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吧论坛藏经阁 → 1614 号风云群杀资料浏览页面
五月吧风云及群杀资料浏览页面
书剑||花样||光寒||藏经阁||书剑报到||书剑规则||花样资料||学堂||故事||总结||群杀资料||群杀总结||顶图||狼埔军校||回收站||提交||搜索
第三届群杀【风雨同舟】管理员专场第三轮参评杀帖(共搜集有5帖,此为第1帖)

(作者:小蜗牛;提交人:wind;提交时间:2010/1/3 21:46:32)

[3-02]第三轮杀贴:幸有我往山不孤——[风]齐肃羽贴杀[风]紫玉公子 本帖为[风]齐肃羽举一个免战牌

[3-03]第三轮杀贴:雾散云清------[风]紫玉公子贴杀叶莫莫-----本帖为紫玉公子举一个免战牌 ------------------精华

[3-04]第三轮杀帖:神舞-------[风]叶莫莫贴杀桑柔

[3-05]【第三轮杀帖】风云------[风]桑柔帖杀褚瑶琴



第三届群杀【风雨同舟】管理员专场第三轮参评杀帖(共搜集有5帖,此为第2帖)

(作者:小蜗牛;提交人:wind;提交时间:2010/1/3 21:49:03)

[3-02]杀帖:幸有我往山不孤 齐肃羽

01
向晚,冷雨淅沥,冻风呼啸。
五月客栈。
依旧是明堂高烛,依旧是鼓瑟吹笙。有白衣公子如白鹿鸣者,轻摇折扇与高士畅谈;有霓裳美女如顾叶叶者,拈花巧笑与密友嬉笑;有虬髯大汉如葛奇者,大碗倒酒与豪客共饮;有草莽英雄如纪武者,紧握佩刀与壮士低语。此外,更有白须缁衣之高僧,轻捻佛珠诵经;更有锦袍玉带之王侯,笑掷千金狎妓。
任是怎样的乱世,也依然有乐土。
但乐土并非净土。
乐土可得,而净土不可寻。
也许,公子与小姐耳鬓厮磨之际,心下想的却只是如何将美人掳入鸳鸯帐;也许,豪客与壮士推杯把盏之时,心下想的却只是如何将彼此送进阎罗殿。各样的机谋,各样的诡谲,微笑背后的暴戾,风雅底下的苟且,都是怀袖中藏着的白刃,随时都欲噬血。
倘人心一日不歇止争斗之念,则此人间何得有净土?

02
紫玉公子来了。
依然是紫冠青巾的模样,风神俊朗。
依然是天玄、地寿等力士拥簇,依然是怜绯、采绿等美女环绕,好大排场。
顿时满楼哗然,各样的眼神自四面八方飞射而来,或艳羡,或嫉妒,或惊愕,或狐疑。
齐常棣站起身来,笑道:“紫玉公子果是信人,从不爽约。”
紫玉公子折扇一收,拱手道:“没想到王爷竟先到了。”
叶莫莫咯咯大笑:“什么公子王爷的,快坐快坐,喝酒喝酒。”
紫玉公子扬声道:“这位想必就是叶二小姐了,英姿飒飒,果然是盛名不虚。”
叶莫莫笑得花枝招展:“咦,本以为你只是个呆头书生,没想到你还挺机灵。”
齐常棣道:“公子约我到此,不知所为何事?”
紫玉公子笑道:“我有件礼物要赠与王爷。”
说罢,自怀中取出一锦囊递与齐常棣。
齐常棣剑眉一挑,肃然道:“公子所赠之物,想必极为贵重,请恕我不能受。”
紫玉公子轻摇折扇,脸上漾起似有似无的笑意:“王爷不必介意,此物并非厚礼,但与大周之国运干系甚大,王爷或许用得着。”
叶莫莫嬉笑着一把夺过锦囊,嚷道:“竟是什么稀奇物事?”
锦囊之内,只是薄薄一册小书。

03
齐常棣一看之下,顿时大惊失色。
叶莫莫喜不自胜,惊呼道:“啊?竟是《天机卷》?”
遽闻“天机卷”三字,满楼顿时一片哗然,金铁交鸣,“呛啷”之声不绝。
江湖豪客们已刀剑在手。
五月客栈,顿失花香烛影之旖旎。
凝重的空气中,竟似有血腥之气,在刀剑的锋刃上漫溢,在江湖儿女的眼神里翻腾。
叶莫莫似浑然不觉,手捧书卷兀自咯咯大笑:“人道《天机卷》乃无上宝物,且待本姑娘看个仔细。”
齐常棣惊怒不已,奋力抢过书卷,叱道:“胡闹!”
相交虽久,但叶莫莫从未见他如此盛怒,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绯红满脸。
齐常棣厉声道:“你可知‘一阅天机,必遭天谴’的谶语么?”
紫玉公子站起身来,朗声笑道:“叶二小姐且莫气恼,王爷说得在理,此书绝非常物,轻易不可开阅。今日既已交与王爷,我便放心了,告辞。”
江湖豪客们眼睁睁看着紫玉公子一行人从森然的刀枪中安然离开。
他已与《天机卷》无关,是么?
人们找不到阻止他离开的理由。
只是,齐常棣呢?
他能安然离开吗?

04
夜,如墨。
武威王府,人声寂寂。
书房中,齐肃羽正挑灯夜读。灯火明灭之下,但见他满面冷峻之色,似有万事在握的沉静,又似有举棋不定的犹疑,双眸一闪之际,犀利如电。手上虽有一册《明止》,但半晌不见他有翻阅之意。良久,忽见他低叹一声,将书掷在案上,站起身来。
终究不能心安,是么?
那就披盔戴甲,再去大相国寺巡视一番吧。
长街清冷,马蹄清脆。
大相国寺,肃立于墨样的天地间,依稀可见巍峨屋宇。
龙骑都尉丁顺率一众甲士抢上前来,拱手道:“王爷大可安心歇息,今夜并无异状。”
齐肃羽沉声道:“但我终究还是不放心。”
丁顺道:“大内十大高手均在此地守卫,王爷又何必担忧?”
齐肃羽摇摇头,道:“此物极为紧要,绝不可有丝毫差池。你可知若非大内十大高手救援,今日我五弟靖易王便险因此书而命丧五月客栈么?且莫说西夏、契丹等番邦对此物觊觎已久了,即便是寒鸦岛叛民如纪武等辈,竟也有染指之意——”
话音未落,忽见高墙上暗影一闪。
齐肃羽喝道:“快去藏经阁!”

