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届群杀【风雨同舟】管理员专场第二轮参评杀帖(共搜集有13帖,此为第31帖)
(作者:小蜗牛;提交人:wind;提交时间:2010/1/3 20:59:41)
[2-10]第二轮杀帖:思君令人老 [风]叶莫莫-------------精华
思君令人老,有时可以是一生,有时,却是一瞬间的事。
1、
群山冷月,野渡渔火,小舟横斜。胭脂河水平静地绕过五月镇,迤俪着一路春愁,流向北方。那水流的尽头,想必就是镐京。
而此刻,坐在胭脂河边的,只有印海月一个人,还有久已不至的清梦。
梦里的他,和从前一样清峻挺拔。或者他留在她心底里的印象,一直都停留在三十年前,从没有改变过。他满眼笑意,手把手地教她刻印章,刻她的名字,小篆体的“海月”,手都酸了也没刻好。他的手很大也很暖,包在她小小的手上,很用力地握着。她的头动来动去,细软的发丝碰到他脸上,痒痒的。他的唇贴在她耳畔,低低念道:“海、月……”。热热的气息扑来,忽然她红了脸。
那样小小的一枚印章,如果一辈子都刻不完,该有多好。这样一场美梦,如果能梦一辈子,多好。
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惊醒半寐的印海月。荒山野渡还有人来,心里不觉已有几分恼怒。一拧身,躲进泊在岸边的小舟上。
叶莫莫喘了口气,指着淳于雪霏笑道:“淳于雪霏,你这样子还像个西夏郡主吗?”
淳于雪霏一撇嘴,满不在乎地回击她:“难道你的样子就像叶家小姐?”
看着彼此狼狈的样子,两人相视而笑。
寻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淳于雪霏打开密封的酒坛,刹那间酒香四溢,连并不贪杯的印海月也轻舔了下嘴唇。
一人一口喝了会酒,淳于雪霏清脆的声音响起:“顾叶叶酿的留人醉,真是醉人……莫莫,我看……那个风流小王爷是不是喜欢上你了?”
叶莫莫嗔道:“嘁,哪里的话,我和他是兄弟。我看倒是你,说,是不是瞧上紫玉公子了……”
躺在小舟上的印海月不由莞尔,心里的气恼被两个丫头的悄悄话打散,眼前一片风清月明。一向喜怒不定的她,此时也和普通女子一样,甜甜蜜蜜地想起了往事。
那年,她和姐姐一起偷来父亲的酒,躲在花园里偷偷地喝,因为姐姐就要嫁人了。她一直不知道,原来酒是这么香甜的东西。她不停地喝,一杯接一杯地喝,直喝到眼睛晶亮,却看不清姐姐如花的笑脸。带着十分的酒意,她模模糊糊地摇着姐姐的肩膀说:“我要嫁个英雄!”
那年她才十岁,姐姐十八岁。酒醒后,正要登上花矫的姐姐刮着她的鼻子,说她不知羞,喝醉了抱着姐夫不撒手,还吵着要嫁人。
姐姐嫁去齐王府当王妃,印海月也越来越爱往齐王府跑,爹爹和娘都拿她没有办法。她就是喜欢和姐姐粘在一起,就像她出嫁以前那样。姐妹两个头抵着头,肩并着肩,躲在闺房里说悄悄话。说姐夫的事,说王府里的事,她都爱听呢。
