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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缀网劳蛛/(共搜集有3帖,此为第1帖)

(作者:;提交人:五月浅熏香;提交时间:2008/11/16 17:03:50)

金盆洗手
残阳喋血。一砚山庄宛如金色的滩涂,耀眼自与外界无关。一片箫音起伏,好象声音是从地下传来。吹箫人看起来并不老,背影挺拔,站如一根木桩,横箫不过一截长出的枝干。“铛----”但听钟声猛地撞响,箫音戛然而止。吹箫人立过身来,却是美男,两道英挺的剑眉,坚毅的棱角,铜色的肌肤,竟然缺少瑕疵。当他略一低头时,却让人感到原是温暖的,步履轻盈得叫人落泪。
已经整整一天,人群中有人坐不住了,四下底窃窃私语,却没人轻举妄动。酒菜剩得很多,辜自高一出现,四座起立。他好象并不在意这种场面,一贯沉静的表情,只谦和地抱拳,“让各位久等了!请随我来。”一片鸦声。寂寥得可以。井栏外灿烂的金盘好象一匹驯服的天狮,兽头微微张扬,烫金的舌底似乎是红的,再看又是蓝的,密簇的宝石颗颗分明,却绝不会让人对它们产生邪念。山门“一砚苍茫”拙古的水墨淡得化开,筋骨则生了根似的盘踞在氤氲的水汽里,浑然天成。那个诺大的金盘涌着清泉,淡红的花瓣是专门浇上去的。那情景好象主人是请人来参观他洗澡。
辜自高淡淡一笑,他的长衫很旧,旧得好象没钱换新的,又是那种任你怎么扯都扯不破的质料,烟色底有点青。他的朋友和敌人一样多,因为他的温文尔雅,他杀了多少人自己也不记得了,好象那都是些点划撇捺,他并不知道他们倒下后就再也不会起来。他常常为此伤感。他酷爱书法,极细的笔杆,血红的狼毛,水一沾便瘦得不及一朵木兰。
他好象沉浸在回忆里,又像在等什么人。突然一阵阴风扫来,天一下黑了,扑籁而降的一面绛紫深旗大得可以覆没山庄,众人来不及惊呼,已经不能喘息。只听“豁”的一声,有池子那么大的金盘飞上半空,辜自高一个矫健的身形托住自底而上又从天而来的盘子,一枝看来柔如茅草的细笔同时将罩住山庄的大旗卷作一团,踩在脚下。“哈哈哈——”令人毛骨悚然的大笑从树林里如千斤重量压来,欲再度席卷提人耳命。金盘还在原来的位置,只见辜自高半跪在地,伸出一只手臂,刚指一弹,水花射向声音的来源。夕照的丛林分外安静,先前的惶恐来得突然去得更快。
“在下恭迎多时,有请斐兄!”辜自高的声音听起来很温柔。
“好!”一个黑影跃然而起,原来也是书面模样的人。辜自高拂过一面矶石,书生看来很懒,有坐的地方绝不肯站着,便也不客气了。众人暗惊,这就是传说中的斐源?人称“魔笛”,总是出其不意,好象他身上的道具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随时都有新玩意致于人死地。这是个灵异涌动的江湖,没有盟主,没有帮派,也没有英雄。除了杀人和被杀,活着的总是些幸运的人。
“听说砚侠今日金盆洗手,我已赶了三天三夜路了,没错过吧!”
“呵呵,有劳斐兄了!在场诸位远道而来,一并致忱!辜自高从今天起一切江湖恩怨就此了结……”话音未落,但闻一声冷笑,劈声打断:“好个金盘洗手!姑奶奶等了一天了,又何只一天,十年前我那乖女媳怎么死的?咱们来个了结吧!”只见一团漂亮的浪翻滚,八条刺着乌龙的钢索如八只铁爪紧紧箍住金盘,深陷进入,清水自八条缝隙一汩汩往外流。但听一阵喧哗,如义军暴动,场中所有人都亮起利器,决意一扑。斐源慢吞吞起立,目光意外地柔情似水,他望着辜自高, “还磨蹭什么,时辰不早了!”
“是!”辜自高微微笑了,对这位情同手足的兄弟,他一直很感意外。
他们手搀手,一脸烂漫,向金盘走去。突然八条钢索“锵”的全然拨起向二人勾来。眼看一只利爪就要锯掉辜自高的胳膊,而他全然不加理会,好象这与他无关,这只胳膊迟早必须卸掉,早晚是一样的。只听“咚”的一声,胳膊掉进金盘,好象是一条鱼潜入水,不住地浮动,还会歌唱。从八个钻孔淌出的水染红了地面。“斐兄!”辜自高的声音略有些沙哑。斐源微微笑着,“我不会再舍得把另一只胳膊也丢了!”
血唤起了众人潜伏于胸的复仇意识,大伙一轰而上,意欲将两个妄自尊大的人立马击弊。混乱刀棍疯狂而野蛮,辜自高不解地望着盘子里的水,想说什么,终于没有。他将一瓶金创药洒向斐源创口,一条烟青腰带迅速扎上,动作十分稔熟。斐源抿嘴一笑,左手伸过一支横笛,若有若无地吹响,每一声都似鬼哭狼嗥,俄尔飞沙走石,遮天蔽地,仿佛天一直这么黑着。十月的天空,皎洁的月亮钻出半边脸,羞涩地升起来了。金盘发出的光亮抵得上月亮,每个人的脸都十分难看,甚至有点古怪。
“他们都是我请的客人,请斐兄手下留情!”
“好吧,我听你的!”
辜自高突然发现斐源笑的时候有两只小梨涡,浅浅的,脸庞格外清秀,心中不由一动。
“疼吗?”
“很疼。心里更疼。”
天暗下来了。辜自高跪在地上,伸出双手泡在红色的池水里。细细地搓着,那截胳膊像一尾游动的鱼向他游来,他握住了,一只女子的手,柔嫩洁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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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提交人:五月浅熏香;提交时间:2008/11/16 17:04:38)

