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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舟沉剑/(共搜集有4帖,此为第1帖)

(作者:;提交人:梅子;提交时间:2015/10/15 15:38:34)

少年英侠
这一日,楚亭章来到绝笔峰脚下,看着络绎上山的人们,心想:听闻绝笔峰,一线岩,红云寺乃是江湖上有名的寺庙,不但香火旺盛,寺中僧人更不乏武学好手,今日既经过此地,不妨前去一看。
  于是,楚亭章登山而上。为方便香客上山,附近几个村镇早已募捐资金建造了一条通往山顶的石阶。上了千余石阶,便来到山顶,但见一道红色巨岩直插入天,宛如天上降下来的一朵红云,巨岩脚下造了一座并不大的寺院,红云寺之名,必是由此而来。
  此时山顶已聚集了不少慕名前来拜佛的虔诚香客,一缕缕香烟缭绕,伴着山顶清爽的凉风,当真使人一洗凡俗。
  众香客中,一个彪形大汉走到红云寺门口,向一名知客僧道:“喂,和尚,这香怎么卖?”
  原来红云寺中有专职接待香客人的僧人,兼职向香客出售拜佛用的各项物事。红云寺向来受众村民膜拜,那知客僧见眼前大汉言语无礼,不悦道:“二十个铜板一捆。”
  那大汉大声道:“什么?区区一捆破香,居然要卖到二十个铜板,红云寺的和尚想钱想疯了吧。”
  知客僧忍耐不住,怒火上升,说道:“拜佛之物,贵在心诚,岂可以金钱度之?”
  那大汉嘿嘿笑道:“既是贵在心诚,那俺不用钱一样可以拜佛。”
  说着便伸手去拿摆在知客僧身前桌子上的檀香纸钱。知客僧怒火大盛,喝道:“施主休得无礼。”右手一推,便将大汉粗大的手臂推开。
  那大汉嚷嚷道:“红云寺的和尚强卖不成,更要打人啦。”
  他这一叫,众人目光都被吸引,一齐聚拢过来。那知客僧好不尴尬,一张脸涨得通红,分辨道:“各位施主莫听这疯汉胡言乱语,红云寺名播乡里,岂能如他所说?”
  那大汉冷哼道:“好一个名播乡里的红云寺。那我问你,刚才你说拜佛贵在心诚,我既怀着一颗诚心而来,你为何还要问俺收钱?这不是强卖是什么?”
  知客僧料不到这大汉看似粗鲁,却原来能言善辩,存心要他出丑,一时怒火已达极点,大喝道:“哪里来的闲汉,敢在红云寺闹事?”
  说着,挥出一掌,径拍大汉胸口。这一掌势夹劲风,一望而知,那知客僧是个身负武功之人。
  大汉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哈哈笑道:“红云寺之驴终于忍不住咬人了。”嘴上说着话,也是右手一拍,迎上知客僧拍出的手掌。双掌相交,那知客僧一阵气血翻涌,被震得连退数步,靠着身后寺墙不住喘气。
  楚亭章心中一动,他见那大汉出掌,已知对方即便算不是武林中的一流好手,却也是武功甚为了得,今日来到红云寺,决不是故意为难这知客僧,当有更大图谋。当下饶下兴致的寻了一张石凳坐下观看。红云寺外有专供香客休憩的一片石桌石凳,此刻已七七八八的坐了些人。
  那大汉一招得利,向着众香客咧嘴道:“红云寺的和尚不堪一击,甚是无趣。”
  这时,喧哗声已惊动红云寺内和尚,只见十余名黄袍僧人如风而来,其中一人喝道:“什么人在红云寺惹事生非?惊扰了佛祖,吃罪得起么?”
  众僧人来到寺门口,分两边站立,一个身穿大红袈裟的中年僧人缓步而出。众香客见到这和尚,纷纷低头拜道:“拜见红云大师。”
  那中年僧人也和蔼一笑,双手合十,微微低头示意,忽然抬起头来,目光停留在大汉身上,温言道:“这位施主,不知何故来我红云寺闹事,更打伤敝寺僧人,扰我佛门清净?”
  那大汉见中年僧人虽然微微而笑,但望向自己的眼神凌厉之极,心中大吃一惊:早听说红云寺主持红云贼秃武功高强,足可挤身武林一流好手之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又想起今日为何事而来,强作镇定,呵呵笑道:“俺虽然是个乡下人,也懂得寺里的规矩。但俺却没想到红云寺里的东西卖得这么贵。大家评评理,他们寺里一把香卖二十个铜板,这要在山下可买五把香了。红云寺凭什么卖这么贵?你倒给俺个说法。”
  红云不动声色,微笑道:“施主所说无差,确然如此。只是本寺所得钱物,皆为修葺寺庙及众方菩萨金身所用,并非供本寺僧人花销,施主大概是误会了敝寺本意了。”
  大汉故作恍然,哦的一声道:“原来是这般,只不过在佛祖面前做买卖,终究不适合。俺倒有个好办法,既可为贵寺提供香油钱,又不必让佛祖见到此等腌渣之事,只是不知主持能否应允?”
  红云主持道:“施主有何妙策,尽管说将出来。”
  大汉道:“那俺就不客气了。倘若主持肯让俺在山间贩卖一应物事,俺只需卖十文钱一把香,照样可向贵寺提供香油钱,主持以为如何?”
