来——扶清风





   **第二轮写手贴**

《蒹葭苍苍》第二轮贴07——顾瞻恋城阙

《蒹葭苍苍》第二轮贴08——晴雪卷帘寒

《蒹葭苍苍》第二轮贴09——岭外音书绝

《蒹葭苍苍》第二轮贴10——寄语天涯客

《蒹葭苍苍》第二轮贴11——归棹洛阳人

《蒹葭苍苍》第二轮贴12——君自故乡来



**第二轮轰雷贴**


[二轮轰]第七期文轰游戏《蒹葭苍苍》01轰——苏青衣的嫁妆

[二轮轰]第七期文轰游戏《蒹葭苍苍》02轰——满城尽挂黑炭炭

[二轮轰]第七期文轰游戏《蒹葭苍苍》03轰——无处藏身

[二轮轰]第七期文轰游戏《蒹葭苍苍》04轰——胡蒙加凑字

[二轮轰]第七期文轰游戏《蒹葭苍苍》05轰——牵风绕柳,信手涂鸦

[二轮轰]第七期文轰游戏《蒹葭苍苍》06轰——看,就是他/她在忽悠

[二轮轰]第七期文轰游戏《蒹葭苍苍》07轰——仍然爱你那么多

[二轮轰]第七期文轰游戏《蒹葭苍苍》08轰——掀开你的盖头来,让我看看你的脸

[二轮轰]第七期文轰游戏《蒹葭苍苍》09轰——大炮指东往西轰

[二轮轰]第七期文轰游戏《蒹葭苍苍》10轰——归日急翻行戍稿

[二轮轰]第七期文轰游戏《蒹葭苍苍》11轰——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二轮轰]第七期文轰游戏《蒹葭苍苍》12轰——挖狼窝



『蒹葭苍苍』第二轮帖子及文轰(共搜集有19帖,此为第2帖)

(作者:典;提交人:小典;提交时间:2012/5/18 0:01:31)

《蒹葭苍苍》第二轮贴07——顾瞻恋城阙 Post By:2012-5-4 20:30:18

《彼年爱情》
  
  
  秦安从来不知道,爱情居然可以来的这么悄无声息。
  或者说,这样的他还会遇到那样的爱情。
  是爱情吧?
  秦安想。
  
  1
  秦安第一次见到凌叶的时候,是在一次朋友聚会上。
  KTV。
  秦安到的时候已经酒过半巡。一屋子的人早已醉醺或疯狂,拼酒的,飙歌的,划拳的,哭诉的,明明没有人吸烟,却是满屋的乌烟瘴气。群魔乱舞,秦安想到一个词。
  于是,秦安推门进入的一刹那,竟感觉自己是误入魔窟的孙行者,一半是妖,一半降妖。
  朋友似乎还没有醉糊涂,看到秦安推门进去,瘫软在沙发上的他还记得朝秦安摆了摆手,含糊不清的说了句什么,秦安没听清,只一门心思地想要在这妖孽横行的魔窟里找出一方安静的净土。说实话,白天一天的应酬,他着实有些累了。
  凌叶就是在这时,闯入他视线的。
  她安静地坐在点歌台旁,眉眼弯弯,明明很安静的坐着,好像一枝淡雅的荷,亭亭玉立,巧笑倩兮,和身边的人微笑着说着些什么。包厢里灯光昏暗,看不清是白色还是米色的针织毛衣,松松垮垮的却丝毫掩不住女孩子玲珑的身材。低垂的发轻柔地散落在肩上,手中轻轻捧着杯酒,琥珀色的液体安谧的荡漾着,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这样恬淡的场景,仿佛和这喧嚣嘈杂的包房格格不入。可秦安却觉得无比的和谐,好像她就是这件屋子的灵魂,没了她,这一屋子的喧嚣竟要真的成为妖魔了。
  秦安就忽然感觉很安适,视线中仿佛只有她自己。而他,则是一个看客,欣赏着一幅淡雅的水墨画,画的名字叫《安》。
  
  2
  秦安没想到那么快就又见到了凌叶。
  KTV结束后,秦安找到朋友拐弯抹角的打听凌叶的信息,知道她叫凌叶,知道她在非凡上班,知道她简单的喜好。
  秦安不再是一个毛头小伙子了,历经沧海的他不相信所谓的一见钟情。可秦安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对凌叶的向往和冲动。
  和非凡的合作事项已经谈妥,最后一次,秦安忽然想亲自去一趟。
  非凡的接待很热情,双方的洽谈也很融洽。聊着这样那样的话题和未来合作后的愿景,终于临近下班。秦安漫不经心地提了句团队。对方果然玲珑剔透,立马笑呵呵的说正想向您介绍下咱们这个团队呢。于是就带着秦安一行人去了办公区。只一眼,秦安就看到了凌叶。
  她还是安静地坐着,还没有下班,手中飞快的翘着电脑,甚至没有抬头看一眼浩浩荡荡过来的人群。头发没有再披散在肩,而是轻轻柔柔的扎了起来。坐的笔挺,简约的套装勾勒出女人娇俏的曲线。桌面干净而整洁,桌角优雅的伸展出一盆姿态妖娆的兰。
  非凡经理的介绍秦安竟是完全没有听进去,只是忽然没头没尾的说了句,一起吃饭吧!
  说话的时候,秦安的眼光还舍不得收回。
  
