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谁的谁Ⅱ(共搜集有2帖,此为第1帖)
(作者:花罔言JS;提交人:牛;提交时间:2009/4/15 14:20:22)
[034][第二轮杀帖]谁是谁的谁Ⅱ•苦僧
谁是谁的谁Ⅱ•苦僧
前言:冰天雪地跪哭黄评,幸好偶还没挂……为了让鄙视偶们地淫囧在风中,偶介就开扯了。
文/俗世百花谷一小生姓花名罔言表字风中自号穷摇先生
四月,小寒寺的桃花灿若朝霞。盘根错节的巨大桃树下,三僧围坐,些许花瓣随风轻舞,或坠于地,或栖于袍。灰旧洁净的僧袍上,红香浸染,僧人们浑然不觉,仿若已与那天地草木融为一体。
掌力,铺天盖地袭出!
急收,急收,收不住……惨叫声连绵不绝的传入耳里,挥之不去。那洪家少年仰倒在地,鲜血一波接一波的从口中涌出,已发不出声来。少年涣散的视线慢慢对上痴痴傻傻立在校场**的人,蓦地双目如炬,喉中发出一阵咯咯的声音,终于气绝身亡。
“啊!”三僧中的一名忽然发出一声惊惧无比的长叫,双目暴睁,便欲腾身跳起,却气力不济,连连几个趔趄,仆倒在地,脸孔深埋于厚厚一层花瓣中,久久不动。
另两名僧人同时缓缓睁开眼睛,年长的一名叹道:“怀细师弟,还是不行吗?”另一个甚是年轻的僧人也蹙眉忧心道:“师兄……”
僧人怀细瘦骨嶙峋的肩膊背脊微微颤动,一丝声响也不发,似乎承受着极大的痛苦。旁边的两名师兄弟静坐许久,终于站起身往大殿中走去。半天夕照血也似的直泼过来,将两条昂藏身影拖得长长地,在小寒寺洁净的石板路上逶迤而去。
称怀细为师弟的年长僧人法号怀纤,他们共同在小寒寺中修行已经二十年。怀纤时常想,当他们这一生完结时,或许不记得自己曾经是天下四大家族某一代最优秀的子弟,但一定会记得二十年前那场角逐追魂使的比武。在四大家族中,像他们这样的子弟有很多,每一个人从呱呱坠地起就以成为一名追魂使为无上的荣耀。他和怀细当然也不例外,但是在二十年前的那一次上,他们刚好就成了例外。
怀纤在去参加比赛的路上结识了一个奇人,第一次见识到天下的广博。他与这个人先比武,后比文,比完奇门遁甲又比酒,实在比得没的可比了,便在昆仑山下胡吹神侃,纵论天下英雄。当家族的人找到他时,已是半个月之后。怀纤错过了那场角逐,也失去了完成使命的机会,但他从来不遗憾。
怀细则没有那么幸运。同为那一次比武中最有希望胜出的人,怀细曾很庆幸怀纤的缺席,然而他的庆幸只持续了很短的一段时间。也许是由于过于强烈的求胜心切,怀细发挥得并不出色,一路勉勉强强涉险过关。最后一局对阵穆东流--那一届的第二名时,甫一交战,穆氏便以极其磅礴浩瀚的内力压制了怀细,让后者捉襟见肘十分局促。
毫无疑问,穆东流顺利地取得了胜利,将继续接下来的较量。怀细的追魂使之路则断绝在这一战上。满场欢呼,直到二十年后还时常回响在怀细脑中,而在那个校场上,他是一个被光荣所遗弃的人。茫茫然不知所措,有生以来所接受的所有近乎残酷的训练、父兄师长的教诲以及期望,不可遏止的一一浮现,竟让怀细鬼使神差的喊了一声:“再来一局吧!”声音颤抖,极力压制着惶急、焦躁、恐惧种种情绪。
此时穆东流已走到场边,身边围上几个一直视他为榜样的幼年子弟欢呼雀跃着。
听到怀细的喊声,穆东流回过头,看见对手赤红着双目站在校场**,心中顿生几分难过。他们这一种人,前半生的际遇几乎完全一致,对于胜利的渴望皆同一心。穆东流十分了解怀细此时的心情,倘若易地而处,自己也不知道如何接受这个结果,便向对方歉然一笑,转头离开。