  他这样一说,等于断了红云寺的经济来源,红云主持焉能同意,但若直言反驳,又不合他佛门中人身份,一时竟不知道如何作答。
  大汉道:“难道大师舍不得二十文钱一把香的收入,不肯同意俺的主意么?”
  红云主持左右两边站在最前面的两人同时喝道:“放肆!山野之人,也敢对我佛无礼。”两人话音刚落,腾身而起,各出一掌朝大汉左右肩胛拍去,掌风呼呼,颇为厉害。
  大汉冷笑一声,双掌齐出,掌到中途,忽的变拍为抓,闪电般扣住两僧袭击而来的手腕,顺着来势一拖,喀喀两声轻响,手腕脱臼,两名僧人栽倒在地。
  大汉朗声笑道:“红云寺的和尚不过如此。”
  红云主持笑容一敛,沉声道:“施主原来是存心而来,休怪和尚出手伏魔了。”
  只见红影晃动,瞬间欺进身来,一股掌风已无声无息的袭向大汉小腹。那大汉似乎料不到红云来势如此迅捷,惊讶之中,身子连忙倒退,同时微微侧身,右掌猛然拍下,阻挡敌人掌力。
  他知对方武功远胜自己,不敢直掩其锋芒,以斜击正,只求自保。哪知右掌碰到对方掌力的偏锋,仍觉全身一震,一股大力推着他身子倒飞出去,直落向香客休憩的石桌石凳处。一个青衫老者正坐在石凳上喝茶,眼看大汉粗壮的身子飞来,右手一抓,正抓在大汉腰间,也不知他用了什么巧劲,竟如抓小鸡般将大汉平放在地。
  这一手四两拨千斤的手法极为巧妙,楚亭章与红云大师目光如火炬,均已看出那老者是位武学高手。
  大汉惊魂甫定,戟指骂道:“红云寺的贼秃忒不讲理,老子好意为你想法子,却出手打人,天下岂有此理?”
  那青衫老者身后两个随从模样的青年走上前来道:“你这疯汉,我家主人救了你性命,你怎的不知道谢?”
  大汉摸头憨笑道:“俺被红云寺的贼秃气昏了头,忘记向老爷子道谢了。不知贵上名讳,俺必铭刻在心。”
  其中一名青年昂头道:“我家主人姓方,名讳你自己去想吧。”
  那大汉双眼盯着老者思索一阵,随即大叫道:“原来是名震江南的方牛角方大侠,怪不得有此神功。”
  那青年笑道:“算你还有点见识。”
  大汉嘿嘿道:“江南姓方的前辈也有不少,但能将四两拨千斤的手法使得如此出神入化的,除了方大侠,更有何人?”
  青年道:“不忙吹捧我家主人。我先问你,红云寺向来是佛门清净之地,红云主持更是江湖中有名的高僧,你这个莽撞汉子,为何要在此惹事生非?”
  大汉切齿道:“小哥有所不知,红云寺的贼秃欺世盗名,坏事做尽,只恨俺技不如人,不然非要杀尽这帮贼秃。”
  红云主持听他贼秃说个没完,怒道:“疯汉无礼,再吃我一掌。”
  两人相隔数丈,红云大师脚下跨出,同时拍出一掌,数步间已奔直大汉身前,掌借前冲之势,越发凌厉。以大汉武功,万难闪避。
  忽然,那青衫老者长身而起,袍袖中挥出一掌,越过大汉,与红云大师交了一招,但听得波的一声轻响,红云大师身子一晃,想要稳住身形,不料那老者掌力甚是古怪,余波所及,竟将他再震开三步。那青衫老者受了红云大师深厚的掌力,也是站立不稳,右脚往地上重重一踏,借相反之力抵消身上所受掌力,但见右脚踏处,泥土翻出老大一块。
  从两人一招间,似乎青衫老者方牛角略胜半筹,但他所练的牛角功实有独到古怪之处,加上红云大师未曾防备他会出手相助大汉,是以显得落在下风。
  红云大师道:“方大侠光临敝寺,老衲有失礼数了。但此人侮我红云寺清名在先,还请方大侠明鉴。”
  大汉踏上两步道:“你红云寺本就是藏污纳垢之地,有何清名可言?”
  红云道:“施主莫要信口雌黄。”
  大汉道:“我胡某人虽然是个粗人,但也决不会随便污蔑他人。今日方老前辈在此,便请替俺主持公道。”
  方牛角那随从青年道:“你有何事,尽管说了出来,方大侠在此,必会秉公处置。”
  大汉道:“是。半个月前,有一位老婆婆曾在绝笔峰脚下向香客卖些檀香纸钱一应拜佛物事,你们还记不记得?”
  红云大师道:“这种小事,老衲怎会知道?”
  大汉道:“那你不妨问问你手下的小和尚。”
  红云大师目光在身后众僧身上一转,立刻有一名僧人道:“没错,的确曾有位老人家在山下卖纸钱。”
  大汉道:“承认就好。本来嘛,你红云寺仗着先辈积德,落下了个好名声,靠此赚些香火钱,也无可厚非,即便卖得贵些,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但那老婆婆因家中老伴病重,无钱医治,只好来此卖些零碎东西。你们不肯也就罢了,但你们人面兽心,表面上没说什么,暗地里却跟随老婆婆回家,半路经过一片稻田的时候,下毒手将她杀害了。为了一点金银,居然对花甲老人下此毒手,你们还是什么狗屁股毛的和尚?”
  红云大师脸色微变,但佯装怒道:“施主可有何凭据么?若信口胡说,存心污蔑本寺,我佛虽然慈悲,却也要出手降魔。”