05
藏经阁内,灯火洞明。
大内十大高手手持利刃,各踞方位,严阵以待。
《天机卷》还在香案之上。
齐肃羽长吁一口气,道:“莫非刚才是我眼花了?”
丁顺笑道:“王爷但放宽心,大相国寺守卫如此森严,蚊蚁尚且难过,又有何人敢来此地盗书?”
齐肃羽叹道:“此书果非吉物,日久必生祸端。待我明日禀报父王,趁早将此书毁了才好。”
一声大笑忽起:“只怕等不到明日。”
声音飘渺,竟不知自何处传来。
陡然风起,数枝烛火立时熄灭,藏经阁内,人影幢幢。
齐肃羽又惊又怒,喝道:“你是何人?”
“武威王爷,且吃我一箭!”
屋瓦忽然震破,电光石火之间,一支利箭破空而至。
丁顺大叫:“王爷小心——”
此箭势如奔雷,竟是何等迅疾!所幸齐肃羽身手敏捷,纵身一跃便在一丈之外,只听“叮”的一声,星火四溅,那箭竟是射进地砖之中了,“嗡嗡”之声,不绝于耳。
大笑声又起:“哈哈,《天机卷》我已得了,今日且寄下你人头,我去也。”
待得众人跃上屋顶追击之时,那人竟是去得远了。
惟于夜色之中,依稀可瞥见其人大帽宽袍,倏忽即没。

06
藏经阁内,重掌灯火。
丁顺及大内十高手木立当地,个个面色如土,五内惶惶。
良久,齐肃羽苦笑一声,长剑一挥,香案一角顿时被斫落在地,恨声道:“想不到天下有此等神偷之技,竟可于此地来去自如。我不恨此人竟可从容盗走《天机卷》,我恨我大周国果真无人了么?”
丁顺惴惴地道:“王爷,《天机卷》还在……还在香案之上……”
话一出口,他顿时就后悔了:刺客既已得手,那香案上的《天机卷》自然就是赝品了。
齐肃羽哈哈狂笑,笑声中尽是悲怆:“这玩笑未免也开得忒大了些。”
桌上的所谓《天机卷》,与真迹竟有九分神似,也是极薄的小册子,书皮破旧,书页也卷起了毛边。但齐肃羽随手一翻,便知此《天机卷》绝非鬼谷老人的煌煌大著,文字里故弄机杼大谈玄理,虽也论及江山兴废王朝更迭,但满纸尽为荒诞不经之言,又何有半点窥破天机之意?齐肃羽大忿,扬手一掷,此书顿化万千碎屑,纷纷扬扬。
丁顺指着箭羽,忽道:“王爷,请看——”
齐肃羽一看之下,又是一惊。
那支利箭,竟没入方砖之中三寸。
细细一看,箭支上竟刻着数个符号,似是文字。
“这是何意?”
丁顺拱手道:“王爷,此乃契丹文字。当日我在五月客栈厮混之时,便常听跑堂小厮小扣子提及江湖佚事,是以略略知道一些。如我没猜错,此箭上的文字,必是‘射日’二字无疑。而拥有此箭的主人,正是契丹汗王耶律苌之。传闻此人乃巴图鲁勇士,善骑射,双臂有千石之力,曾于霍土尔山下得射日弓,弓弦响处,穿云贯石。”
齐肃羽沉吟良久,叹道:“是了,方才所见刺客身影,大帽宽袍,我也疑心其非中土人士。”
丁顺又道:“近来,五月客栈有诸多可疑人等出入,深目高鼻,一望即知来自于夷狄之地。”
齐肃羽沉声道:“传令虎贲营。”

07
拂晓。
五月客栈之外,已被重甲长戈的大周士兵围得密密匝匝。
齐肃羽纵马横戟,自森严军阵中排挞而出,咆哮如雷:“契丹王耶律苌之何在?”
万千士兵齐声高呼:“耶律苌之何在?”
巨响弥天,有排山倒海之势。
沉睡于繁华中的乐土,终于不得安宁。
一见如此威武军势,住店客商皆大震怖,五月客栈内顿时大惊扰,瞬间乱作一团。
齐肃羽朗声道:“楼内客商切勿惊扰。我今日来此,独为一睹契丹王之丰采,与尔等无涉。顾大娘素为我所敬重,此客栈自也可免刀兵之灾。倘若耶律大王肯与我一见,诚然是我齐肃羽之荣幸,我自会退兵。”
“耶律苌之何在?”
万千士兵纵声高喊。
撼天动地,风云变色。

08
楼头出现一众身影。
为首一人,身材高大,容貌奇伟,有不怒而威之霸主气势,此人正是契丹王耶律苌之。
齐肃羽道:“耶律王爷何故姗姗来迟?”
耶律苌之抱拳笑道:“好梦留人睡,我未料竟是武威王亲至,否则自当跣足迎迓,失礼失礼。”
齐肃羽手一挥,喝道:“退兵。耶律王爷既已来了,我自当信守承诺。”
万千甲士呼啸而去。
耶律苌之拊掌大笑:“果然军容整肃,武威王的确是马上良将。今日找我,未知所为何事?”
齐肃羽高举箭支,问道:“耶律王爷可识得此物?”
耶律苌之笑道:“当然认得,这是我的箭。”
齐肃羽也笑,高声问道:“不知耶律王爷可曾得一奇书?”
耶律苌之略一迟疑,旋即朗声说道:“是。”
齐肃羽面色一沉,道:“我对此书颇为好奇,未知王爷可否借我一阅?”
耶律苌之正色道:“绝无可能。”
齐肃羽跃下马来,咬牙喝道:“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多问了。今日,我不是大周国王子,你也不是契丹国汗王,我们就依江湖规矩来个了断吧。你远道而来,只可惜我尚未及尽地主之谊,此刻却只得兵戎相见了。但汉胡自古不两立,你我迟早都得面对这一天。”
耶律苌之沉声道:“是决胜负么?”
“不,决生死!”