怀细的情绪已处在崩溃边缘,见穆东流不理会自己转身便走,只觉得最后一丝希望也离己远去,终于失控,一式 “阿鼻道掌”不由分说向穆东流击出,所有的惶急、焦躁、恐惧全在其中,将这一历来为追魂使角逐战上所禁用的绝学挥洒到了极致。
这一掌来得太快,太突然,也太无理。穆东流虽有察觉但为时已晚,即便自己避开也必定殃及身边几个正兴高采烈的小兄弟,一刹那间无法可想,只好将十二分功力贯于双掌,咬牙擎住巨大的阿鼻道气场。
“嘭!”四掌相击,惊天巨响,飞沙走石,禽惊兽遁。
无比霸道的气浪瞬时袭开,围在穆东流身边的几个孩子接连惊声惨叫着被弹开,整个校场上的人们都被这股气浪窒住了呼吸,口鼻难开。少顷,四大家族数位高手纷纷纵入场中,分开全力对峙的两人。
一死四重伤。血人一样的孩子们被抬回自己家族的阵营,母亲们或悲声大作或隐忍垂泪,父亲们沉默却固执地等待着长老们的裁决。
平静后的怀细,已经准备好在那个裁决中死去。但是,他最终却被送到了小寒寺,以另一种方式去消磨自己的罪业。二十年间,怀细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自己能够在那个裁决中活下来,但他知道这样的活法,生不如死。晨钟暮鼓的鸣唱,洗涤不了心中的罪恶,孩子和母亲们的哭声在每个夜里与他相约。怀细痛恨这个裁决--世上的人如果做了恶,都去当了和尚便算了,那么这世上还有什么“罪业”?
然而,时间并不因任何人的际遇而快或慢起来,同样的角逐在四大家族一代又一代的孩子们中进行着。战胜了怀细的穆东流已是一代家主,有了出色的子侄,他们将和许多与自己同样的人们出现在这一届的比武中。如果不是二十年前那一掌,也许还会再多几个出色的孩子。这些天,怀细一直陷在魔靥中无法自拔,越来越深。
大殿中,双僧对坐。
适才在桃园中那极为年轻的僧人了缘问道:“为何必要怀细师兄下山去参加四大家族的比武?”
怀纤反问道:“二十年前的事他迟迟放不下,岂不是违背了长老们放他生路的初衷?”
了缘亦反问:“怀细师兄虽放不下,而师兄你逼他去面对这些他不愿面对的事,岂不是更放不下?”
怀纤略思索一下,自觉无言以对,遂闭目不语。僧人了缘虽然年轻,但于佛理一途在众师兄弟中向来最是精深,因自幼长在小寒寺,对世事一窍不通,竟常能把主持空相大师驳得错愕哑然。小寒寺与四大家族的关系千丝万缕,历来承担着协护四族的责任,寺中的僧人们也多半是四族子弟,惟独了缘的身世无人知晓,空相大师也从不提起。这一次,空相大师派他跟师兄怀纤一起下山参加追魂使比武,这也是他第一次离开小寒寺。怀纤力邀怀细同行,后者却处处回避、摇摆不定,因此比武虽已在即,三人仍却未成行。
“有些事,放不下就是放不下,师兄亦如此,何必强迫他人?”次日,怀纤携了缘下山而去。
那是一个奇怪的清晨,正是烟花四月,却忽然朔风骤起、尘沙密布。了缘走到山脚下时,无意中回头一望,正见山崖顶上影影绰绰立着一个高大身影,僧衣呼呼猎猎舞在风里,莫名生发出无限悲苦。怀纤淡然敦促道:“上路了。”了缘这才双手和合什遥向山崖躬身一礼,转身去了。
纵然了缘佛心慧达,但此时的他,绝对想不到这条路上等待他的将是什么。
唐鱼鱼,就是第一个奇遇。这个幸运女子,有着富甲天下的父亲和文武双全的夫君,惟一不幸运的事就是在逃婚的路上遇到了缘。这个女子因丢失钱袋在酒馆中混饭当众被拆穿,本以为江湖中多是雪中送炭的英雄好汉,谁知整个酒楼的人都在坐看热闹,甚至有的趁火打劫起来。是两个苦行僧用一只饭钵把她换了下来,一想到自己的千金贵命竟只值一个饭钵钱,唐鱼鱼就很是气闷。