  3
  很多年以后,当年华已经老去,男人揽着女人肩并着肩坐在阳台上的习惯却从未放弃。宽阔的阳台,大大的落地窗,陈旧的藤椅摇晃着岁月的痕迹,椅子上的男人和女人,彼此偎依在一起,搭放在腿上的十指紧扣,女人的头半歪着,靠在男人的肩头,一起晒着夕阳懒洋洋的温柔。
  老去的秦安总是像个孩子,一遍又一遍地询问着怀里的凌叶,你真的不记得第一次见我时候的样子了?
  而每次都不等女人说话,秦安就自顾自的开怀笑了起来。当时我真觉得自己是闯入妖魔洞的孙悟空,而你,就是等着我救的那个人。说着,转身看着怀里的女人。谁知到了后来,才知道原来你才是拯救我的那个人。
  说着,低头,轻轻的吻下去,一如年轻时的虔诚。
  谢谢你,让我如此幸运。即使在这样苍茫的人海里,也终于等到了你,将我救出!


[此贴子已经被典于2012-5-4 20:42:41编辑过]


『蒹葭苍苍』第二轮帖子及文轰(共搜集有19帖,此为第3帖)

(作者:典;提交人:小典;提交时间:2012/5/18 0:01:49)

《蒹葭苍苍》第二轮贴08——晴雪卷帘寒 Post By:2012-5-4 20:30:50

《浓情缱绻爱》

-、张铁嘴的铁嘴

有人说:人的一生就是一瞬间决定,张铁嘴的一生靠的是一张嘴生存。
当叶迟的刀架在张铁嘴脖子上时,张铁嘴放声大笑道:“你的刀很钝。”   
“买主付的价钱足够锋利,” 叶迟冷漠道。   
“刀,是不能用来伤人的,而是出招致死。”   
“若能出得起五倍价钱就是雇主;若出得起十倍价钱转杀雇主,我在等你这张铁嘴,”刀刃削发的声音从耳边掠过。   
“不在江湖,偏问江湖。冷眼看世间种种,只为一世情缘,不惜费尽毕生心血。所谓祸从口出,数载光阴,却落了个前所未有的凄凉。生因嘴,死因嘴;临到此,老夫给你一句话,今生得知己相伴,不羡鸳鸯不羡仙,她是你的劫,”张铁嘴眨眨眼向叶迟示意看前面。   叶迟抬头,三丈外树上,一名年轻白衣女子倚靠树枝而坐,黑发垂直披下,一张脸清秀,一双眼微眯眼眸,正为手中的美酒香醇而陶醉。   
“沈江歌?”   
“小子,不赖。”   
“铁嘴,她可以让我放弃金钱诱惑?”   
“小子,这笔钱你无法赚到,就因为她,”张铁嘴反而把头往叶迟的刀刃上凑近并朗笑道:“孤情缱绻,小子,打个赌,你爱惨了沈江歌,这是老夫的嘴给的十倍价钱。” 叶迟眼闪寒光,微微一笑:“天下第一铁嘴,是否当得起这个名号,我赌,时间期限多少?”   “三个月。”   
“成交。”   
“小子,事成后十倍价钱的买卖老夫会来索还。”   
“绝不食言。”

二、沈江歌的巧嘴   

斜阳敛尽余晖,晚风吹拂,柳絮纷飞如雪。生平第一次叶迟接受了金钱以外的十倍价格。“孤情缱绻,叶迟将爱上沈江歌,”对于叶迟来说有些不可思议,也是为了印证张铁嘴的嘴是否值十倍价钱。   
“你没让我失望。”   
“为何?”   
“天下就这么一张铁嘴。”   
“你为他而来。”   
“不为他,为嘴。”   
“哈哈,有意思。”   
“你笑什么?”   
“放过这张嘴因为你。”   
“怎能?我并没有接触过他。”   
“我也不认识你。”   
“他给出的十倍价格是什么?”   
“叶迟将爱上沈江歌,”叶迟突然生出戏弄江湖所称“百变千幻”的沈江歌,故意跃上树凑近沈江歌的耳根。   
“是吗?“沈江歌放声大笑道:“这个玩笑不好笑。”   
“沈江歌,赌注足够本,值与不值三个月揭晓。”   
“郎无情,妾无意,两条不相交的线,如何能相爱,”沈江歌低垂眼睛,长长的睫毛像羽扇一样在清丽脸上投下一排剪影,幽远地声音淡淡说道。   
“你很聪明却也傻,”看着沈江歌的落寞,叶迟想伸手拂去沈江哥眉心的忧容。   
“眼累心累罢了。”   
“这不是江湖所传的沈江歌,”叶迟跃下树。   
“男人,你又如何知道沈江歌是什么样。”   
“兵中鬼谋留侯刀,若能猜到来历请你去当师爷,管你一辈子酒钱的沈江歌如何会有如此小女人神态。”   
“男人,今天归你管我酒,”沈江歌摇着手中已空的酒壶。   
“沈江歌,你的嘴就是拿来喝酒?”   
“男人,别惹我,”沈江歌喝下酒壶中最后一口酒,跳下树直接走到叶迟身边,“叭”的一声,酒全喷到叶迟的脸上,然后速度跳开一丈外大笑道:“我的嘴味道可好?本来呢,我正梦见被西王圣母邀请瑶池品琼浆玉酿,赏仙娥歌舞,好梦却被你们的赌打断,所以我的嘴归你赔偿了。”   
“你有一张巧嘴,” 迷茫地看着沈江歌促狭地笑,叶迟随着她的动作看去,脸上浮出一层浅浅地笑,沈江歌到底是沈江歌,不做作,脸上的味道似乎还不赖,这个赌约还不赖。