只是现在她更爱做的事,是每天缠着姐夫练武。自小就在军营里长大的她,武功已经有了一定的根底。可她还是喜欢让姐夫教她,一招一式,从头练起。姐夫说将来她能当一名女将军,她就说,将来和姐夫一起上战场杀敌。姐夫笑了,说,等你当上大将军时,我就老了。她说,姐夫老了,就安安心心当王爷,月儿替你去打仗。姐夫说,大姑娘了,学做些女红,不然嫁不出去。她气鼓鼓地跑开,却私下里偷偷绣了一只荷包,拿给姐夫看。姐夫大笑着说,上面绣的是小鸭子。明明是只鸳鸯啊,她赌气地把荷包扔掉,转身跑到池塘边,百无聊赖地揪着树叶,看正在草地上放纸鸢的姐姐。姐夫来了,满眼笑意,问她怎么不和姐姐一块玩。她扭一扭身子,不理他。姐夫却牵起她的手,笑着说,别生气了,我们海月儿将来是要当女将军的,会不会绣荷包不要紧。
姐夫牵着她的手,慢慢朝对面走去。起初她还挣扎,可是姐夫的手攥得好紧,一只大手包着小手,拖着她,死也不肯松开。于是,她勉勉强强跟着。姐夫个子很高,高到她扬起头,也只及他胸部。她看到他一身蓝缎锦袍,长发被一根白色丝带松松系住。不知为什么,她对那天的记忆特别清晰。即便过了这么多年,她依然记得他脸上那个笑容,像是会发光。
她挺起胸,努力跟随着姐夫的脚步。只是她没看到,姐姐瞧过来的目光里,有什么东西闪过,只是一瞬。
没多久,爹和娘给她定了门亲事。是夏侯的儿子夏雪岚。夏雪岚来家时,她躲地竹帘子后面看过一眼,很模糊的一眼,恍惚,是个文弱少年,没有姐夫好看。
娘对她说,海月大了,该学些规矩,不要总是往姐姐家跑。她不听,还是偷偷跑去。姐夫也依然对她好,可是姐姐,却是淡淡的,总推说有事,去了没多久就派人送她回家。
人的记忆就是奇怪,有些东西,分明过去很久了,却好象就是昨天刚刚发生,依然清楚地记得每一个细节。
一声叹息,无人摇动,小舟却逆水行去。水声哗啦,山影移动,也没能惊动两个醉意朦胧的女子。
2、
“月姨……”
“叫我师傅。”
蓝衣、黑绢罩头的印海月出现在船舱内。
齐伯宣无奈地笑笑,请印海月坐下,奉上热茶。印海月没喝,却翻手切住齐伯宣脉门,半晌无语。
“最近遇到什么事了?”印海月盯住那张略显苍白的脸,心里向下沉了一沉。真是太像了,和姐夫年轻时一样。只是眼内少了锋芒毕露,多出几缕云淡风清。
一阵轻咳打断印海月刹那的恍惚,齐伯宣淡淡一笑:“我还好……”
印海月盯着齐伯宣:“就这个好法?你脉息混乱,心神俱损,失去往日的宁静平和。你知道自己的病况,怎能这样放任自己喜悲?”十年了,依然治不好伯宣的病。
齐伯宣笑着道:“月姨,我没事。”
“说过叫我师傅!”凝思写下一纸药方,印海月抬头问:“听说最近天机卷出世……你父亲也病了?”
眼底一丝黯然,齐伯宣依旧笑着回道:“是,冷问道正在外面。”
“冷问道……”印海月低声重复着,仿佛又回到了昔日齐王府。
“小姐,你不能拿走啊,这是王爷和侧妃晚上用的合卺酒……”矮小的王府总管冷问道在后面追,小印海月在前面跑。左转右转就没了影。姐夫要娶侧妃了,是拥兵十万的青州刺史周镇的女儿。她早就知道,姐夫永远不会只囿于一齐之地,他要作这溥天之下的王。
姐姐伤心,也还要带着笑脸迎送宾客;她不开心,就由着性子偷偷跑出来喝酒。
合卺酒,是上好的花雕。自从上次姐姐出嫁到现在,她没再喝过酒。抱着酒坛,她坐在假山后面的山洞里,一边流泪一边喝。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不开心,只是想,以后姐夫不会像以前那样喜欢她了。可是姐夫很快就找到她。姐夫拉她出来,捧着她哭得一塌糊涂的小脸,心疼地说:“海月儿,多一个人疼你岂不是更好?”姐姐生日宴会上她遇见过周小姐,她用会杀人的目光盯着她,吓得她直往姐姐身后躲。她才不相信那个凶女人会和姐夫一样疼她。