如果肚子肯争气点,她实在不想再看到那两个和尚。可惜肚子争不争气,由不得自己作主。天色乌沉,饥饿难耐,唐鱼鱼蜷在一户人家的柴草堆里,坐看一镇灯火相继湮灭,几度欲施妙手却始终不敢,终于忍耐不住、发足狂奔。只想在饿昏之前奔回双僧面前。自此,便是一路死缠烂打,北去玄武岛。到得后来,究竟是为一餐饱饭,还是为了去参加向往已久的比武,亦或是为了每天看到年轻美貌的了缘和尚,唐鱼鱼自己也分不清楚,也不愿深究。
月华如水,温和地倾泻在小小废寺前的一片开阔地上,芳草萋萋,泥香沁人。了缘盘膝坐在地上,默然无声,岿然不动,周身沐浴在明月的光辉里,尽情享受着天人合一的自由自在。直到东天青白,才缓缓睁开眼睛,怀纤正向这边走来。
“了缘师弟,师父常说在众同门中以师弟你的佛心最为天然,其境界为我等所不及。师弟当以佛眼看世,万莫被种种虚妄蒙蔽。我佛大慈大悲,日后必由师弟光扬。”
“多谢师兄教诲。”了缘合什施礼道,“这些天不知为何,总是心绪不宁。似乎有人一路暗中跟随,每逢深夜总能听到若有若无的箫音,难以平静,是以昨夜在此入定。”
怀纤沉吟一下问道:“是否因唐小姐而困惑?”
“不。”了缘肯定地摇头否定道:“唐小姐童心质朴,自与她同行以来,了缘许多困惑反而一一获解。只是……只是近来的预感委实奇妙,那箫音似乎与我夙缘匪浅,你和唐小姐又都不曾听到,了缘百思不得其解。”
说话间,唐鱼鱼已睡眼惺忪的走出小寺,双僧随即停止对话。连日以来餐风露宿,已让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唐鱼鱼困顿不堪,勉强跟着双僧的行程。每每掉队,不出半天时间必定又再活蹦乱跳地跟上来。只是越接近玄武岛,唐鱼鱼的心情也越波动起来--玄武岛虽迢迢千里,终有到达的一日,而自己与这和尚却是前途渺渺、无路可辨。
青葱玉手将包着面饼清水的包袱摊在草地上,难得温柔地说道:“吃吧,吃完上路了。”怀纤净手后向唐鱼鱼躬身一礼,自吃起食物来。了缘却向她笑了笑,一双深潭碧水般的眸子慈和亲切、波澜不兴,唐鱼鱼一阵难过,拾起一张面饼远远跑了开去。
三人抵达玄武岛时,四大家族已经聚齐,将双僧奉若上宾。对于他们竟与一年轻女子一路同行的事情,众人俱各存疑,却并不发问。
在玄武岛的第一夜,那一路上时有时无的箫声竟在了缘耳边响了整整一夜。内中仿若包含无数种情愫,说不清道不明,回环百结,莫可名状。四更天时,了缘终于忍不住起床出门,在玄武岛上各处巡看,非但一无所获,竟连箫声的方向也无可辨别,只好怏怏而归。
怀纤与了缘住的小院清幽雅致,前厅是一个小小花园,亭台案几,石桌石凳,古意盎然。此时是暮春时节,中原已是繁花似锦,但地处极北的玄武岛上仍然浸着丝丝微寒。了缘一跨进院门,正看见一个白衣人独坐亭中,竟是龙城主穆东流!
自了缘有生以来,从未接触过武林人物,但对四大家族一代代逸事却耳熟能详。对于这位曾击败师兄怀细的龙城主,了缘心中印象自是比别人更为深刻。两个月前穆天风辞世,此时龙城上下重孝在身,穆东流一袭白衣坐在夜色中十分惹眼,了缘不由一怔,随即道:“更深露重,穆城主为何独自坐在这里?”
穆东流起身道:“穆某心中有一事,二十年来须臾不曾去怀,特来向大师寻求解答。见大师不在房中,便在此等候。”
了缘道:“城主称小僧了缘便可。敢问城主心中之事是否与怀细师兄相关?”