  大汉仰天笑道:“贼秃丧尽天良,还敢说慈悲为怀。也是老天有眼,那小贼秃下手杀人之时,恰好被我结拜的弟弟碰上,一问之下,恼火已极,与那和尚动起手来。俺义弟只练过几手庄稼把势,自然不是那贼秃对手,交手几招,便被打断数根肋骨,所幸逃得性命,连夜找上俺家,将事情经过全盘托出。”
  红云大师道:“你说是敝寺僧人下的手,又有人亲眼见到,不妨就让那位施主出手对质如何?”
  大汉表情忽转悲痛,沉声道:“可怜我义弟受伤太重,没过几日就死了。你要他出来对质,只好去阴曹地府和他做伴了。”
  红云大师道:“既然无人佐证,敝寺可不敢背这口黑锅。”
  大汉道:“你不承认,方大侠总能分辨真伪。”说着,目光停留在方牛角身上。
  方牛角抚了抚长髯,似乎在思索大汉所说的话,忽然一拂长袖,说道:“方某本来也无法判断事情真伪,但适才见贵寺所为,着实跋扈,大师更是招招取人性命,不由得方某不信了。”
  红云大师道:“好哇,原来方大侠早已知道此事,已然和这莽汉子串通好了。”
  方牛角叹息道:“红云寺上代德胜大师在武林中何等威望?想不到坐化之后,却留下这样一帮无耻徒子徒孙。”
  红云大师冷冷道:“你既已认定老衲是无耻小人,今日前来,想必是要替那老婆婆报仇了?”
  大汉喝道:“无耻卑鄙之徒,人人得而诛之。先吃我一拳。”
  盛怒中,果然一拳劈出。他身材高大魁梧,这一拳击去,正好朝着红云大师头颅,存心想将他光头敲破。
  红云大师道:“不自量力。”
  话声中,右掌探出,微微一晃便抓住大汉碗口般的拳头,内劲涌出,只听得大汉啊的一声大呼,身子横移数丈,摔倒在地,爬起来时,右手软软垂着,已然断折。他横目怒视红云,却再不敢上前动手。
  方牛角道:“大师好深厚的内力,好高明的掌法啊。”
  红云傲然一笑,道:“对付这种莽汉轻而易举,在方大侠看来,却不值一提了。”
  方牛角哼道:“对付一个花甲老人也是容易得很啊。”
  红云脸色一变,却不说话。只听方牛角继续道:“便让方某来领教大师的飞云掌。”
  踏上两步,每踏一步,脚下泥土便翻出一块,如牛耕地一般行至红云大师身前,蓦然拍出一掌,威猛之极。
  红云大师知他所使的正是成名绝技牛角功,这一掌不但功力深厚,掌力更是刁钻无比。先前和他对了一掌便知这路掌法的古怪,当下不敢大意,斜退一步,侧身扬掌,身子转正之时,已将飞云掌提至八成功力,劲风飞扬,掌力着实了得。
  这一次,两人有备而发,威势之盛,远在先前交手一招之上。两只肉掌相交,但听得劈啪连响,宛如雷电交击,旁观之人无不屏息而立。就连坐在一旁的楚亭章也不禁动容。
  电光石火间,红云大师身子微晃,退开一步,站立之处,泥土纷飞。方牛角趁势追击,大喝一声,掌借其势,扑面而来。红云大师闪身一让,但方牛角这一掌乃是生平绝技“钻牛角尖”,不但掌力刁钻,变化亦极精妙。但见大红袈裟飘动间,一片青影随之而上,方牛角那一掌仍朝红云大师击去。
  红云大师无可闪避,仓促间不及提聚功力,只得左掌迎上,右手成拳,往方牛角腰间捣去。只觉左掌心如被尖锐之物刺中,痛不可当,右手一拳劲力陡松,虽击中对方要害,却无济于事。
  方牛角决心手刃红云大师,第三掌又已击出。眼见红云大师万难躲闪,两名黄袍僧人喝道:“休伤我师。”各挺戒刀上前,一刀横挥,一刀直劈,成十字形攻向方牛角要害。
  方牛角焉能被他们砍中,掌力收回,双脚踢出,正中两名僧人手腕,只见白光耀眼,两柄戒刀直飞上天。就这么一缓,红云大师已调息完毕,猛然间回击一掌。
  方牛角喝道:“来得好。”左手接过,右掌随即拍在左手背上,两道掌力一齐攻上,红云大师手腕一热,再退两步。
  方牛角正要再出一掌,解决了这个佛门败类。忽听一人道:“方大侠且慢。”
  方牛角循声望去,只见一人头戴斗笠,正站在一块高石之上,遥遥发话。当下问道:“是何缘故?”
那人跳下石头,快步走来,只见是个二十岁左右的蓝衣青年,额头被斗笠遮挡,满脸坚毅之色。他对着方牛角一抱拳,指着红云大师说道:“晚辈有几句话要与此人当面而谈,还请前辈应允。”
方牛角见这青年年纪虽小,但行走间步履轻捷,又是满脸坚忍不拔神色,知他必有缘故,当下微笑道:“小侠请便。”
那青年谢过方牛角,却向远处招手道:“小妹,你出来吧。”
众人正自奇怪,只见大石后慢慢走出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穿着粗布麻衣,容貌却颇为娟秀,一望而知是个寻常的农家少女。她似乎极不愿意出来见人,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双手在衣襟上拉扯着。
那蓝衣青年道:“小妹,别怕。过来看看糟蹋你的人是不是这个贼和尚。”
此言一出,大伙儿目光都集中在那弄家少女身上。她躲在蓝衣青年身后,只探出个头看了一眼,低声道:“不用看也知道是他。”
蓝衣青年安慰那少女几句,面色一沉,冷冷道:“红云大师,你枉自在佛门修行,却原来是这等无恶不作的奸人。你可认得我身后的女子么?”