缀网劳蛛试杀

  佛头出世
  古佛头出现的地方我去过,我去时只在回来的路上扒起几只陶片。两个月前我就在关注报纸上的新闻,看来看去,所得甚微,也许剩下的都是考古专家的事。如果没有提醒,我感觉不出身下这块土地有什么稀罕,稀奇。所有的文化遗迹都得费力找去,用力辨认,我不知道这样子算什么。大坝建了又建,金溪桥下的溪水哪里还有古人泛舟的影?九日山是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海拔只有90余公尺,古人造神的功夫可谓了得,两个神仙,都极浪漫,归隐山林,还有劳县太爷常常打发点酒食来,而他们终日吟诗作赋,清溪垂钓,老婆孩子就当没有,八台大轿更休想让他们进城。当导游时,我暗自庆幸可行山路不过200米,不然真不知如何带路。有位印度僧人也跑到九日山来译经,证据就是一块大白石。我没有火眼金睛,导游词是背出来的。放眼长溪,晋人南渡,这份想象绝不能凭空杜撰;烟波浩渺,止水微澜,佛头出世,这一切都有据可查。
  
  有一段时间,我迷上那些东西,有位文管会的乡土作家曾经让我帮他打印文章,我差不多熟悉了一个神造出来需要的几道程序,香火庙的册子就是这样写出来的。得空,我的足迹也遍布家乡的山山水水,佛门圣地,最打动我的还是那些凭凡胎肉眼只手空拳就找得着几只陶片的深山。那座山我给取了个名字叫牛不归,村民养牛自逐,农耕时驱唤牛们回来,其它季节牛们就以山为家,在古人造庙的地方庇护一己躯,在山头寻欢,造爱,滚出一堆堆喷香的牛粪,弄不好还有枝鲜花不巧插上,成全一段野史。那山里曾有一座庙,容身九百九十九个和尚,翻过山头,是邻县管辖,据说那儿有座庵,安置一千尼姑,八百年还是一千年前,他们就这样频繁来往,在高高的山庭,漫山的相思林,如今只余一株,也是最有特色的一株。有个摄影师前来取材,照片发往海外,得了奖。生活在相思林故乡的我们却没有举起相机的勇气,只有怀着敬畏,仿佛历史的真相就藏在时间里面。假如你来过,你就当是路过,不要带走什么,留下它们本来的面目:开缝的破房子,房子旁三尺长的蒜,喝一口地道的浓汤,摸摸传说中的马槽。南方没有马,从来就没有,那么马是什么时候来过?我被这样的问题折磨着,空空的马槽,晋人南渡,跋山涉水,牵着瘦马,崎岖山路,重重屏障;既是逃亡,也在辟路,觅得山头便聚拢,将娃娃生下来,给他们取名字,于是每个姓氏的族谱无一例外都有相似的开头;有了第一代,第二代,我有点看不懂,不是不了解其中的渊源,而是在用一个现代的脑袋在思维,宗族、渊源,还有井的故事,庙的故事。
  