09
小桥流水人家,日暮夕阳西下。
正是夏日傍晚,晚风微凉,蝉声渐静。在一株古槐之下,数个垂髫小儿围坐一处,听一个白须老丈讲江湖旧事。听到高兴处,小儿们欢呼雀跃,似乎那传说中的英雄便是自己。只有这白须老丈,眼中却尽是伤怀之色。
“小扣子爷爷,武威王到底死了么?”
“小扣子爷爷,契丹王到底死了么?”
小儿们摇着白须老丈的手臂,非得要他讲个痛快不可。
白须老丈捻须一笑:“武威王当然没死,那可是当今圣上呀。契丹王也没死,现已是辽国皇帝。只是当年那一战,可真真是惨烈无比。五月客栈外,尸积如山,血流成河,唉,本来说好是武威王单挑契丹王的,也不知道是谁在中间鼓噪,结果就变成了一场大血战……契丹国的武林高手们几乎尽死,连号称契丹王帐下第一勇士的葛奇,也被武威王一戟击毙。而我们大周国的英雄也死伤甚众,龙骑都尉丁顺都被契丹王给射杀了,唉,那可是我的拜把子兄弟呢……”
小儿们嬉笑着,叽叽喳喳地道:“小扣子爷爷骗人,大英雄丁顺怎么可能是你的兄弟哦?”
白须老丈笑道:“呵,都是爷爷瞎说的。”
他有些累了,也不管小孩子们,闭上眼躺在藤椅上,似已安然入睡。
往事,一幕,一幕,在心底里呼啸来去。
他也曾年轻过,也曾在江湖行走过。只是,这光阴转瞬就让人苍老至此,曾经的朱颜青鬓,曾经的意气扬扬,尽成灰土。
他又想起采绿了。
那个有着漂亮大眼睛的绿衣小姑娘,笑起来多好看。
只是,在靖易王齐常棣刺死紫玉公子之后,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一滴泪,自他眼角悄然滑落。
掉在尘土里,“嗒”的一声轻响。

10
当日混战,殊为惨烈。
眼见这局面已不可收拾,耶律苌之长叹一声,不得不带着身受重伤的萧音羽仓皇向北。但齐肃羽似已杀红了眼,竟无丝毫罢手之意,单骑穷追数百里。最终,三昼夜后,在到得契丹与大周的边界二郎山下时,双方都已筋疲力竭,征袍已被血染透,刀剑俱已卷刃。
对面三丈,站定。
彼此,都能听见对方粗重的喘息声。
耶律苌之惨声叫道:“齐肃羽,我今已穷途末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萧音羽一介女流,与你并无仇怨,还请放她走吧。”
齐肃羽沉声道:“耶律王爷,我敬重你是条汉子,只要你交出《天机卷》,我就放你过去。”
耶律苌之纵声长笑,笑声里尽是悲愤:“好,你要就拿去!”
从怀中取出书卷掷与齐肃羽。
齐肃羽正待翻阅,耶律苌之叫道:“我也敬你是个豪杰,是以特意告知,《天机卷》乃不吉之物,一阅天机,必遭天谴。”
齐肃羽兀自打开书卷,匆匆一阅之下,不由面色惨然,道:“这书是假的。”
“什么?”
齐肃羽叹道:“这不是什么《天机卷》,在大周国,这不过是五岁小儿都会背的《山海经》而已。”
耶律苌之大惊道:“竟是这样?俞不安那夜送此书与我,道是《天机卷》,难道他竟然骗了我?”
齐肃羽也是一惊,道:“你说这书是俞不安送你的?”
“是。”
“俞不安又从何处得到此书?”
“当时他神色惶急,只说是故友天玄送此书与他而他不敢受,放下书就匆匆走了。”
“那箭支你可曾送与别人?”
耶律苌之沉吟半晌,忽道:“我并不轻易送此物与人,但数日前,紫玉公子曾到五月客栈访我,道射日弓与射日箭俱非人间凡品,欣羡不已。又道他帐下侠士杨秋素喜弓马,是以讨了一支去。”
齐肃羽顿时跌坐在地。

11
他这才明白,那夜前往大相国寺盗取《天机卷》的刺客,另有其人。
盗书之人大帽宽袍,莫非是特意着胡服而欲嫁祸于耶律苌之?
他长叹一声,心想,自己其实早该知道盗书之人是谁了。
试问当今武林,在大内十高手之护卫下,又有谁能于瞬间行偷梁换柱之事?
除了神偷杨秋,当世不作第二人想。
或许,紫玉公子那日送给五弟齐常棣的所谓《天机卷》,从一开始就是本假书。所谓“一阅天机,必遭天谴”,江湖尽知《天机卷》不可轻启,送书之人似早已料到齐常棣与他必不会贸然翻阅,是以特意堂皇相送。而《天机卷》失盗那夜,刺客放言其已得手,也许不过是虚张声势之语罢了,刺客之意,不在夺书,不在行刺,而在于留下射日之箭,遂使齐肃羽坚信盗书之人必为耶律苌之。
之后,紫玉公子又似算准了俞不安素来胆小,得天玄所赠之《天机卷》后,于惴惴惶惶之下,必将此书转送于人。
只是,他又怎能算准俞不安会将《天机卷》送与耶律苌之?
莫非这俞不安竟也是紫玉公子手下?
……
这果然是个玲珑棋局。
因为《天机卷》,多少英雄已于五月客栈枉死。
但设局者,似乎还意不在此。
也许,引发一场大周国与契丹国的浩大战争,才是其本意?
想到此,齐肃羽纵声狂笑,笑声中有无尽悲凉,在漫天嘶吼的风声中尤显凄厉。
天机,天机,何谓天机?
凡胎肉身,总以为一得《天机卷》,便有通天之力,能知身后千百年之事,是以争斗迭起,是以诡谲丛生,乃有刀剑卷黄沙之惨烈,乃有尸骨缠草根之悲凄。及至身死人手、为天下笑之际,我们才知自己连面前这小小棋局都窥不破。
可悲可叹。