红云大师双眉一耸,道:“从来没见过。”
蓝衣青年哈哈笑道:“想必是你作恶太多,不记得了吧。她满心欢喜的来你寺里上香拜佛,却想不到糟你侮辱,回去后将事情告诉父母,连家中父母都说她胡言乱语,可见你伪善行恶,隐藏之深了。村里人都说她尽说疯话,未进门的夫家也退了婚事。这样一个可怜的女子,皆是拜你所赐。今日我便替她报仇来了。”
说着,拔出腰畔长剑,唰的一剑朝红云刺去。
方牛角心想眼前少年虽然看起来勇武果断,但毕竟年纪尚轻,恐怕不是红云大师对手。刚要出言阻止,但见他这一剑刺出,轻飘飘的不带一丝风声,刺到红云大师身前时却已连变数种变化,宛如天上白云,去势飘渺无定,竟然是极为上乘的高明剑法。于是住口不言,站在一旁观战。
红云大师脸色凝重,算不准对方长剑攻向自己何处,忽然右手一扬,眼前红影飘动,已将身上大红袈裟扯下,遮在眼前。嗤的一声,蓝衣少年刺破袈裟,横剑一挥,袈裟裂为两截,飘然落地,却已不见红云大师身影。猛觉腰畔微风飒然,不及细想,沉剑斜切。
原来红云大师以袈裟遮挡身影,人却无声息的扑到蓝衣少年身侧,拍击对方腰肋。见对方变招迅捷,右手一翻,以手背击向长剑平面无锋之处。他先前与方牛角对掌,使的都是刚猛招数,此刻这一下翻腕抖剑却变化奥妙。一旁的方牛角见状,不禁轻轻咦了一声,暗叫庆幸。
原来他适才一上来便以掌力拼斗红云大师,使得对方飞云掌中的精妙变化来不及施展,否则自己未必能胜得了他。
叮的一声轻响,红云大师荡开长剑,自己手背也隐隐生疼,足见这蓝衣少年不仅剑法厉害,内力也着实了得。赶忙缩回右手,左掌紧接着拍出,迫开对手刺来的一剑。
红云大师的飞云掌本就以灵动变幻见长,此刻碰到同样奇幻的剑法,两人以奇斗奇,红云大师招数老辣,功力深厚,蓝衣少年剑法轻灵中更带了种千军万马,勇往直前的果断,眨眼间已轻飘飘的交手数十招,竟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斗到酣处,蓝衣少年避开一记飞云掌,身子连打几个盘旋,回身刺出一剑,剑势若即若离,明明向前刺出,看上去却宛如向后退去,极尽变化之奇。红云大师心知这一剑必是对手生平绝技,自己稍有大意,便要死伤在这一剑之下。当下双眼一瞬不瞬盯着长剑,只觉那剑明明来势快速,却良久也未刺到身前,仿佛凝滞了时光一般,怪异之极。正茫然间,只觉胸口一痛,猛然回过神来,蓝衣少年左手正疾点向自己膻中穴,相距已不过半尺,适才疼痛之感便是掌上传来的劲风造成。
原来蓝衣少年右手剑招纯粹迷惑敌人心志,左手才是出其不意的杀招,不过虽说剑招为虚,但对手若防御稍有不慎,虚招立转实招,变成厉害杀手。
楚亭章和方牛角见到蓝衣少年使出如此妙招,齐声赞道:“好剑法。”眼见红云大师万难闪避,忽然寒芒一现,他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把精光粲然的匕首,顺着蓝衣少年掌法来势,横切而出。
他先前与方牛角拼掌,即便处在下风,却始终未曾动用这柄贴身而藏的匕首,此刻忽然间使将出来,等于蓝衣少年将手掌送到匕首锋刃上去。相距既近,又是出其不意,旁观的方牛角也料想不到,不知如何救援。眼见大好青年难免短腕之祸,忽然间破空之声大响,却是楚亭章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掣出长剑,不待倒转剑身,顺着拔剑之势将长剑直甩出去,阳光照耀下,剑身带着灿烂银芒划将过去,宛如天外流星,瞬间到了红云大师身前,剑柄正撞在他匕首之上。红云大师但觉虎口一热,匕首几乎拿捏不定,但他功力深厚,匕首不曾被撞脱手,只是锋刃歪斜,擦着蓝衣少年左臂划过,带起一溜血光。
楚亭章那剑去势不衰,跟着撞在红云大师小腹之上,同时蓝衣少年左手并指如刀,斜砍他肩井穴。红云大师受到这两般攻击,闷哼一声,向后退开几步,一交坐倒在地,无法动弹。
蓝衣少年回望一眼,见楚亭章鞘中无剑,知是此人出手相助自己,对他微微一笑,道:“多谢了。”右手一伸,剑尖挑中地上长剑,信手挥去,那剑疾飞而回,准确无误的插入楚亭章剑鞘之中。
楚亭章也笑道:“好准头。”
蓝衣少年又是微微一笑,回过头来,怒视红云大师道:“今日你恶贯满盈,送你上西天吧。”将长剑递给那农女,说道:“此人侮你名节,害你一生,你亲手报仇吧。”
那农女起初不敢接剑,但想到眼前这恶和尚害自己遭遇如此屈辱,眼泪忽然间涌满双眶,接过长剑,慢慢走过去,要手刃仇人。
这时,只听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说道:“你若想断送她性命,就尽管叫她过去吧。”
蓝衣少年知道他说的是自己,转眼瞧去,只见一个外貌俊朗的青年男子自石阶上缓缓走上来,懒洋洋的说着。