三、叶迟的利嘴  

“沈江歌,你就这么好酒?”   
“好酒?”沈江歌双眼眼焕发出闪亮的光彩:“当然,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沈江歌,你是女人么?”叶迟勾起一抹捉摸不透浅笑道。   
“罗嗦,叶迟,你是男人么,”沈江歌一听,眼光回转到叶迟身上,不甘示弱却带着嘲弄回敬道。   
“好巧的一张嘴,是不是男人等下验证一下不就好了,”只听得叶迟语气极为轻描淡写,一道银光闪过,欺近沈江歌身旁拉起她的手。   
沈江歌头一歪,似笑非笑道:“这样就可以证明是不是男人?”   
“走吧,你不想琼浆玉酿了。”   
“想,当然想,男人,其实你就是一只狐狸,你还没回答是不是男人,”沈江歌脚下心不甘情不愿跟着叶迟走,嘴里不停地喏喏自语。   
夜暮已逐渐下垂,此时夜色幽静,斜月拂窗,炎国皇族宫内,歌台暖响,高高的屋顶之上,坐着一名男子及一名女子, 淡淡月光投射在他们身上又薄又浅,极容易被忽视掉,就像墨蓝色天际的那弯月亮,在一片云彩里遮掩。   
“入口醇香,清冽温和,好酒!”沈江歌端起壶浅尝道。   
“万里山河梦断,过千山;残蛩冷露,故人西去,情随江褚月,不负如来不负卿;酒曰月冷露。”   
“想不到人称江湖鬼推磨也是脱俗人物,连个酒名也能有此雅解,”沈江歌把玩着手中的酒壶,眼光飘向遥远的天际,有时会飘落在叶迟身上。   
“喝酒。”   
你来我往,斗酒喝彩,两人喝得不亦乐乎。   
而叶迟竞似有千杯不倒之能,喝到月落下,沈江歌醉了,靠在他的肩膀上,一双眼睛或许因为酒意的渲染,竟比夜空中星星还要清澈。   
“来呀,再喝呀!今朝有酒今朝醉,叶迟,你是不是男人,是男人就再喝起来!”   “沈江歌,我是不是男人你现在不就知道了,这么不济事,还敢跟人斗酒,”叶迟宠溺道。   
“叶迟,你有一张利嘴……我说不过你…….男人反应那么快干什么?”沈江歌嘟嘟囔囔双臂一伸,身一歪,倒在叶迟怀中睡去。   
夜,一片安静,叶迟静静地看着似睡去的沈江歌,良久俯首低语道:“娶你如何?”

四、浓情缱绻爱   

风吹起衣炔,瀑布一般的黑发迎风飘扬。炎国,一大一小两抹身影穿梭在各大酒楼。   “叶迟,好酒要留些给我。”   
“沈江歌,雨叶浓、青叶竹、月冷露、兰叶春……哪一样本公子少了你。”   
“是是是……我知道啦。”沈江歌笑道,目光诡异,只见她忽然一跃,抢下叶迟手中的碧玉壶,猛灌几口。   
“碧玉醉,沈江歌,你不要命了,喝那么多,”叶迟无奈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人道是平生唯一恨,量浅不能饮,踏清风而来,只为酒一杯,叶迟,你太小家子气了,”沈江歌摇摇头道。   
“沈江歌,你不懂喝酒,碧玉醉要用杯雪杯饮才显清雅,”叶迟有些惋惜地摇头。   “叶迟,你身上好闻,是不是喝多了碧玉醉,”沈江歌欺近叶迟身上左闻闻右闻闻。   “沈江歌,迟早有一天你会被酒给害死。”   
“我不怕,有江湖鼎鼎有名的鬼推磨爱惨沈江歌,谁敢欺负我,”沈江歌溜过叶迟的脸,一仰首将叶迟手上杯雪杯中的碧玉醉饮尽。