12
二郎山,矗立云天。千万年来,一任风雨来去,一任花草枯荣,它自孤独地静默着。
齐肃羽道:“耶律王爷,路途寂寞,今日且让送你一程吧。”
耶律苌之大笑:“诚我所愿也。倘能邀得武威王至漠北,我当烹牛宰羊,与你大醉三日方休。”
越二郎山,过冰河谷。
面前这广阔草原,即是耶律苌之的故乡。
目送耶律苌之远去,齐肃羽不由心下黯然。纵是千里的筵席,也终究会繁华散尽;纵是十里的长亭,也终究还要依依惜别。
耶律苌之承诺,在他有生之年,必不犯大周边界。
而他也击掌立誓,在他有生之年,当力保大周与契丹相安。
而萧音羽呢?这位契丹国将来的阏氏,于临别之际,悄然流下两行清泪。
还念着齐伯宣么?
何必呢?
这世间,让我们痴缠的物事已然太多,情爱,金宝,权位,名望,无一不可让我们沉溺。我们,日日夜夜,蝇营狗苟,追逐的就是这些么?难道就只能追逐这些么?因为这些让我们不忍舍弃的妄念,我们相互猜忌,我们相互争斗,我们相互杀伐,我们倾尽此生所有的愤怒与悲凉,到最后才发现我们不过是在一个又一个棋局中翻滚。左右我们的,到底是谁?
塞上风起。
苍山如铁,残阳如血,大河如带,城郭如蚁。
这莽苍大地,何处竟可得净土?

注:
1、此帖杀[风]紫玉公子;
2、为[风]齐肃羽买个免战牌,白费了。



第三届群杀【风雨同舟】管理员专场第三轮参评杀帖(共搜集有5帖,此为第3帖)

(作者:小蜗牛;提交人:wind;提交时间:2010/1/3 21:49:56)

[3-03][第三轮杀贴]雾散云清 [风]紫玉公子
[雾散]




寅时的时候突然下了一阵暴雨,将空中飞扬的尘埃洗落得一干二净。晨起的朝霞笼罩在五月客栈之上,仿佛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纱,就连飘摇已久的招牌都焕然一新。

顾叶叶伸了一个懒腰,将手脚舒展开来,睁眼一看,自己竟然睡到一个陌生的房中。房间里面很是开阔,除了一张书桌和椅子,再没有了其他的家什。避风的拐角之处还悬挂着一个水晶盏,盏内乘满了清水。

顾叶叶怎么看都觉得这场景都极为熟悉,从下面院中传来一声大叫:“小扣子,你还不起来,客人已经快把客栈的堂中挤满。再不起来,扣你一月工钱。”声音尖利响亮,颇似一个中年妇女发出的

顾叶叶眉头一皱,除了自己老娘,还有谁能这么‘惊天动地’的这么早喊人。走到窗前推开一看,小扣子的刚好从厨房里面探出头回道:“老板娘,我已经在做事了…”回头刚好瞥见顾叶叶,竟呆立不动,好象看到了极为希奇的事一样。

顾雁正尴尬无语,顺着小扣子的眼神也看见了顾叶叶,“你你…”

顾叶叶朝自己望了一下,没发现自己有什么不正常的,将木窗一关,转身坐到床上。手摸到了一块硬邦邦的东西,抓起来一看,居然是昨天晚上自己在乱坟岗摸到的一块灵牌。灵牌似乎年月已久,表面上的黑漆脱落不少,一角也已经缺失。顿时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咬牙暗道:叶莫莫你个死丫头,我兑现了自己的承诺。看我怎么折磨死你。

兴冲冲向门外冲去,刚推开门,一把扑在一人怀里。

“你长不长眼睛啊,怎么看路的…”顾叶叶赶忙挣扎开来,斥道。

紫玉公子的神情略有些疲惫,身上的衣裳沾了不少的尘土。人却并未生气,眼中的光彩有些扑朔迷离,低声问候道:“姑娘醒了…”

顾叶叶被他看得心下之跳,颔首点头。“你…你怎么站我房门外?”

从紫玉公子的背后走出一个大汉,也是一副萎靡的神情,仿佛一晚上都没有睡好。瞪圆了双眼楞然说道:“顾姑娘,我家公子站在自己的房门前也有错吗?”