  九日山下有福建最早的佛寺,建庙用的木头就是从这座山上漂来的,一根根大木头仿佛受了神谕,滚下沸腾的江水,涌入井口。井底出杉,直到工程竣工,不再需要材料了,井才安静下来。没有一座庙没有井,总是先有井再有庙。再是庙神,地方上的神多得几不可数,多是无名小辈,比较有名的与妈祖有关,晋水临海,漂洋过海免不了祈神。晋水之所以名晋水,自是晋人于此,相思成疾,登高望远,将渭水流芳镌入白色的石头,置于高高的门楣。妖娆的姓氏,飞舞的门庭,翻开来,是创业史;相思的魂,流浪的迹,合起来,是辛酸史。八百年或一千年,也许并成一只磨细的杵,撑开来是一片天,收起来是人间,种植、耕耘,推磨、掌灯,一任朝代更迭,留下清清爽爽的传奇,凿着廉价的大字,当风月吹进深孔,当巨石沉入坝底,有人挽惜,有的追抚。看得见的已太多,又何必在乎被时光老人埋葬的瓦当,缴没的棺椁。
  
  无用的文物。还有什么文物比得上活着的山?它们在放牧,在朝阳底下,牛尾巴扒开了动人的景;黄土路上,曾经的丝路,带着繁华印迹的陶片。时已过,迹自冷。怎奈山太高,路太陡,但我来过,抓一把泥土,在一个夜深的梦里想起身后的家园。报纸摊开,古佛现世,是哪一座庙里的佛,佛头,也许身首异处,钻进地下,继续游走,会缠上我。
  
  佛头,佛头,你真的来过,在我的窗外游走,为什么,我眼里尽是你。


/步/缀网劳蛛/(共搜集有3帖,此为第3帖)

(作者:;提交人:五月浅熏香;提交时间:2008/11/16 17:06:03)

第102届【粽叶飘香】第二轮杀手菖蒲欢天喜地送芦叶粽《结婚》

结婚


说着结婚,想到哪时看过的相片,男的梳分头,女的齐刷辫子或五四青年的头式,蒙着淡淡时日的羞涩与纯真,那种黑白分明的印象从杂志或哪个人物传记里冒出来,给人刹那的触动。当然这种片老早被浓丽的“米兰春天”还是“金夫人”的西式风情给取代,公交广告招栏里的陈好和胡兵无疑是美好的比照。

遇出席婚宴,在酒店餐厅大红墙幕上看着那个超大比例的红双喜,自不由多瞥一眼,一同喜爱的还是百家姓里的姓氏,被那么圆圆地圈着,仿佛月老下凡将红线绕到主角身上,立即圆满。那浓浓的喜庆和张灯结彩的味道,都是别人家的热闹。我总是心不在焉,像那些纯粹为礼节需要来吃喜酒的宾客一样,来去匆匆,无暇关注新人的容颜和婚礼主持人崭露的李咏式机巧。

结婚是过日子的前奏吧,无论如何铺排的场面终要收拾,走下红地毯的新人该有一段宴尔新婚,度过他们的蜜月期。站台、海滩、旅栈但见倩影双飞,谁也分不开谁,以至如胶如膝,水乳相融了,那应有的甜蜜通常借助紧闭的门扉和落地窗帘的双重保护。我总想所有日子的秘密都是隐蔽的,哪怕同床异梦,一枕碎被。