五、携手天涯   

三月后,醉仙楼中。   
一位白发老头正向一名银装男子讨要十倍价钱,男子递给他一壶醉兰香,并说道:“三天后自然有人向你开口讨,你可给可不给,全在你一张铁嘴上。”   
“哈哈,小子,铁嘴要易人了。”   
“承让、承让。”   
“叶迟,醉兰香与碧玉醉比较起来香味更浓郁。”   
“沈江歌,你少喝点会死啊。”   
“叶迟,说了多少遍,有你在就不会。”说完几口酒又下肚。
“沈江歌……我该拿你怎么办。走吧,还愣在这里干什么,雅醉楼的朝露酒非常清淡。” “叶迟,等等我,别走那么快。”   
炎国境内,一大一小追逐着,浓情缱绻爱在他们之间上演。






『蒹葭苍苍』第二轮帖子及文轰(共搜集有19帖,此为第4帖)

(作者:典;提交人:小典;提交时间:2012/5/18 0:02:09)

《蒹葭苍苍》第二轮贴09——岭外音书绝 Post By:2012-5-4 20:31:05

紫箫记

谁也不知道,那个男人为什么一个人隐居到这孤寂的山林。
不归山。极北苦寒之地,一年里总有半年在落雪。那些雪花纷飞如堕,势烈如火,占据村庄人家,占据河川山头。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这男人三十上下,有一双沉默的眼睛,半年前来到这里,从此独居村北一侧。一围疏疏的篱笆,几间矮矮的茅舍,屋内也极简素,四壁皆白。他平时几乎不与邻人交往,晨起狩猎,日暮扛着猎物归来。这清瘦到仿佛只宜读一本《诗经》的男子,竟然每次都比村里最出色的猎手收获都多;而即使大雪封山,十户人家有九户在围炉歇息,他依然进山,依然早出晚归。
他不爱言语,见谁都是客客气气地微笑。只是每个夜晚,从疏篱草舍边都能传出动人的箫声。比月光更幽静,比雪光更清冷,在夜色里缓缓晕开,九曲回肠。
像一个不能述说只能深埋的故事。
他的生活就是这样,打猎,烹制和咀嚼,箫声里的长夜。
推开木门,裹紧皮毛外套,厚重的靴子踏在没膝深的雪里,留下一长串脚印。弓在肩上,箭在囊中,一壶烈酒挂在腰间,又是新的一天了。

这一天,却与以往不同。
他只是想追逐一只狍子。狍子奔跑速度虽快,却傻乎乎的,总爱回头瞧人。他瞅准时机一箭射去,偏巧树上一个雪团砸下来落他腕上,手一抖,只射中了那狍子的小腿。狍子负痛,反而跑得更快了,眼看就没了影。他不甘心,一径朝前追去,没料想直直地跌进了一个陷阱里——陷阱上的枯枝被雪覆盖了,人或兽,谁也分辨不清。
这陷阱想是猎户们许久以前挖的,足有三人深,铺满坚硬的蒺针。他跪倒在地,掌心鲜血直流,全身虽有厚重毛皮衣物护着,也到处霍霍地疼。
尝试了很多种办法,出不去。
月亮升起来了,浅淡地挂在林梢。他很冷,很冷很冷,每个骨头缝都嘶嘶地冒着寒气。忍饿或者还能忍上几天,等人来救;但这样冻下去,只怕熬不住一夜。
借着清幽的月光,他从怀中抽出一管紫竹箫来。
片刻也不曾离身的一管箫。九节紫竹,细密沉实。他轻轻地抚摸过箫身,抚摸过上面七个小字。每个字,每一笔画,无不烂熟于心——梧桐枝隐凤双飞。
他把嘴唇贴在每一个小字上,缓缓地,温柔地。
然后,那动人的箫音又响起来了。在黑夜,在陷阱里,在冰天雪地中间,一支《凤栖梧》吹奏得却偏偏比春阳还暖,比芙蓉帐还缠绵,比一朵花的盛开还要婉转,带着无限的柔情,对抗着死亡的风声。
他从不惧怕死亡。他只是觉得自己还不能够死。
但是就这样,在箫声里沉沉睡去,也没有什么不好。闭上眼睛,恍惚还是江南的月夜,月亮洁白宁静如一瓣莲花,她在花下静坐,含笑不语……

《凤栖梧》吹响了一遍又一遍。越来越低,越来越慢。
就这样睡去,有什么不好?
陷身在似乎无法醒来的梦里,他并不知道有一个白色的身影一直伫立在不远处,静静地聆听。箫声停止的时候,他也不知道有白色身影向自己靠近。
雪又落下来了,无休无止纷纷扬扬。冰雪世界里这白色身影靠得那么近,成为他梦境里最真切的温暖。