穆东流敛容颌首不语。
了缘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师兄缘法如此,穆城主大可不必挂心。师兄在敝寺修习近二十年,虽有魔靥始终不能勘破,但我佛慈悲,早渡是渡,迟渡亦是渡,或迟或早,师兄必能回归正途。”
许久,穆东流道:“大师若回归宝刹时,万乞可代穆某问候怀细师兄。”
了缘笑道:“这却不难,比武事了,了缘回寺必定为穆城主偿此夙愿。”
穆东流一怔,欲言又止,匆匆拜别。
此时的了缘,自然认为事毕归寺是无可置疑的事,他也还并不知道自己来到玄武岛的真正使命。直到次日正午在玄武戚家的大堂上,怀纤忽然命了缘在众人面前脱下僧袍,当人们看到了缘胸口上殷如朱砂、灿若明珠的印记时,整个厅堂上爆发出一阵狂热的惊呼。
“啊!龙血!是龙血!!!”“龙血!!!龙血!!!”
“了缘,方丈师叔教诲,”怀纤肃穆的声音响起,厅上登时安静下来,莫名其妙立在当堂的了缘连忙双膝跪倒,见怀纤展开一纸素签念道:“吾徒了缘:廿年前,汝母北海仙子月澄将汝托于小寒寺,留上古龙血一枚于汝胸前为日后相认。今四族大业须此血为引,望汝以天下为念,协助四族取出龙血,复活祥兽,庇护苍生。”(注:MMD写到这个地方差点喷了,英明的诸位评委一定要无视这一段啊!)
了缘茫然跪在厅堂**,四下环顾,只觉天下之大,从未像此刻这般孤独。穆东流走上前扶起了缘,道:“四族必定回护大师周全。”
蓦地,银铃般的笑声从厅外传来,未等众人发问,衣飘带舞雪白一团身影闪电般飘进厅堂。众人大惊,当厅之上几已囊括天下近半高手,竟无一人发觉这女子何时来到厅外,亦无一人看清她进厅的身法。白衣女子面幕遮颜,长发曳地,手指穆东流骂道:“穆老儿少放屁!你要猪血狗血与人无干,敢伤我儿子,我要你狗命!”声如珠落玉盘,听来不过二十来往,却一口一个“我儿子”,委实诡异。众人惊诧之下顿悟,这女子竟是小寒寺方丈空相大师信中提到的北海仙子月澄。
穆东流躬身道:“竟是仙子驾临……”月澄毫不理会,双目瞪向茫然与穆东流相携的了缘,冷声道:“了缘,还不过来。”
此时怀纤从上首座位上走下来叹道:“仙子千里迢迢一路跟随,实是用心良苦,如今终于肯现身相见。仙子与了缘母子重逢,可喜可贺。”
月澄冷哼道:“和尚讲什么悲喜?佛经吃狗肚子里去了!一路上已点拨你数次,要不是你一意孤行要害了缘,我也不想相见。念小寒寺对了缘有养育之恩,今日不为难你,去吧!”说完转头看向了缘:“过来!”
“你……你……”了缘讷讷说不出话来。
“我是谁,你知道,”月澄道:“空相的信上只敢提我,不敢提你的爹,许是怕丢了中原武人的脸面。殊不知……”说到这里停顿片刻,四下环顾,刀刃般的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冷笑道:“你们中原武人的脸面在我眼里连狗屎也不如。你爹当年不敢娶我,怕异族通婚被人耻笑,如今你那师父空相更是连提也不敢提,真是自欺欺人。哈哈,哈哈!”