顾叶叶立刻俏脸飞红,自己怎么觉得这房间那么熟悉,紫玉公子搬来住的时候,这房间就是自己收拾出来的。

“我,昨天晚上…那个…”顾叶叶一脸红晕,侧身掩饰了自己心虚的表情,低声问道。

紫玉公子怔了怔,说道:“昨天有个朋友相邀,回来的时候恰巧路过乱坟岗。看到姑娘晕迷在那里,便带了回来。只是夜深人静,怕旁人误会,才不得已委屈姑娘在陋室休息了一晚上。”

地寿接口说道:“昨儿晚上,客栈人满了,公子只好在门口晾着。”话虽说完,嘴里仍旧不停地嘟囔,你不肯睡我房里也就罢了,还死活要我在这里陪你一晚上受罪…

顾叶叶心里一轻,忙说了一句“多谢”。头也不回,飞也似的跑开了。

五月客栈的堂内。顾叶叶翘着腿,一手托着下巴,一手不不停在用木灵牌敲打着桌面,独自嘿嘿地冷笑。

来往的客人都忍不住好奇地多看了几下,顾叶叶马上瞪眼望去,还不时地摇晃手中的灵牌,吓得过往之人惶惶而走,不敢多留片刻。

叶莫莫打了一个呵欠,揉了揉自己的双眼向堂内走去。昨天打赌顾叶叶输了就要晚上去乱坟岗转一圈,以她色厉内荏的性子,八成是没去的。

刚才一进堂中就看见了顾叶叶坐在那里,手中还拿着个灵牌。惊讶地说道:“你大清早拿个灵位做什么?多不吉利…”

顾叶叶露齿嘿嘿地一笑,“乱坟岗上的东西,送给你好了。”将手里的灵牌递上前去。

叶莫莫闪电般的缩回了手,“才不要这脏东西。”

“尘归尘,土归土,百年之后,我们都是一尊灵位,一杯黄土。你怎么能说它脏呢?“从内院度步走出一个削瘦青年念叨着说。时不时地摇了摇手中的折扇,以示自己的儒雅风范。

“白鹿鸣,你也叶叶沆瀣一气,蛇鼠一窝。说,是不是昨天晚上你去乱坟岗帮她取回来的破灵牌。”叶莫莫显然是不承认顾叶叶有那么大的胆识。





“才没有,是我自己请自去取回的,你以为你装了男人胆子就比我大么…”顾叶叶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叶莫莫有口无言,“你…你…谁能证明你是你自己取回来的。”

顾叶叶傻了眼,半夜三更的,谁知道她出门啊。

楼梯之上传来一阵脚步声,紫玉公子换了一身浅蓝色衣衫缓步走下,后面的采绿和怜绯拿着两个细小的包袱。

顾叶叶仿佛抓住了根救命稻草,激动说道:“他…他能证明我昨天晚上去了乱坟岗。”

“他,紫玉公子?他怎么能知道你去没去。”叶莫莫有些疑惑。

顾叶叶起身上前拉住准备离开的紫玉公子,轻声道:“公子,你对莫莫说,昨天晚上我是去了乱坟岗的。”

紫玉公子尚未回答,跑来准备收拾桌面的小扣子看见顾叶叶,惊讶地问道:“大小姐,今天早上,你怎么在紫玉公子的房间里啊…”

话音刚落,堂内突变得格外寂静。不知情的人目光纷纷望向顾叶叶,又转而望向紫玉公子。“你…你们不要胡思乱想,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更像是在掩饰什么似的。

小扣子一楞,“我说错了么,不对啊,明明是看见了在公子的房间里。大小姐可从来没有这样早帮客人收拾东西的,掌柜的饿看见了的。”

顾叶叶气急败坏地说道:“小扣子,你给我闭嘴。”

白鹿鸣脑袋一轰,冲到紫于公子面前。“你把叶叶怎么了,别以为你…”





还没说完,就被顾叶叶一脚踢开。“不是这样的,你们谁看见他逼迫我了…”





“难道..难道你还是自愿的。”
白鹿鸣瞪大眼睛,一脸沮丧地说道。





顾叶叶叹了口气,不再辩驳,“你们这些人…”

“叶叶姑娘昨天晚上不小心在乱坟岗上摔了一下,扭伤了脚,是我带她一起回客栈。半夜怕惊扰了大家,也怕弄醒个叶莫莫姑娘,就在我房间里躺下了。我在下人的房里睡了一晚上,你们要是不相信问问我的仆人就知道了…”紫玉公子的语气清淡平和,没有任何的闪烁缺漏,让人不由地相信他的话。

“你们要走了么。”顾叶叶看他们收拾了东西,似乎是要离开这里。

紫玉公子仍旧一脸平淡笑意,“我们要赶去风柳镇,这些天多多打搅各位了,就此告辞吧,希望后悔有期。”

“嗯。”顾叶叶微有点失落。

紫玉公子看了一下桌上放着的灵牌,“把那个东西送给我好么。”

顾叶叶想也想就回答道:“好。”

旁人都诧异他要那样晦气的东西做什么,留作纪念怎么看也不像,或者是他有特别的嗜好。

紫玉公子伸手拿向班驳的灵牌。“夺”的一声,一把飞刀扎在他的手接近灵牌的地方。

正在跟商贾喝茶的麻衣青年嘿然一笑:“公子可以走,但是灵位不能带走。”










[云清]










“凌小刀?”天玄侧身走上前来。鞘中长剑露出几分分雪白的锋刃。

麻衣青年点了点头,紧盯着桌上的灵牌。

紫玉公子不紧不慢地说道:“叶叶姑娘既然送给了我,我就能拿走它。”

凌小刀霍然起身,全神贯注地感触着旁人的举动,手上紧扣了腰上的飞刀。

灵牌还在桌上,没有人敢在凌小刀的的七绝飞刀之下轻易出手。但是桌子却忽然倾塌了下来,灵牌顺着桌子倾斜下落。掀翻的桌面刚好将凌小刀的目光挡住。

“叮”的一声,凌小刀的飞刀电射而出,人纵向客栈的门口。若自己一击失败,他们必定会从门口走脱,抢在前面拦下,自己就还有机会。

一道刺眼的白光横斩下来,凌小刀,定身,转腰,拔腿,后翻一气呵成。虽然逃离了剑气的阻击,无疑已经失去了拦阻紫玉公子的机会。

采绿抓住紫玉公子的手,鲜血从手掌的边缘不停地下滴,将手中的灵牌染红。“公子,你的手伤了…”