他醒来的时候,雪仍簌簌。
但是棉被厚实,炉火通红,粥香袅袅袭来。他挣扎着起身,一眼就看到一个粉妆玉砌的背影。简陋的屋子里她的白衣越发显得清莹洁净,几乎不容逼视。彼时,那姑娘正俯身向壁炉里续一把柴,为了让柴火更旺她开始朝里吹气。
他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却咳了起来。
姑娘抬起了头。
同样粉妆玉砌的一张脸。虽然嘴唇边多了两道胡子——抹上的柴灰;眼睛里噙满泪水——被湿柴呛的。但是依然美丽,尖尖下颏,漆黑眼睛,笑容无邪。
她欢呼说:“你醒了?”立即就奔到了他面前,“你还冷吗?你饿了吗?你想吃什么?你的手还疼吗?”
他凝视她的脸,她的黑白分明的眼睛:“是你救了我吗?你是谁?”
“呃……”姑娘愣了一下,“我叫阿灵。你呢,你叫什么?”
他同样愣了一下。
“我姓云。云重。”

阿灵说她是山里白猎户的女儿,山深林密,所以云重才没有见过她。她说那陷阱本是她父亲挖来想要活捉大熊的,结果被云重踩了上去。她笑眯眯地说:“你那天吹的曲子真好听,我睡不着,迷迷糊糊地听着曲子找过去的。”
“就算是吧。”云重奇怪地问,“你一个小姑娘怎么把我从陷阱里拉出来的?还把我送回家来?”
阿灵黑眼珠滴溜溜地一转:“我发现了你,回头去找我爹救你呗。我爹听说过你,知道你住这里就把你送回来了。可惜她有事先走了,让我留下照顾你,不然你倒能当面道个谢,磕个头呢。要不——”她嘻嘻地笑起来,“我替他老人家把这个礼受了?”
云重也呵呵笑了。
阿灵又想了想,说:“不磕头也算了。那,我每天来听你吹箫好不好?”
云重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她那双充满了热切的眼睛,就微笑着点了点头。



云重多次要求登门致谢,阿灵都不肯。但是这小姑娘说到做到,每天傍晚都会溜出来听云重吹箫。云重一曲又一曲地教给她,《平沙落雁》《平湖秋月》《碧涧流泉》……最经常的是《忆故人》,若生离之依依,若死别之恻恻,极致绵长凄艳。阿灵常常听得不高兴,让他再吹奏那晚那支《凤栖梧》,她虽说不上名儿来,却也能听出欢喜哀戚:
“那天听那个曲子,觉得浑身都懒懒的,暖暖的。这个呢,叫人听了只想哭。我不爱听!”
虽然这样说,云重也再没吹奏过《凤栖梧》;阿灵也依然安静地听着《忆故人》,有时轻轻地叹口气。
有时她白天也来。云重多半去打猎了,她就给他清洗衣衫,收拾屋子,打水劈柴,一边做这些粗活一边高高兴兴地唱着歌。她缝补的衣衫针脚像篱笆一样粗疏,她收拾过的屋子似乎更加狼藉,她生火做饭的时候常常把自己弄得脏兮兮,但是她乐此不疲。
当然她也有所擅长。比如她煮的鸡汤味道极好。
有时候她也要云重带着她去打猎。她的笑声在深山里回荡,脆生生的,清亮亮的,没有一点儿阴霾。云重远远地望着她,雪光映着白衣,恍如深林精灵,直欲随风化去的仙子,却在翻滚腾挪不遗余力地追赶撕扯一只锦翎山鸡。
他搭弓想要射时,又犹豫了。良久把箭搁回箭囊,随她去做那些小小的游戏。



雪水逐渐融化,溪水淙淙。满山新绿,繁花如锦如织。高远的天空渐有雁群飞过。这是不归山的春天,来得虽晚,却更觉得美。
云重想起江南的春天。杏花烟雨,美景良辰,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恍如隔世。只一张似喜似嗔桃花面,缓缓浮出,如在眼前。
那是他的素素,他的妻。
九岁诵诗书,十四能织绮。十七岁上为他着了嫁衣,洗手羹汤。许多个月夜里教他按动紫玉箫,教他把枯燥单音吹成流水行云。她最爱便是那一曲《凤栖梧》,他吹奏,她倚了花枝曼声而歌,歌声里是不尽的绵绵情意。
梧桐枝隐凤双飞……
如今只丢下了他。



阿灵瞪一双无邪无知的眼睛,惆怅地看着他:“你为什么总是皱着眉头呢?”
她从来都只管他叫“你”。半年来这姑娘成为他的常客,清晨或者黄昏不请自来。她来,空寂屋子就显得明亮,灰白时光就有笑声。她欢欢喜喜乐乐呵呵地陪伴着他,像妹妹一样爱娇,像女儿一样淘气,像小母亲一样照顾他,有时也会让他有错觉,会把她盈盈的眼睛和素素叠合在一起。但是他知道她不是素素。素素只有一个,在遥远的江南,在一个醒不来的梦里。
“为什么总是皱着眉头呢……”阿灵轻轻地抚摸他的眉峰,“我跳舞给你看好吗?”
其时院中一树梨花正盛。云重依她所言,拈起紫箫,吹起一段《良宵引》。阿灵便在梨树下跳起舞来。其实她何尝懂得跳舞,不过是随着箫声伸展旋转罢了——但她旋转的那样轻盈而灵动,花瓣簌簌落在她终年不变的白衣白裙上。
“我好看吗?”一曲终了,她俏生生地站在树下,问他。
“好看。”
她走过来,黑亮眼睛盯着他很久,忽然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脸:“你喜欢我吗?我一直和你在一起好不好?”
云重忽觉内心刺痛,如被利刃生生插入然后旋转,痛得几乎不能呼吸。近在咫尺阿灵的眼睛,那么渴望那么无邪地望着他,不待他回答,就温柔地靠到了他的怀里。
云重抱住了她。紧紧地,很久很久。她能听到他的呼吸和心跳。
然后他轻轻推开了她。
“陪我喝点儿酒好吗,阿灵?”