此时,所有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一齐看向了缘。二十年间的点滴往事逐一掠过了缘的脑海,二十年修来的佛心佛性让他很快便从混沌中清醒过来。了缘这半生,从未幻想过母亲的样子,仿佛他自来便与小寒寺同生同在。而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女子,竟让他在瞬间生发出一种无上的热爱。
了缘终于向月澄跪倒,三个头,铿然有声。
“我愿献龙血。”平缓的声音顿时在大堂中掀开一层声浪。人们纷纷离座,各感惊讶。
“你!”月澄怒瞠双目看向了缘,略沉吟一下道:“空相待你有恩,但你不必如此回报。龙血性躁无比,深植于你体内已经整整二十年,如今硬要以外力激出,谁也不知后果怎样,谁也不能保你周全。”
“我愿献龙血,与恩情仇怨无干,只是愿献。”了缘平静道,“至于后果,若了缘的缘法如此,我愿承当。”
月澄年轻时纵横中原,一把北海箫有名“凤笙”,为兵为乐,折服无数青年才俊,这中间便有了缘的生身父亲。只是因果缘孽向来无常,两人后来终是不能长相厮守,引为毕生恨事。中间无数曲折,实难为外人悉知。自此月澄绝迹中原,对中原武人亦颇存恶感,今日为救儿子与四大家族当厅对峙,居然听到了缘说愿献龙血,急怒之下,衣袍骤动,便欲发难。
穆东流等人素知月澄喜怒无常,一见她现身便已做好应对之策。
剑拔弩张之下,忽然人丛分开,一个青衣年轻人信步走到月澄面前,道:“晚辈寻找未婚妻到此,”说着往后一指,人们循方向看去,竟是一脸苦相的唐鱼鱼,被前来观战的花罔言抓在手里。又听年轻人接道:“竟有机缘得见仙子,实是万幸。先师曾命晚辈把这件东西交给仙子,请仙子清鉴。”说着递上手中的一个长条包袱。
月澄疑惑地打开包袱,内中是一黑一白两幅卷轴。慢慢打开白幅,每打开一点,月澄的脸色就变上一分,到得后来,已是颜色如雪,双目含泪,握住卷轴的双手越攥越紧,蓦地发狠将那轴远远掷了开去。又拾起那黑幅豁然展开,凝神半晌,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青衣人道:“仙子当年对先师说过,若待相见时,除非四海同风雨、九州共阴晴,南疆北域,伸手可及。先师用了十八年时间走遍大江南北,画了这半幅图,四海九州、南疆北域,都在这图里,可惜没有完成。”
“他……竟死了么?”月澄颤声问。
青衣人垂泪道:“先师曾说,此身而后,生生世世,当与仙子永为夫妇。”
月澄颓然倒退数步,终于将那黑轴抱在胸前,泪水汩汩而下,大堂之上鸦雀无声。良久良久,月澄抬起头,对了缘道:“你来。”声音已是嘶哑不堪。了缘走到月澄身边,想出口安慰,却并不知从何说起。月澄伸手轻轻抚摸了缘胸前的龙血印记,哑声道:“这是你爹赠我之物,我要去了,你自己保重。”
未等了缘作声,月澄已携那黑轴飘身而去。待了缘追出院外已是杳无影踪。只有北海巨浪一波波袭上沙地,又一波波退回北海,潮声落寞而执著。阴云从海际漫上来,终于布满整个天空,一丝缝儿也不见了。
三日后,北海之滨。
“师弟怕吗?”怀纤一直对这师弟感到几分歉意。
了缘微微一笑,并不答话,向不远处望去,四位族长已经坐好方位,了缘信步走进中间坐下。再抬头时,却见一个高大僧人往这边走来,眼眸中顿时流露出笑意。
僧人走到近前道:“穆兄,再来一局吧!”
据说,那一天北海之滨的半个天空都是红的,红光夺目,仿佛要燃烧起整个天下。四族长合毕生之力终于激出龙血,却也都为龙血的躁性所伤。最危急的关头,后赶来的僧人怀细拼力护住了缘心脉,自己筋脉尽断。
又三后,怀细圆寂,对怀纤说了这样一番话:“放不下是妄念,硬要放下也是妄念。一缘一念灭,一缘一念生,一念一梦醒,一念一苦僧。师兄,此时此刻,怀细十分欢喜。”
怀纤合什道:“恭喜师弟得脱苦海。”
此时风平浪静,一叶扁舟漂在海面上,若隐若现的箫声自舟中传出。了缘沿着长长的海滨走下去,芒鞋的印记深深留在滩上,等待海浪的冲刷。人在岸,舟在海,一人一舟,直向夕阳西下的地方隐去。唐鱼鱼看着那身影渐行渐远,前缘后事尽皆成空,终于忍耐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帖杀穆天风
对才绝使用九转还魂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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