那该是怎样的夫妇?一直不明白人们之间其实可以走得如此近,彼此看护隐私,维持大同局面,就像我们的父母,负责为我们营造一个家的工程,用以遮风挡雨,用以来年期盼,用以促成望子成龙的全部心愿。从不怀疑每对夫妇结合的真诚和应有的奉献。他们亲爱吗?那可是五百年修来的福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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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着还是害怕。正如我不知道其实你的掌心,能予我多少温度?我不在意,不在意你是否在乎我,不在意这和结不结婚有什么区别。慢慢学会假装,假装无所谓,在迎来送往中渐渐消失人群。你来去坦然,我照例没有言语。你来,我笑;你走,我不看就是了。我们不是夫妻,又有什么理由要求你多一点?无情何计问消除,除了微笑,我别无所长。直到有一天,我发现陪伴我的已是另一片空间。

而我原可以什么也不要,只愿与你相望到老,让尘世里落寞孤寂的心不那么苍脆和无助。也仅仅简单想想而已,就像想别的什么楞会儿神,又忙乎去了。并不习惯回忆。爱情如此遥远和不可触及,要学会一个人坚强独立。那一场纵乐寻欢的游戏还在上演吧,那里酒杯、灯光、音乐和口红日复一日维护的商业霓虹,飞舞着时空客栈的彩帜,而由此倾情打造的我们的爱,曾经热烈的纠缠,委实瘫软如一张棉纸,任何叩击也弹不起一滴回响。

那些名字、那里岁月深处的疼和伤已然随风缴没,飘散无形。也许根本不懂,偏又很怀念相思成疾的滋味,要求低头吮吸从身体哪里流出的痛,尝一尝问一问,不然会很寂寥,会感到些惶惑,好像不认识自己,那团时时窜过墙檐下的影子只是一根跌倒的指头,逶迤拖过日头的余辉,醉了一地。

尘途漫旅,照常嗅着花语,瞅着月牙,沉浸在星星流泻的满目清澈的光华里,如荡空的心河渐已开敞。听滴水穿石,在夜雨芭蕉的海面回避茫然的碰撞,偏又不小心要与你相遇。要知道我们看到的星其实几百万年前已经死亡,迢迢而至的星光在到达之前早已耗尽了毕生的能量。

那不经意间,看你淡淡的身影如出浮尘,婉歌如梦,恬絮约尽今生的话语,那音如在耳际呢喃。可见我对此并不如想象的那么迟疑。轻轻地,就握住那概念,像随手从书桌上衔起一支笔来,慢慢放进掌中摩娑。可是天那么黑,我不知道你说的时候脸上什么表情,会不会是呓语,便也不曾将它当回事,而心里一直无法确定,一任那轻婉流沙悄悄盖过季节。

心既然丢了,又怎能回答与爱有关的一切。

像所有的逢场作戏,只是一场假面舞会导演的闹剧。于是我不知道还可能喜欢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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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想起烫金的结婚请柬,想到那大大红红的双喜和贴在窗玻璃上的民间剪纸,你亲亲爱爱的笑,哪怕是出于走进米兰春天的需要;想着我正羞羞怯怯地将手套进你的肘弯,大摇大晃地揭露幸福的秘密;偶尔揪住你的耳朵,指儿很轻,会慢慢加重的。想着长辈们看着他们的女儿坐上花轿,在喇叭队伍的洋洋伴奏下浩浩荡荡出发,比当年昭君出塞更加意气蓬发,雄光漫道,从此进入一种在人们眼里再正常不过的生活。不管是否与爱情有关。

是的,在冬天里躺进一片敲锣打鼓的汪洋,逐波起航,任戏剧舞台上璀灿糜烂的曲披耀今生的所有温暖。那是久违的欣喜重逢的快乐,足以代表心里对人世闹热的无端偏爱,在红盖头,大灯笼、长鞭炮的氛围里,在明烛的高火烈焰中,任“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绵长的回音澎湃不止,盘桓在高高的顶梁四空经久不散。月笼的纱幔,静静地聆听屋外枝头的雪,缓缓压过肩上的梅,流入冰冷的胸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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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拐过街角,赧然看到楼矗外墙刷着两行红字:您想体验红盖头吗?……请拨打中式婚礼热线0000-543217890


本贴贴杀芦叶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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