这个夜晚,埋在树下的“相留醉”,他们喝了整整一坛。阿灵喝醉了。
她听到那个男人低声的哭泣。她听到他含混地不断地说,对不起,阿灵,对不起。
阿灵很困倦,她闭上了眼睛。



阿灵在黑暗里醒来。
黑暗,漫无边际的黑暗。
她被囚在一管紫箫里,九节紫竹的末端一节。身形和声音同时缩小,多么撕心裂肺的呼喊都成单薄的嘤嘤之声。十指又重新变成利爪,扑向管壁时却毫无力量,一如瘙痒。
她把翘耳尖唇埋进毛茸茸的长尾,无助地蜷起了身子。
这样的结局也许很好……他的眉头就不会再总是皱起了吧。

她想起醉倒之前云重的哭泣。一个男人的哭声,比冬夜里的箫声还要凄凉。
“我是愿意的啊……”小小的灵狐幽幽地叹了口气,“只要你能快活起来,拿走我的心又有什么要紧……”



据说,极北苦寒之地有不归山,山有灵狐,极狡黠,善遁逃。五百年化为人形,美姿容,狐尾却不可匿。但当灵狐心中有爱情,心脏就会化为碧色——可起沉疴,生血肉,医白骨,可令亡者复生。
据说,灵狐最喜乐声,最惧烈酒,收入紫竹制成的法器,可以让它化为原形,并保持心脏不腐。

那万里迢迢,从江南远赴极北苦寒的沉默男子啊,本只为猎狐而来。
他是旁人的良人,琴瑟唱和,情深意重;他却是她的冤孽,多少恋慕,就报以多少伤害。
阿灵不觉得委屈,也没有落泪。
她是心甘情愿要跳那一支舞,旋转间有意让他看见洁白的狐尾;她心甘情愿要饮下那一坛酒,半醉半醒间听到他的哭泣,安静地享受了一个那么紧、那么紧的拥抱。
把我的心脏给她吧。如果这样可以让你的眉头不再紧皱,让你不再沉默,如果这种方式可以和你在一起。

九节紫竹悬在他腰间,阿灵静静地躺在紫竹的末节,随着他的脚步颠簸着——从不归山,到山的另一端,到茫茫草原浩浩中原……江南近了。
当你和你的素素在一起时,在江南的花月之下,你会为她奏起一曲《凤栖梧》吗?
阿灵把翘耳尖唇更深地埋向蓬松的长尾,微微地笑了。






『蒹葭苍苍』第二轮帖子及文轰(共搜集有19帖,此为第5帖)

(作者:典;提交人:小典;提交时间:2012/5/18 0:02:32)

《蒹葭苍苍》第二轮贴10——寄语天涯客 Post By:2012-5-4 20:31:23

《伪娘的转变》


1 

  种种伤不起!实习期后又来试用期,大学宿舍也蹭不了几天了,刚刚大学毕业的苏典,十万火急,四处找合租房。
  少女时代,喜欢美术的苏典迷过一阵动漫。她本科念的服装设计专业,大三时,初通裁剪、会制衣的她参加了本市高校联办的Cosplay大赛。通过这次活动,苏典结识了一些真正的Coser。此后,她偶尔也参加她们的表演。这些Coser们很热情。今天,苏典要看的房,就是其中一位姐姐介绍的。
  甄琦,性别非女,比苏典大两岁,职业是游戏公司原画师。他也不定期参加Cosplay活动,但苏典没遇见过。
  苏典本不考虑与异性合租。不过那位姐姐告诉她:“甄琦比较特殊,是传说中的伪娘,绰号‘甄妃’,当他是女人就好了嘛。”
  那个小区距离苏典就职的公司不远,环境不错。苏典决定,看看再说。
  下了班,大雨倏至,风把苏典的伞都吹翻了……进到甄琦住的电梯公寓,苏典头上身上都沁了雨水。她轻咬下唇,按下对讲门铃,没有应答。
  身后传来脚步声……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士刷卡开了门,苏典尾随她一起进入电梯。女士穿白色镂空衬衫,牛仔短裤,一双弹性十足的长腿,蹬一双浅粉色松糕凉鞋。她们在同一层下了电梯。
  女士沉声发问:“你是来看房的吗?”
  “是的。”
  “那这边走,我就是甄琦。”
  “啊!”苏典瞬间有失重感——本性善良的她,原以为那位姐姐说的“伪娘”只是对娘娘腔的夸大之词。
  门开了,甄琦招呼她:“请进。”
  克制着落荒而逃的冲动,苏典步入这套二室二厅的房子。精装修,实木地板,出租的那一室十几平米见方,有舒适的席梦思床、嵌入墙体的衣柜、桌椅,还有靠窗的小沙发、茶几。比她想象的条件还好!
  “房租只收1000,水电气宽带均摊。想租的话,就早点定下来。”
  确认房间可以反锁后,苏典把心一横:“我租。”
  一连几天上班路上的蚂蚁搬家,苏典在这个城市总算有了舒服的小窝。
  与“伪娘”合租的最初,苏典极紧张,对甄琦的女性穿着深感恶寒。她就如一只受惊的兔子,下班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必要时坚决不出来。
  逐渐,见面有了礼仪式地问候;往后,话多了;再往后,开始AA制煮饭做菜。
  苏典嘴角有一颗黑痣。这个典雅淑女,唯独对吃不矜持。甄琦厨艺颇佳,使苏典对他的看法大为改观。
  在甄的房间,书架上有不少动漫书籍。苏典借来重温昔日少女情怀。她见到甄琦电脑上方的墙上,挂着一幅手绘彩色漫画。画中是一位伸展着洁白羽翅,美丽慈祥的天使。
  “这是你画的?”
  “是。”
  “真美!”
  “是我妈。”
  “你们挺像的!”
  “小时候常听人这么讲。”
  