紫玉公子望一下被惊呆的旁人,嘴角一扬:“我们走吧。”刚走上前两三步,客栈之外的响起了整齐的脚步声。

“他们已经来了。”怜绯漠然说道。

“昨晚匆忙一别,公子别来无恙?”华服青年紫冠玉佩,全然不是昨天晚上寒酸剑客的样子。背后的灰衣青年依然是一脸的诙谐。

紫玉公子回礼说道:“有劳阁下连番挂念,在下不胜惶恐。”

“公子要走?我大周向来好客,公子再多住几日,大不了花消的银子都算在我的头上。”齐肃羽眯笑说道,既没有第一次的威压,也不是第二次的隐晦。谈笑之中锋芒毕露。

“齐公子客气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在下世俗之事牵挂,有时间自然会想来向齐公子讨教的。”紫玉公子不卑不亢地道。

“哈哈。”齐肃羽一声大笑。“择日不如撞日,还是今天就了结了吧。例如你手中的牌位,我就觉得以公子不应该把这样晦气的东西带上路,这不,还没出门就见红了。”

紫玉公子脸色微变,冷冷地说道:“多谢阁下提醒,我素来是不相信吉凶之说的。”

齐肃羽也不假以颜色地回道:“我信,所以天机卷必须留下。”

此话一出,所有的人再次怔住。传说中的天机卷居然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客栈里出现了,似乎一切又是顺理成章的,神秘的紫玉公子,权势遮天的武威王,都周旋在它的左右。

紫玉公子不再反驳,将手中的灵位卸下底座,露出一叠丝绢,知道天机卷秘密的人全都悬起心来,这就是能预测未来的“天机”么…

“天机卷就在我这里,你要你就来拿吧。”紫玉公子又恢复了以往的淡定。旁边的采绿和怜绯均手策兵器,蓄势待发。

齐肃羽并未上前,沉声说道:“虽然纪氏兄弟得你相助,但是你没有直接介入东南叛乱。东南多年弊端,我正好可以借此一并铲除。所以,我一直对你没有敌意。但是今天天机卷我势在必得,不单是为了齐家,也是为了给父皇和天机老人的恩怨划上一个圆满,也绝了天下窥视的年头。这乱世归于平静,我想你也应该不想这九州大地再次生灵涂炭。”

紫玉公子不语,沉思良久说道:“好,我信你一次,我们各上前三步,如何?”

“可以。”齐肃羽不假思索地说道。背后的谷风一拽衣服,低声道:“齐兄…”齐肃羽什么也没有说,大步向前走出。

紫玉公子也同时上前,递上了丝绢。

虽然齐肃羽极力控制自己的心绪,手仍旧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就在所有的目光全都聚集在这小小的一叠丝绢上之时。从紫玉公子背后的忽然窜出一人,合身冲上前来,将丝绢夺去。竟然是一直在休养的褚瑶琴。

褚瑶琴本身体质弱,没有人关注,也少有人知道她与齐肃羽的恩怨,齐肃羽更是一心挂在天机卷上,竟然忽视了一直在角落里的褚瑶琴。

齐肃羽上前一步,脸色阴晴不定。干涩道:“瑶琴,把它给我…”

褚瑶琴摇了摇头,“你再上前一步,我就毁了这天机卷。”堂中的气氛再一次紧张起来,凌小刀的飞刀扣在手中,对面天玄的剑锋反射出雪白的光芒。





紫玉公子背着双手,小指朝后面勾了勾。忽然对褚瑶琴道:“姑娘的病好了么…”

褚瑶琴愕然一怔,回过头望来。紫玉公子背后的采绿突地抬手,绿杖疾点向褚瑶琴的手臂。





褚瑶琴手臂一麻,丝绢掉落。怜绯斜地插入接过,迅速回身。

一瞬间,堂内之人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上。

失去了天机卷,再没有威胁到齐肃羽的把柄。褚瑶琴眼泪哗哗下落,心如死灰,一头向桌角撞去。

额头撞在还带有温暖的手掌之上,褚瑶琴抬头,齐肃羽依旧是一脸冷漠。

紫玉公子示意怜绯将丝绢给了齐肃羽,扶住了摇摇欲坠褚瑶琴。轻轻地在耳边说道:“傻丫头,你以为没有他的暗许,你能逃得出京城么。他又何尝不是被逼无奈…”





褚瑶琴茫然地被采绿扶开。





齐肃羽将丝绢收好,并未松懈下来。“我很想知道,如果昨天是契丹汗王惊动你们去了乱坟岗,那么谁告诉你们天机卷就在这牌位里面?甚至我都是在你们走之后翻遍了乱坟岗,才知道顾姑娘带走了一件东西。”





“我也很想知道,你屯兵泾关,是为了显示你对胡人决裂的态度,还是你早就知道契丹汗王知道天机卷的藏处,逼迫他早点去寻找?难怪他的十三卫士居然没有被人发觉。”

两人对视一笑。各自都没有把答案说出来

齐肃羽道:“中原之地,岂能容外族插手。他日我们若是兵戈相见,你当欠我一分人情。”

紫玉公子颔首称道:“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先助你剪灭外族,再一决雌雄。”










[风息]










(一)

“公子,风停了。”采绿在马车外面说道。

紫玉公子也出了车厢,一同观赏路边的风景。

采绿悄悄的问道:“天机卷人人都打破脑袋的抢,就被你这样送人了太可惜了。咱们至少先敲诈武威王一笔再说。”

“我素来不相信谶纬,何况我们不缺少什么,就当还了他对瑶琴的情意。也希望他日后能心存温厚,善待天下子民。何况那本来就是一张白卷…”

“白卷,天书是白卷。呵呵,笑死人了。那武威王知道后会不知道会怎么样?”采绿一想到众人争夺丝卷的凝重表情,竟然是为了一叠白卷,乐出声来。

“天书不是白卷,假的才是白卷。”紫玉公子向后面慢慢远去的五月客栈望了一眼。










(二)