蓝衣少年奇道:“你是何人?为何这么说?”
那俊俏男子洒然笑道:“我知道的多了。我还知道你刚才用的是聚散离合剑,正是女侠沈紫樱的独门剑法。据说沈女侠生平只收过一个关门弟子,若我所料不差,你应该就是莫家四郎,你父亲正是镇守边关的莫世忠莫大将军。”
蓝衣少年淡淡道:“你识得我剑法,自然能推测出我的来历,那也没什么稀奇的。”
一旁的方牛角和楚亭章却惊讶异常,方牛角道:“原来阁下竟是莫小将军,怪不得如此英雄了得,老朽失敬了。”
蓝衣少年莫四郎朝他一拱手,说道:“方大侠过誉了。”
那俊俏青年一指楚亭章道:“你说我看出你的剑法,因而推测你的来历,那你知道此人是谁么?”
莫四郎摇摇头。俊俏青年哈哈笑道:“这位乃是当今镇国公楚家的二公子,御前五品带刀都尉,人称二爷的楚亭章,学的是正宗华山剑法。”
楚亭章一惊,暗道:“此人即便从我那甩手一剑看出自己武功来历,但华山传人甚多,他怎知道自己身份?”
莫四郎问道:“这人说对了么?”
楚亭章也不掩饰身份,点点头道:“一介武夫楚亭章,见过莫四将军。”
莫四郎道:“你这人太客气了,你官职远在我之上,应该是我见过你才对。”
楚亭章肃然道:“莫将军镇守边关,抵御胡人,保卫国土不受外侮,岂是区区一个带刀侍卫能比的?”
莫四郎对他一笑,竟颇有妩媚之意,夹杂在坚毅容颜中,更显得动人心魄。楚亭章一怔,只听他对那俊俏青年道:“算你厉害了。你说我让她去杀那老和尚便是断送她性命,又是何解?”
那人摇摇头道:“你为何不尽管让她去试试?”
莫四郎见这人神秘兮兮,连接猜中自己和楚亭章身份,对他的话也不敢不信,但又想让那农女亲手报仇,一时间犹豫不决。
方牛角道:“不管谁来动手,今日终不能放过这恶贼。他已被莫四郎制服,再无反抗能力,老朽武功虽然低微,但自信还能对付一个不能动弹之人,这个便宜就让老朽检了吧。”再不打话,走上前去,左手一挥,掌力已笼罩红云大师周身,右掌当胸拍去。
先前他与红云大师对过几掌,知道自己和他武功在伯仲之间,此刻对手既无法还手,只有坐以待毙。哪知本来已委顿在地的红云大师忽然眸子一翻,精光四射,暴起一掌,如风如雷。两人双掌相交,方牛角只觉掌心一热,翻身疾退,阳光下举起右手,一块红斑清晰异常的显现在掌心,宛如被烧红的烙铁烙过一般,火辣辣的极是难受,而且热气延臂上传,只一会儿便移至臂弯关节处。他赶忙以左手疾点手臂诸处穴道,防止热气蔓延,口中惊呼道:“是贺老魔的绝命诛心掌。”
此言一出,莫四郎和楚亭章都是一惊,他口中的贺老魔乃是当今武林中著名的邪派高手贺谨棠,武功绝顶,红云大师又怎会他的独门绝技?
只听红云大师嘿嘿怪笑一声,说道:“今日不能让你们如愿,少陪了。”趁着众人惊愕之际,纵身往山下冲去。
那俊俏少年忽然喝道:“走得了么?”出掌往他后肩拍去。
红云大师更不回头,缩肩一避,哪知少年掌法精妙,不等招数用老,沉掌一击。红云大师回身拍出一掌,双掌一交,劈啪声响中,两人各自退开数步。就这么缓得一缓,楚亭章和莫四郎已赶将过来,拦在前头,三人成品字形将红云大师围在中心。
红云大师喝道:“你也会绝命诛心掌?你是那老魔的什么人?”
少年道:“家师姓贺。”
红云大师道:“好啊,原来是老魔的传人,难怪功夫如此了得。”
莫四郎恍然道:“原来你是他的弟子,怪不得能认出我所用的剑法。你是姓齐还是姓甄?”
原来贺谨棠为人亦正亦邪,却与女侠沈紫樱交情极好,他的弟子自然知道沈紫樱的独门剑法。
少年微笑道:“在下齐轩昭。”
楚亭章又是一惊,说道:“你是八皇子景王?”
少年齐轩昭笑道:“表弟,你我虽为中表之亲,今日却是第一次相见,”
楚亭章苦笑道:“怪不得你一眼就认出了我,更想不到你我第一次相见便是联手抵抗强敌。”
原来楚亭章长相潇洒儒雅,酷似当今天子,亦即是齐轩昭生父,是以他虽未见过楚亭章,仍能一眼认出他来。
红云大师道:“两个后辈在这里拉起亲戚来了。”
齐轩昭道:“你与我师同门学艺,按辈分我还得叫你一声师叔,但你冒充我师之名,以绝命诛心掌杀死武林大豪郭进全家,我师生性孤傲,不屑与世人分辨,但作徒弟的,却不忍见师父背上这口黑锅,我苦心追查,终于让我知道原来当今红云寺主持红云大师便是冒充我师杀人全家的幕后凶手。”
红云大师道:“废话少说,你们三个一起上吧,老衲又何足惧?”
若论单打独斗,他真实武功远在三人任意一人之上,但这三人都是名门高徒,三人联手,各出厉害绝学,百招之后,终于诛灭此獠。
主脑一死,余下的十几个和尚皆不足虑。三人经此一番联手拒敌,互生惺惺之意。齐轩昭道:“我三人意气相投,不如在此结为异姓兄弟如何?”莫楚二人皆点头称好。
三人各报年龄,齐轩昭最大,楚亭章次之,莫四郎年纪最小,于是三人走进红云寺,对着满堂菩萨结为兄弟,联袂下山而去。
正是:绝笔峰上诛强敌,红云寺中结兄弟。
                                  完