  2
  应漫友邀请,苏、甄一起参加Cosplay活动。有认识的女孩,在一起换衣的时候,问道:“典典,你真跟内个‘伪娘’同居啦?”
  “拜托,不是‘同居’,是‘合租’好不好?”苏典大声抗议。
  “‘伪娘’很BT吧?”
  “也不算BT了,我觉得他只是……”
  祖先发明了衣服,后来在款式、颜色等方面泾渭分明地区分男、女,让你远远的就可以辨别。可也有像甄琦这样的异类,因为种种原因跨越雷池。
  甄琦尝试各种女装,只要穿起来他觉得舒服就行。他爱美爱干净,用面膜、化淡妆、常洗澡,房间井井有条,身上也总有淡淡香水味。嗓音方面,甄琦也偏中性,说话有主见,语气一般淡淡的,但并不是娘娘腔。不知他性别的人,往往视之为叛逆的个性女郎。
  ——甄琦确是‘伪娘’。不过,苏典已修炼的习以为常、见怪不怪。
  Cos圈的女孩都很八卦,有个姐姐打趣道:“典典,你不会看上‘甄妃’了吧?”
  “怎么会?”苏典说,“我男朋友不一定要帅,但要阳刚。”
  那姐姐说:“现在男女都流行中性美!君不见,前有春哥威武,后有著姐妩媚。”
  快男选秀,苏典无聊时也看。她觉得,同为男生女相,瘦脸的甄琦比著名“伪娘”刘著耐看,因为刘著是菱形脸。
  感觉上,甄琦与漫画书中的一些美男神似。诸如都留着酷酷的过肩长发,双腿修长,爱穿华丽衣服。
  某大型门户网站举办了Cosplay真人网络大赛。圈友们怂恿甄琦报了名。
  苏典亲自操剪,精心为甄琦打造了几套动漫美女服,或火辣、或魅惑、或冷艳。
  当下,流行各种“伪娘”。无论选秀、唱歌、演戏,“伪娘”都会有更多拥趸。
  身在男子组,身高178cm的甄琦在Cosplay大赛中引发空前轰动,每天微博上都有不少人求粉。最终,甄琦获得男子组第三名。
  颁奖典礼暨动漫节,热闹非凡。许多人都穿着Cosplay服装,陪同领奖的苏典也把黑发扎成可爱的双辫,化身萝莉公主。
  应苏典要求,典礼还没闭幕,甄琦就带她溜了,一起去吃苏典梦寐以求的哈根达斯冰淇淋火锅——分量真是够三个人吃,可苏典觉得她和甄琦能消灭啦!
  面对面坐在舒服的沙发上,苏典正舔着嘴角的白巧克力,甄琦手中数码相机闪光灯一闪!有服务员走了过来,对甄琦说:“小姐,这儿不让拍照!”
  苏典嘻嘻一乐。甄琦已抽了一张餐巾纸递上:“擦擦鼻子!”
  