“苏林,把这天机卷供奉到大内密室。谁有妄动半分者,诛灭九族。”齐肃羽厉声道。

看了看天边一片火红的云霞,齐肃羽喃喃自语说道:你这家伙太爽快了些吧,若是没有瑶琴的横下插入,怕是别人都不会相信这是真的?虽然它本来就是假的,你演技自然是比不得我这样在皇宫之内长大的人的。








(三)

“娘,你什么时候也去乱坟岗了。跟我上次拿的那块灵牌好相像啊。”顾叶叶从顾雁的房中翻出一块掉漆还缺失了一角的灵牌。

顾雁急忙上前一把夺过,“这可是你爷爷的牌位,不许乱动。”

“爷爷的牌位,上面怎么没有字啊。”顾叶叶疑惑问道。

“虽然没有字,但是牌位里有你爷爷的东西…死丫头,以后不要胡乱打赌了,居然能被吓晕,丢你老娘的面子。还有,以后别睡到别人的房间里去。”顾雁故作颜色说道。

“要是有下次,我一定要赖上他…”



此贴贴杀叶莫莫

本杀帖为紫玉公子举一个免战牌



第三届群杀【风雨同舟】管理员专场第三轮参评杀帖(共搜集有5帖,此为第4帖)

(作者:小蜗牛;提交人:wind;提交时间:2010/1/3 21:50:59)

[3-04]第三轮杀帖:神舞 [风]叶莫莫------------精华

神舞


  杯里的酒已经喝了一半,叶莫莫抚掌笑道:“来了,终于来了。”
  顾叶叶与白鹿鸣停止唇枪舌剑,齐常棣放下竹筷,坐直身子,看了眼对面不苟言笑的齐肃羽,连正在为两位王爷布菜的桑柔也忍不住伸长脖子朝门口张望。
  “叮……叮……”,铃声却由远及近,像是敲在冰面上,清脆悦耳,直打进人心底。
  
  齐肃羽握紧系在腰间的银铃。其实他早就听到铃声,即便是在热闹非凡的刚才。那声音,仿佛扎根在心里,一刻都没有离开……
  
  
  
  1、
  
    
  苏诔儿出生那天,巴兰雅喇的天空是蓝滢滢的,雪白的帐篷一顶挨着一顶,牛羊在远处安静地吃草,草原上开满黄色的爬地菊。克什克草原从来没有过那样的宁静,连草丛里一向不安分的蛐蛐儿都似乎不叫了。
  玛玛正在苏哈恩大人帐篷外面挤羊奶,伴随着巴兰雅喇大萨满恩嘎的祝祷,苏诔儿的哭声从帐篷里传出来。玛玛抬起浑浊的眼,看到头顶有苍鹰在盘旋。
  那天恰好是神诞日。恩嘎大萨满开始摇动腰间铜铃,敲响手上圆形羊皮鼓,玛玛脸上笑得像菊花盛开。
  初生的婴儿有一双蓝色的瞳眸,像横在克什克草原上的巴兰雅喇河水,映着每一个看着她的人们。
  恩嘎大萨满说这孩子是鹰魂转世,是阿布卡赫赫派来的女神,是以身伺神的女萨满。风鼓动着大萨满的衣袖,猎猎作响,仿佛天神在回应。鼓点急促,恩嘎大萨满踩着颠狂的舞步,腰间的铜铃越摇越快,祝祷声越来越密集,小苏诔儿的哭声也越来越响。有种不知名的东西注入人们体内,不停地翻涌、雀跃,让人泪流满面。
  是天神降临到巴兰雅喇!
  帐篷内外的奴仆都匍匐在地上,齐声颂赞:阿布卡赫赫,阿布卡赫赫。

  苏诔儿六岁时发生的一件事,更加印证了恩嘎大萨满的预言。那年巴兰雅喇遭马贼袭击,等苏哈恩大人带着大队人马赶回来时,苏诔儿已经被马贼掳走。苏哈恩派人四处寻找,翻遍整个克什克草原,可是一直都没有找到苏诔儿的踪影。就在苏哈恩大人以为永远失去了这个女儿的时候,秋天,在克什克草原上流浪的牧人送回了苏诔儿。他们在克什克草原上遇到了苏诔儿。据说在穿越草原时,他们看到了和一头巨鹰在草原上嬉戏、奔跑的小女孩。
  她是苏哈恩大人家的格格苏诔儿,是巴兰雅喇的女萨满啊!有人认出来。
  他们觉得,是长生天显灵了,让他们遇到克什克草原的女神。一群不羁的草原汉子匍匐在她的脚下,高呼:阿布卡赫赫。
  
  关于苏诔儿的一切,本来已经被草原上的人们衍生出各种各样的传说。可玛玛还总是逢人就说,苏诔儿是鹰神格格的孩子,所以克什克的神鹰才会把她从死神那里带回来,她是巴兰雅喇真正的萨满。
  不过苏诔儿自己不愿意当萨满。当萨满要学习跳萨满舞,要学会请神、送神和祭神,要在各种各样的仪式上背诵祷词,还要像恩嘎大萨满那样,戴着面具,在众人面前神态颠狂地起舞。一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是这个样子,心里就有说不出的烦闷。苏诔儿喜欢骑着马,在克什克草原上飞奔,然后把苏哈恩大人送给她的小奴隶葛奇阿哈远远甩在后面,独自去巴兰雅喇河看落日;她也喜欢躺在草地上,一边嚼着草叶,一边听挤着羊奶的玛玛唠叨。
  玛玛很老了,老得要弓着腰走路。可是玛玛说,她还要活到苏诔儿出嫁。她不想苏诔儿像恩嘎大萨满预言的那样,以身伺神。
  