/刻舟沉剑/(共搜集有4帖,此为第2帖)

(作者:;提交人:梯云;提交时间:2019/11/5 13:28:28)

一、不是春天

  那不是一个晴朗的日子。

  午后,梦醒,雨霁,仍未晴。

  雨水洗过的世界显得特别清新。

  白云那么可爱,远山那么青翠。

  清凉的微风中传来阵阵木叶清香和泥土的香味。

  林阴道上情人的两手相牵夹着道旁欣欣向荣的绿叶一起在残留的雨迹上倒映成一个模糊的爱心。

  天空如此澄澈,大地一片生机。

  陌上的百花应该要争先恐后地绽放了吧,浮动的幽香更会引来成群结队的蜜蜂蝴蝶。

  不知道它们会不会相邀在花丛中起舞呢?

  这个时候,如果再来几声清脆的鸟鸣,而后“扑腾”一声,在颤动的绿叶间看到一双飞燕的剪影,那是多么惬意的事!

  没有鸟。

  当然更没有鸟鸣。

  鸟到哪里去了?

  在这方圆几里青山缠绕的地方怎会寻不到一只飞鸟的踪迹?

  为何寻不到踪迹?
  那时候是三月,的确是春天。

  而且是意境最蒙胧的初春。

  可惜,不是春天。



二、不是情人

  在几十年前的这个世界上曾出现过一个叫做古龙的人。

  古龙说:“你一个人,你走在一条很偏僻的黄昏路上,你看见两个人,一个是穿得很土的老先生,一个是涂着口红的老太太,两个人,没有手牵着手,也没有很亲热的样子,有时候甚至是一个走在前面,一个跟在身后,甚至是跟在三四十公尺后面,好像连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样子。

  “可是你如果是一个身经百战历尽沧桑连死都经历过的人你就会知道那是种什么样子。

  “那就是一样人世间最可爱最幸福最让人羡慕的样子。那当然已不是爱情,而是人类所有最伟大感情的混合。”

  那不是黄昏也不是走在路上。

  你也许不是一个人,你乘坐在一辆夏末午后的火车上,车上空调的温度有点低,你穿着短袖露着双臂,你看到车厢里有一对少年男女并排坐着,少年穿着外套,留着清爽的短碎发还有一张稚气犹寸的脸庞,少女的袖口和你一样短,青春的容颜和青涩的马尾辫透出一股清纯的气息。你看到少年脱下外套披在少女身上,少女裹在残留少年体温的外套里,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甜甜睡去,嘴角还带着甜甜的笑意。

  这时候你会不会觉得很温暖,你会不会以为他们是一对初恋的情人?

  可是你若能看见他们从不同的剪票口走来,从不同的方向走进这节车厢,而且是少年先到座位已经安置好所有行李,舒舒服服地坐上去的时候,少女才提着行李箱慢慢走来。

  你当然就会知道他们只是一对陌生人。

  古龙说:“每当我看到黄昏日落,林阴树下,一对白发苍苍的老夫妻,手挽着手,互相依偎着轻轻低语时,我就希望自己有一种权利——让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

  我也希望自己有这么一种权利,或者是这种义务。

  但他们的确不是情人。

  的确不是情人。

  可惜不是情人。



三、不是涂鸦

  我若说一个青春活泼善良懂事可爱清纯端庄优雅的女孩子,你会不会想到她一定是个长相十分美丽动人的女孩儿?

  杭州,西湖。

  我第一次走在苏堤上时不是一个人。

  秋天的西湖照样很迷人,西湖的秋雨也同样煞人。

  你看着湖中有岛,湖天相接处缥飘缈缈的烟雨时会不会想到自己身处之境的凄凄凉凉?

  一把伞挡不住不断歪斜飘洒过来的冷雨。

  我把拉链扯到最高,尽量缩着袖子,踩着早已浸水的鞋子打着阵阵颤栗还想装作泰然自若的样子用发抖难听的嗓音大唱《断桥残雪》往找来找去找不到的断桥上走去。

  写这句话的时候我还踩死了一只顽强的不知名的小虫子。

  回去之后我真的生病了。

  我第二次寻找断桥的时候不是两个人。

  那时候已是冬天,却没有下雪。

  只是风吹得更冷了,云聚得更浓了,柳凋得更残了。

  我从长长的苏堤上经过了曲院风荷,看到曾经和我走过这条路的人和另一个人走在苏堤的另一头的另一侧。

  后来又看过了花港观鱼、雷峰西照......

  却始终如上次一般没有找到断桥残雪,一直到离开杭州。

  我留下了这个遗憾。

  我留下的另一个遗憾就是唠叨了无数次等发了第一份工资就要去那个地方大吃一顿却始终连门都没进去过。

  那个地方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侠客岛。

  写下这个词的时候我想到了腊八粥。

  我想到我从没喝过腊八粥。

  其实我想到了很多,我想到了侠客行,想到了金庸,想到了李白,想到了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我还想到了......

  我若再想下去这篇文章岂非变成了涂鸦?

  这本来就是涂鸦。

  是涂鸦为什么要把标题写成不是涂鸦?

  因为这根本不是标题。



四、不是标题

  不是标题是什么?