姐夫指天发誓,说他绝不会让人欺侮她,即使是姐夫自己也不能。姐夫拉着她的手,笑着说,以后保证不娶侧妃了,“要娶也娶我的海月儿。”
娶海月儿,言犹在耳。却如风中柳絮,吹吹就散。印海月不由得冷笑:“让他进来见我。”
船身轻轻摇晃了一下,脚下轻飘飘地,仿佛无可依靠。
冷问道进得舱来,见除了太子,还有一个蓝衣女子,黑绢包发,身形窈窕,背对着他站在窗前。冷问道一愣,也没多问,只深施一礼:“见过太子殿下……”
“冷叔,请坐。”伯宣笑道。冷问道推辞“不敢”,仍旧站在一旁,等齐伯宣问话。
“冷问道,还认识我吗?”蓝衣女子转身,双目寒星般射过。冷问道身上一凛,看着那女子,双目显得有些迷惑,片刻后纳头便拜:“奴才见过小姐。”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几十年磨砺,昔日的小女孩,如今,已变成江湖飘零客。还记得当年她一身红衣,手上牵着风筝线,小鸟一样在王府后院草地上飞过,牵动起主子唇畔深深笑意。这么多年了,即使登上王位,也没再见主子那样的笑容。
“起来吧,你来这里作什么?”印海月淡淡地问。
冷问道站起身,看了齐伯宣一眼。见齐伯宣朝他微微点一下头,低头回道:“奴才听说今天有人妄图刺杀太子,特来查看。”
印海月冷哼一声,声如寒冰:“是来看太子死没死吧。”
冷问道急忙躬身:“奴才不敢,奴才特来追查刺客。”
“是不是他派你刺杀太子的?”停了一下,印海月的声音如剑刃劈过,齐伯宣身子微微一颤,眼神黯然。冷问道扑通跪下:“一个月前主子就有密旨给奴才,让奴才护太子周全。太子若出了差错,小的性命不保……”
“那也难保别人买通你。是齐肃羽还是齐常棣?”印海月盯着冷问道。
“奴才不敢,主子对奴才恩同再造。连奴才的命都是主子的,不敢背叛主子作出以下犯上的勾当。”冷问道鬃边额角沁出汗珠,“啪嗒啪嗒”掉在船板上。他觉得站在对面的,不再是以前小鸟一样的海月儿了。她像块寒冰,不,是利剑,每句话都是利剑,直扎进人心里。
印海月不出声,齐伯宣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冷问道继续道:“奴才着人查过,刺客在安定府时,天苍山的人也曾在那里出现……”
印海月和齐伯宣对望一眼,缓声道:“起来说话吧。”冷问道起身,擦了把汗,站在一旁不说话。
半晌,印海月才轻声问道:“他,还好吗?”冷问道愣了一下,低头回禀:“皇上不好。”齐伯宣身子一颤,截口问道:“你不是说父皇只是偶感风寒吗?”冷问道迟疑半晌,回道:“皇上是旧疾复发,前日宫里传话,说皇上如今在寝宫批阅奏章……”
到底快六十岁的人了,抵不过岁月的煎熬,他也老了。印海月坐进椅中,看着明灭的烛火发呆。
3、
云淡风清,天边一个黑点渐渐飞近,左飞右舞,在头顶划出不同的形状,再飘飘落在半雪肩上。是只黑色小雀。
“来了。”半雪头也不回地说。
蓝衣,黑绢罩头,印海月飞马赶来。跑至觅风半雪面前,一提缰绳,枣红马人字立住。
马上,印海月不惊、不喘。马下,觅风半雪亦是不动、不摇。
印海月瞳孔缩小,冷然道:“挡我者,死!”