  苏典生日那天,甄琦的礼物是一幅漫画,手绘彩色,细腻逼真。
  富丽的宫殿里,一个乌黑双辫、双眸闪亮的公主趴在桌前吃冰淇淋,鼻尖、嘴唇都粘了一些,舌头像小猫一样舔在嘴唇上,唇角还有一颗黑痣。画面下方写着:“美食控,典典。”
  “哼,一看就是照着那张早该删掉的相片画的!”苏典撅起嘴,充满笑意的眼睛却出卖了她的心,她好喜欢这件礼物!
  周末一起逛商场时,苏典特意为那幅画买了一个玻璃框。
  他们坐在商场休息椅上,甄琦浅笑着问:“典典,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
  苏典怔住了好一阵儿!“啊!”她有点想答应,“可是……”可是甄琦是伪娘哦,“除非……”苏典语无伦次了!
  甄琦又问:“除非什么?”
  “除非甄琦变得更像男子汉啊!”苏典指着甄琦手中的时尚女装袋子,“其实,我一直希望看到甄琦留着短发,穿男装的样子,应该很帅吧?”
  甄琦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他用手指梳了几下长发,慢慢站起身……
  求爱被拒,两人之间不可避免地有了隔阂。
  不久,甄琦结识了凌波。她是甄琦所在游戏公司聘请的为游戏代言的女模特——美到了骨子里,又英姿飒飒。
  甄琦跟凌波迅速地出双入对,经常共进晚餐、K歌泡吧。通常很晚,甄琦才带着一身酒气回来。只有对外面的油腻吃厌了,才回来炒些家常菜吃。餐桌上,碗筷自然也多了一付。
  苏典对凌波只能仰视。凌波身高176,只比甄琦低2cm。而苏典只有161。凌波的收入也颇丰,已在这座城市买了房。凌波是那种无视世俗桎梏的女子,毫不在意甄琦是伪娘,还觉得这样个性,两人甚至交换衣服穿,他们真是天生一对!
  在同学介绍下,苏典也跟一个昔日学长交往了一阵。学长听说她跟一个男人合租,立马要她尽快搬出!苏典说对方是伪娘,学长不信。赶上甄琦过生日请吃饭,凌波自然是主宾,苏典把学长也带去了。谁知,学长见了美女凌波,跟丢了魂似的……
  
  3
  月上中天,这是苏典在这套公寓度过的第二个中秋夜。甄琦不在家,苏典煮了一袋方便面,外加一块单位发的月饼:就是晚饭了。她连客厅的灯也懒得开,端到自己房间窗边的小茶几上吃。面又油又辣,苏典吃的嘴上红红的……
  窗外,万家灯火迷离。电话响了,是父母打来的,问吃饭了没?苏典说吃了,眼泪刷地流了下来!
  才九点多,甄琦罕见的早回,进门就喊:“典典,我给你带好吃的了。快出来!”
  “咦!你哭了?怎么眼睛红红的。”
  “是辣椒油不小心溅到眼睛里了。”
  苏典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她看到了甄琦买回的冰淇淋月饼。他还是在乎她的。
  摁开电视,苏典边吃冰淇淋月饼边问:“你怎么回的这么早?凌波呢?”
  甄琦将背往沙发里一靠:“我们分手了。”
  苏典吃惊地问:“为什么呀?”
  甄琦说:“凌波有女同倾向,愿意跟我在一起,只是因为我像女人。”
  苏典道:“这有什么?你不是也喜欢打扮成女人吗?”
  甄琦又说:“而且,她的控制欲很强。”
  苏典劝道:“多沟通就好嘛!我觉得你们特合适。”
  “也许吧,如果我早点认识她。”甄琦甩甩头发,“凌波跟我说了好几次,想把她的房趁着价高位卖了,搬到我这里来,叫你搬出去。”
  苏典苦笑着道:“没关系,我另找房子就好了。明天我就找。”
  “不不!我觉得你对我而言,比凌波更重要,我不想失去你……我们像一家人一样,渡过了那么多既平淡,又快乐的日子。”
  苏典眼圈红了,含在嘴的冰淇淋多了一丝苦艾的滋味。她说:“我也觉得跟你在一起很开心,只是……”
  甄琦打断她,说:“典典,你以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苏典问:“什么话?”
  甄琦道:“你上次答复我:‘除非甄琦变得更像男子汉!’”
  苏典点了点头,道:“我一直想问又不敢问,你为什么爱穿女装呢?”
  甄琦沉默了半晌才说:“从幼稚园到小学,文艺表演时,老师们都喜欢把我扮成女孩。妈妈也说,这孩子要是女孩就好了。我小学五年级那年,妈妈去世了。放暑假,我很想念妈妈,就穿上她的衣服和高跟鞋,还把她的香水洒在身上……”
  “从小,我喜欢画画。小学时,妈妈带我报了美术班。妈妈去世后,我发现:无论生活中,还是漫画里,女人的衣服都比男人丰富的多,也好看的多。以前,我偷偷摸摸地穿,总挨爸爸的打。我不明白,为什么女人能穿男人的衣服,男人就不能等女人的衣服?等我自立后,就开始光明正大地穿。自知这是一种怪癖,可就是喜欢。”
  苏典说:“我明白了。要改变一个人从童年起根深蒂固的念头与习惯,是很难的。你真的愿意改变吗?”
  甄琦说:“典典,我想试试看!”
  苏典说:“那好,我会帮你的。”
  又到周末,两人一道去了市内一家著名心理诊所……
  
  姹紫嫣红又一春,甄琦和苏典手指相扣,走在繁华的步行街。他们穿着红黑格子情侣衬衫,甄琦留着清爽的短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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