  冬天很冷,江南的冬天一样很冷。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我不会喝酒。

  我只是偶尔喝几杯啤酒,而且一喝下去就会头晕眼花,眼花耳热,耳热面红。

  所以我当然不会喝绿蚁新醅酒,当然也不会在红泥小火炉旁喝绿蚁新醅酒。

  但是我会在有雪的日子堆在红泥小火炉旁看着白茫茫的雪不断落下。

  不喝酒的人同样寂寞。

  不是标题。

  是寂寞。


/刻舟沉剑/(共搜集有4帖,此为第3帖)

(作者:;提交人:琳琅;提交时间:2019/12/16 21:50:36)

“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手持绿玉杖,朝别黄鹤楼,五岳寻仙不辞远,一生好入名山游......”
这是李白的一首诗,诗中充满了豪放不羁的气概,但是我们今天说的,不是李白的故事,而是一桩几十年前的往事,一段江湖往事。此刻吟诵这首诗的,是一个披头散发的中年人。西湖虽然大,但是中年人的声音依然清晰的传到每个游人耳中,人人都好奇的看着这个宽袍大袖,放荡不羁的中年人。
西湖向来游人如织,更何况是阳春三月,苏堤两旁开满了各种各样的美丽芬芳的花朵儿,堤上游人如织,摩肩擦踵,被这中年人一加入,似乎滚烫的油锅里加入了一颗老鼠屎,顿时炸开了锅,越发的热闹非凡了。
中年人手持一个朱红色的酒葫芦,他手掌本就大,但那葫芦比他沙包大的拳头还要大上好几倍,可是中年人却始终能一手掌握。
他每吟出一句诗,便倒一口酒,瞧他走路东倒西歪的模样,显然是醉得不轻。他身边肯定是没有带下酒菜的,但凡有一粒花生米,也不至于喝成这样。不过,醉归醉,中年的身体始终不倒,实在是一桩奇怪事,也难怪游人们对此感到好奇。
事实上,中年人不但没有醉倒,反而比大多数游人走得快,在苏堤上东倒西歪的身影,竟然没有碰到一个行人,亦是一桩奇事。
“兀那痴汉,站住了!”
忽然间,一道威猛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随着声音,两个手持长剑的汉子自湖边奔了出来,其中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高大中年人用左手里长剑的剑柄指着那吟诗汉子喝道。
但中年人充耳不闻,依然我行我素的吟诗喝酒,浑然没将两个拿剑吓人的放在眼里,不知是否醉得厉害,抑或艺高人胆大。
“大胆狂徒,气煞我也!”
见状,络腮胡子气得七窍生烟,再不打话,纵身一跃,别看他身材高大,但这一下轻轻巧巧的跳到了中年汉子身前,长剑带着剑鞘横在中年狂生脖子前。
“住口!”络腮胡子威胁道。
中年狂生哈哈大笑起来:“我自吟诵前人诗句,干你何事?”
络腮胡子怒道:“你是真傻,还是当真不谙世事?”
中年狂生道:“老子活了几十年,看起来像不谙世事的模样吗?”
络腮胡子道:“嘿嘿,那我便跟你明说了。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这是何意?”
中年狂生拂袖道:“此乃李太白名作,后人焉能知其意?即便详加说明,那也是曲解诗仙之意,李太白未必便是如此想法,是以此话,无可奉告。”
络腮胡子见他胡搅蛮缠,更是大怒道:“此地乃我圣王派所在地,你在我圣王派圣地吟诵讽刺本派开山祖师的诗句,你若识趣,速速离去,不然可别怪吴某手中长剑不客气。”
西湖圣王派,武林三大圣地之一,乃当今儒家第一大门派,创派祖师是千百年前的儒家大尊孔子座下七十二贤者之一,但追本溯源,仍然奉孔圣人为祖师爷。
李白这首诗,确实在一定程度上讽刺了儒家的迂腐,但并无对圣人不敬之意。可是中年狂生在此地吟诵,也难怪圣王派不乐意了。
中年狂生乃是江湖上出了名的狂放不羁,行事向来我行我素,闻言不屑道:“老子可不记得皇帝老子把西湖封给你们圣王派了,老子爱怎样便怎样,少吓唬老子。”
络腮胡子怒发如狂,更不打话,刷的一声,青光闪出,长剑出鞘,对着中年狂生就是一剑刺去。
眼见当街动武,一旁的游人都被吓倒,全都惊呼着散开一个圈子,圈子中间只有中年狂生和络腮胡子。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剑,中年狂生嘿嘿冷笑一声,竟不闪避,右手一扬,硕大的酒葫芦斜向上甩出,使的竟然是软鞭的招数,但是因为用酒葫芦使出,是以刚柔并济,挑在络腮胡子剑锋上,既将他的剑弹开,酒葫芦亦未受到损害,单此一招,足见中年狂生功力深厚,远在那络腮胡子之上。
络腮胡子长剑被甩开,竟然站立不稳,连退数步,心中不胜骇然。
他在圣王派中虽算不得身居高位,但苦熬十数年,总算混到了总巡的位置,负责苏堤一带的治安防护,这个位置比较关键,可不是光凭资历便能当上的,手底下还得有硬功夫,败在他这把长剑下的武林好汉,已有不少,岂止今日遇到个疯汉,却被一招打败。


/刻舟沉剑/(共搜集有4帖,此为第4帖)

(作者:;提交人:琳琅;提交时间:2019/12/16 22:25:24)