觅风半雪施礼道:“天苍山觅风(半雪)奉主人令,邀门主前去一见。”
“天苍山?”印海月上下打量觅风半雪,嘲讽道:“有两个美人作伴,夏雪岚倒会享受。”觅风半雪红了双颊,却不好出口顶撞。
印海月柳眉一扬:“就凭你们俩个,想请我?”双手疾射,觅风半雪狼狈闪开。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低沉浑厚的男声自林中响起:“海月儿,你还是这样任性。”夏雪岚青袍葛巾,缓步从林中走出来。觅风半雪肃衣而立。
印海月愣了半晌,轻声问:“那晚,在齐王府书房外面的,是你?”夏雪岚苦涩地一笑,盯着印海月的脸,低低道:“海月儿,你永远都是我的小月儿……”
如风中落叶,印海月浑身颤抖不已。那夜,在齐王府书房外面的,竟然是他,果然是他。这些年她一直没有想,一直不敢想的,就是他。
十五岁,印海月要出嫁了。家里的人都在为她准备嫁妆,她却偷偷躲在王府书房里不肯出去。她不想嫁给夏雪岚。夏雪岚只会读书,是只会背子曰诗云的书呆子。他哪有姐夫的英明神武。姐夫右手能开五百石的铁弓,上马可顶盔冠甲,指挥千军万马;下马可运筹帷幄,治国安邦。她印海月要嫁,就要嫁一个像姐夫那样的大英雄。
“海月儿……”姐夫找到她。
“不要劝我,我不要听不要听。你们都巴不得马上把我嫁出去……”印海月烦躁地捂住双耳,摇头不肯听。姐夫低低叹气,想了一会,拿来纸笔,写下一行字。印海月好奇,伸过头去看,姐夫俯在她耳边,低低念道:“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海月儿,你永远都是我的小月儿……”
温热的气息扑来,霎时软化了她硬起的心肠。她哽咽地把头埋在姐夫胸前:“姐夫……你说过要娶月儿当侧妃……”姐夫抱着她,抱得很紧,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
自十三岁起,姐夫就再没抱过她。如今,她长高了一些,头已经能抵到他下颏。她抬起头看姐夫,一双黑瞳紧紧盯着她。里面有不舍,也有无奈,还有许多她看不懂的东西。
窗外黑影闪过,“谁?”姐夫推门出去,冷问道的声音模模糊糊传来“奴才看到有人站在书房门口,好像是……”
嫁总是要嫁,无论印海月如何不愿意。她们这种家庭的儿女,婚事都是和各自家族的利益联系在一起。夏候拥有中原最富庶的湘郡之地。父亲常说,拥有湘郡,就等于有天下第一大粮仓。如今她就要嫁进粮仓,从此衣食无缺,和那个书呆子作一辈子的米虫夫妻。她笑笑,偷偷放在怀里一包蒙药。她打算在大婚之夜逃走,从夏家逃走,这样父亲和兄长都没有责任了吧?
可是还没等她登上花轿,夏家派人送信,说夏雪岚突然得了重病,等病好再行大礼。接着爹爹派在夏家作内应的人传来密报,夏雪岚根本没病,而是逃婚,离家出走!她心里一动,似是想到了什么,却下意识地阻止自己,究因寻果。
爹娘和兄长都很恼怒,可是印海月却暗自高兴,终于可以不嫁了。
“唉,海月儿,发生了这么多事,你竟然还想着他。”夏雪岚叹道。鬓边白发,星星点点,在阳光下有些晃眼。印海月有些惘然。三十年光阴,他也老了。不再是当年的文弱少年。而她,也已不是当年的印海月。
“我的事,你少管。”印海月冷冷地说。
夏雪岚盯着她:“海月儿,用了三十年的时间,我终于想明白了,我为什么比不上他。”印海月不语,只定定地看他。他轻咳一声,转身,抬头看天。半雪养的灵雀正在天空中嬉戏。看了一会儿,他说:“他可以把每一个人都当作自己的棋子,他就是棋手。每个棋子的命运,都由他操控,按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向走,甚至是自己最爱的人……”他回头,看一眼坐在马上,面无表情的印海月,“也包括你,海月儿。或者你的确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一个,可你依然是他的棋子。在需要的时候,他随时都会把你推出去。还记得那夜的事吗?过了很久我才想明白,原来,他故意让我知道,你喜欢的人是他,使我羞愤难挡,抽身而退。就这样,他破坏了夏印联姻。印家没有夏家支持,百万精兵也难行一步。夏家没有印家的庇护,坐拥金山也不过是加快灭亡的根本。他却坐收渔利。”
印海月面色苍白,眼睛盯在虚无飘渺的远方,一语不发。
4、
小顺子正靠在廊柱上打盹,梦见娘把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上来,他刚咬一口,就被人打醒。
是总管大人。
“奴才该死……”小顺子打着自己嘴巴,心里怨道,明明他在里面伺候,怎么这时候出来。
冷问道朝小扣子挥挥手:“你去吧,今晚我在这守着。”
朱墙碧瓦,斗拱飞檐。夜色下的皇宫,像只沉睡的巨兽,随时都会醒来噬人。
印海月躲在一盏宫灯后面,暗暗数着:“……四十八,四十九,五十。”身形一晃,嗖地飞至德熹殿。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她只想看他一眼,就一眼。
如果不是那场宫变,或许她和姐姐都会好好生活在这里。她做他的皇后,她做他的妃子。至少她是这样想过。然而那场宫变流了太多的血,父亲的,兄长的,还有姐姐的。有时候她想,如果不是自己盗走父亲的兵符,那么,父亲和兄长是不是就不会死?姐姐是不是也不会早产身亡?
那天姐姐和姐夫一起来求她,说皇上已经抓到姐夫造反的把柄,而且他不信任父亲和兄长。姐夫说,皇上这次把父亲和兄长从边关调回,就是想借助父亲的忠心先铲除他们,然后再除掉父亲辛辛苦苦经营几十年的印家军。她知道父亲的愚忠,也相信姐夫的判断,当然她也有自己的私心,她想帮他,他天生就是王,统御万民的王。她偷走父亲的兵符,去城外安抚印家军。然而当她接到新皇旨意,返回京城时,才知道当日父亲和兄长,在宫变时被乱箭射死。而姐姐,也伤心过度,在生下伯宣后撒手人寰。
送走三个亲人,印海月就坐在在德熹殿房顶,喝了很多酒。那一晚她似乎把这一生的酒都喝完了,也把这一生的泪流尽。可奇怪的是,她没有醉。或者是因为知道姐夫不会来哄她,所以不会喝醉。她朦朦胧胧地笑。那天是她封妃、皇上娶后的日子。姐夫变成皇上,可是皇上不再是姐夫。他高高坐在龙椅上,等着她,和他的皇后、妃子、大臣们朝拜。她突然觉得自己好笑,原来,一切都只为这一身衣裳。
她把贵妃的衣冠挂在德熹殿的飞檐上,还有花冠。皇后的是凤凰吧,那本应该是戴在姐姐头上的,现在又是哪个将军,哪个大臣的女儿戴着它?姐姐被追封为德容皇后,父兄皆为王。可是再多的封号都换不回她的亲人,更换不回姐夫,那个手把手教她刻章,一招一式教她练武的姐夫。
轻笑,转身,再无顾及地向黑夜的深处逸去。她很奇怪,离去时竟然没掉一滴眼泪。
冷问道躬身行礼:“小姐……”
印海月冷哼:“果然是总管!”
冷问道恭敬地回道:“是,小姐。”
殿门推开,印海月抬脚走进,一脚落地,犹豫一下,才慢慢走进去。
殿内没有人,只有红烛闪烁。正疑惑时,后面床帐里传出苍老的声音:“小顺子,茶……”印海月心内一紧,慢慢端起茶盏走过去。
“你是谁?”喝了口茶,放在一边,躺在龙床上的人抬头看她。蓝衣,黑绢罩头,眉眼间似乎有抹熟识。
“你不记得我了,齐慕风,你当真不记得我了?三十年了,你又怎能记得我呢?不过是一个女子,一个女子而已。纵是如何宠爱怜惜,于你这的三千佳丽来说,都只是过眼云烟。”印海月分不清心中的感受,是悲,是喜,是爱,还是恨?流年似水,三十年的时光,就这样匆匆而过。眼前的人,不再是当年清峻挺拔、叱咤风云的齐王爷,而是一个目光呆滞,行将就木的老人。旧日烟尘扑面而来,她的视线渐渐模糊。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皇上,万岁爷,您还记得海月儿吗?”印海月带着哭音问道。
齐慕风狐疑地朝她伸出手:“海月儿……”,印海月侧头一躲。瘦骨嶙峋的手打落她头上黑绢,一头银发瀑布般滑落,丝丝缕缕。
时光,瞬间流过。
他,还记得她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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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杀齐常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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