襄阳城,悦来客栈内,三个中年男子正在一边喝大酒一边高谈阔论,视周边吃饭的客人有如无物,但是一直没人抱怨,要抱怨也只是在心里抱怨,不敢宣之于口。
因为这三个中年男子都是身材高大威猛,沙包大的拳头上满是老茧,使人一望而知,他们是练家子,而且气度沉稳不凡,只要是稍微有些阅历的人,都应该看得出,这三个人来历不凡,不就是吃个饭吗,不至于沉不住气,给自己惹下麻烦。
“两位兄弟,事到如今,你们说该怎么办吧。”
一个中年男子喝了一口酒,将碗在桌子上重重一拍,似乎要将武当山上所受的委屈全都合在酒里吞下去,但是又不甘心,还想再挣扎一下那种感觉。
“他们武当是当今江湖六大门派之一,我们干镖局的,不是人家对手,而且武当七侠深谋远虑,个个都是老狐狸,事先埋伏了恩惠于我等,若再和别人叫嚣,那也太不地道了吧。”
三人中看起来最为稳重的男子叹息一声,无奈的说出这番话。
“龙门镖局几十条人命,可不是一点恩惠能抵消的。宫兄,你怎么看?”
这两人一个主张继续追究这件大事,一个则选择就此揭过,但两人说的都有道理,所以只好将目光投向同行的第三名男子。
第三名男子显得很无奈,毕竟这样的大事关系重大,不管他做什么决定,都有可能影响到三家镖局的前途甚至整个武林的格局,所以他皱着眉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忽然,他心生一计,说道:“这种大事,你们两个都没办法,就把难题推给我,我也没有什么好的主意,那这样吧,我们今天喝了不少酒了。不如就这样,我们来数一数一共喝了多少坛酒,如果空坛子是基数呢,那我们就继续追究这件事情,为龙门镖局枉死的人讨回公道。但是呢,如果是偶数呢,那我们就此作罢吧,两位兄弟,你们说我这个办法是不是特别好?”
两人闻言,都是无奈一笑,因为这件事情实在是超过了他们的能力范围,毕竟武当派乃天下大派,他们三家镖局虽然是天下镖行的代表,但是跟这些江湖中的门派比起来,那根本算不了什么,就好像蚂蚁要去踩大象,当真是不自量力。
他们之所以坚持这么做,是因为要为同行出头,否则他们三家镖局也枉为镖行的代表了。
是这样一股信念,支持者他们做下去。
如今,他们该做的都已经做了,蚍蜉撼大树,现在是在没有办法,也许只能凭天意来决定。
没想到,在这个关键时刻,三家大镖局的首脑人物,竟然要靠这种儿戏的方式来决定这样一个武林大事情,但是此刻,却没有人觉得幼稚,反而认为理所当然。
于是,提出这个意见的云燕开始数酒坛子,而宫九佳和齐天彪则目不转睛的注视着。
一二三四。。。。。
一个个空酒坛子被数了出来,最后得到结果是基数!
三个人都松了一口气,相视一笑。
他们这才知道,原来在他们心中,还是想继续追究下去的,只不过没有其他办法而已。
“结果已经出来了,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结果已经出来,现在就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了。
三人苦思冥想,最后宫九佳说道:“我倒有个办法,或许可以试一试。”
“但说无妨。”
“开封府神枪谭老爷子和我有点交情,襄阳离开封又不远,或许我们可以去请谭老爷子出山。”
宫九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其他两人想了想,都表示赞同。
神枪谭瑞在河南一带名气很大,一杆铁枪打遍河南无敌手,除此之外,开封谭家的势力也很大,谭瑞的弟子中,称得上高手的,至少也有二三十人,再加上谭老爷子在江湖上的地位名望,有他出马,或许武当派会给个面子也说不定。
三人说干就干,结了账正要出门,忽然角落里一个声音嘲讽道:“我劝你们还是别去了,因为这是在做无用功。”
三人一起回头,看向角落,只见对方也是三个中年男人,围着一张桌子吃饭喝酒,周边地上还放着许多礼品盒,三人做仆人打扮,再加上这些礼品盒,可以想象,他们是送礼的仆人,而这种低三下四的人,平时根本入不了宫九佳三人的法眼,没想到此刻竟然敢嘲讽于他们,实在是既惊且怒。
宫九佳当先忍不住了,大声喝骂道:“哪里来的野狗,在这里乱吠。”
云燕比较稳重,拦住他抱拳说道:“三位何出此言?”
其中一个仆人说道:“区区一个开封谭家,便想喝武当派叫板,太也不自量力了吧。倘若谭老头和你们一般的见识,那也熬不到今天这地位了,早被人打死了。”
云燕听他江湖口吻,竟然不是普通的家人,对江湖上的一些掌故也很清楚,竟然知道谭老爷子和武当派,于是起了重视之心,再次抱拳道:“不知三位到底想说什么?”
其中一人抬头道:“很简单,武当派的张五侠和我天鹰教的紫薇堂主已经喜结连理,张五侠的事情就是我们的事情,这件事情,我们天鹰教拦下了,有什么麻烦,尽管冲我们来。”
此言一出,三人大是惊骇,想不到这三人仆人打扮的,竟然是天鹰教中人,不过,对面三人也是久经风浪,不会被天鹰教一个名字就吓倒,他们只是三个仆人,又不是内三堂外五坛的掌舵人,还不足以让他们畏惧。
宫九佳已经忍不住了,喝骂道:“本来好好一个张五侠,却硬是做了魔教的女婿。”
“嘴巴放干净点。”一个仆人腾地站了起来,指着宫九佳的鼻子。
又一个仆人冷哼道:“你们自诩为天下镖局之首,想必没把我们三个仆人放在眼里吧,那我今天就告诉你,你们什么鸭子镖局小鸟镖局,别说天鹰教了,就是我们三兄弟也从来没放在眼里过。”
“好啊,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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