  日子总是要过,阿布卡赫赫的女儿,终有一天也会成为巴兰雅喇的女神。这是神赋予她的,推卸不掉。
  十五岁那年,苏诔儿第一次走上祭坛。她头戴神冠,身穿法裙,腰系苏哈恩大人特意找天朝工匠打造的银铃。羊皮鼓轻拍,银铃叮叮,恩嘎大萨满带着她进入到一个神的世界。
  风烟涌动,篝火冲天而起,映红半片天空。旋转、跳跃,摇动、扑跌,苏诔儿绕着圆形祭坛碎步小跑。众人围着她齐声祷祝,迎接神的来临。
  空气浊重得令人窒息,“喝呀……”恩嘎大萨满一声呐喊,打破沉闷。祝祷声越来越响,羊皮鼓越敲越快。苏诔儿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被火点燃,一簇簇,慢慢连成一片,令她血脉贲张,激动不已。第一次感受神的存在,她左右摇摆,绕着祭坛飞速旋转。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升起,就站在半空中看着祭坛上颠狂的自己。
  她看到了天神——黑盔,黑甲,骑着青骢马,浑身像是发着光,就站在巴兰雅喇河的夜空。
  他才是鹰之神。神力瞬间消失,苏诔儿一动不动躺在祭坛上。
  
  2、
  
  苏诔儿真的看到天神了,他黑盔、黑甲,骑着青骢马,站在草原上。青骢马旋风般淌过巴兰雅喇河向她冲过来。越来越近,近到看得清他棱角分明的脸孔。
  分明是天朝人啊。狂乱的人群瞬息安静下来,苏诔儿也站在祭坛上发呆。
  他一手提枪,扬起头,打量一下站在祭坛上戴着面具的少女,瞳孔突然变小。苏诔儿暗叫不好,闪身后退。可是晚了一步,那人已轻飘飘跃上,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拉近。很强劲的内力,挣不脱,甩不掉。羊皮鼓“啪”掉到地上,苏诔儿脸上的面具落在他手中。
  “美丽的女萨满……”他启唇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一伸手,揽过苏诔儿的身体,飞快从祭坛上跳下来。青骢马长嘶,那人一枪挑开葛奇劈过来的大斧,缰绳一抖急驰而去。
  那年苏诔儿十七岁,早就到了出嫁的年龄。枢密使家的聘定已经下了,可是苏诔儿却在这次驱魔仪式上被南朝人掳走,这不能不让苏哈恩大人光火。他派出人马四处搜寻,封锁了所有克什克到天朝边关的道路。可是一直没有苏诔儿的消息。于是各种各样的消息传出来,有人说苏诔儿已经死了,那个天朝将军把她丢到晒尸台上喂了老鹰;也有人说,看到神女和天朝将军骑着马,一起投奔南朝去了。只有老玛玛坚定地认为,苏诔儿一定会回来,她是鹰神格格的孩子,长生天会保护她。
  
  当人们猜测苏诔儿下落的时候,苏诔儿正引着天朝将军齐肃羽朝草原腹地走近。去过那里的人,从来没有生还的。因为那里是大片的沼泽地,号称死亡之沼。
  可是齐肃羽不知道。这次齐肃羽亲率一支天朝精兵,在草原上穿插偷袭契丹兵马。袭击胜利了,却不想在归途中被克什克草原上的狼群冲散。他在草原上迷了路,一个人闯进巴兰雅喇,遇到这个美丽的女萨满。他掳走了她,就像契丹人掳走天朝女人一样。他把她放在草地上,用契丹话告诉她,带他走出草原。
  她只狠狠瞪着他,一双水蓝色瞳眸,闪烁着兽一样的光。转身,头也不回地朝前走。
  齐肃羽唇角微微上扬。契丹女人和天朝女人不一样,天朝的女人是水,柔得能淹死人。而契丹女人是酒,契丹人的烈酒。喝一口,从喉流进腹里的火辣。
  他喜欢。
  
  夜神降临到草原上空,穹形天空和茫茫草原连成一片,没有星,分不清东西南北。坐在篝火旁边的齐肃羽,撕下一只烤好的野兔腿,扔给坐在对面的女人。女人接住,也不看他,大口大口地吃。抬头看到齐肃羽正盯着她看,一转身,挪到远一点的地方。齐肃羽一笑,用短匕慢慢切割余下的兔肉往嘴里塞。
  草原上的夜晚很安静,偶尔传来一两声孤兽的嗥叫。走了一天的路,齐肃羽枕着脱下的战甲很快就睡着了。
  两盏幽绿的光闪过,趴在篝火旁的青骢马不安地打了个响鼻。齐肃羽突然跳起来,跃到苏诔儿旁边,手中短匕跟着甩出,一阵刺耳的嗥叫,阻断了苏诔儿甩向齐肃羽的手掌。
  是孤狼。苏诔儿知道,这种打不着食的孤狼很可怕,它可以不眠不休地跟踪你,无所不在地窥视着你,直到你精神垮塌,成为它腹中食物。但愿齐肃羽那把短匕能打中要害。苏诔儿朝四周看了看,安静得很。
  
  看到苏诔儿眼中流露出的恐惧,齐肃羽挑挑眉,笑道:“害怕了?那就快点带我走出草原。”他站起身,慢慢走进黑夜。
  苏诔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去的方向,半天没有动静。她忽然担心起来,她知道孤狼报复心最强,有一年巴兰雅喇的猎人墨尔根勒射瞎了一只孤狼的眼睛,没多久,墨尔根勒在草原上放牧时,就被这只孤狼袭击。虽然最后那只狼被他杀死,可是他的一只眼睛却被狼爪抓瞎。玛玛说,孤狼是克什克草原上最记仇的恶魔。苏诔儿浑身一抖,战战兢兢看进黑夜。
  两盏幽绿的光从远处飘来,很快就到眼前了。
  “它回来了……”苏诔儿尖叫。
  黑暗里传来齐肃羽的厉喝,剧烈扑打声后,孤狼嗥叫一声重又窜进黑夜。
  齐肃羽提着尖枪,慢慢走回来。身上已经有几处被抓破,在流着血。
  
  接下来的几天,孤狼都一只若既若离地跟着他们,寻找时机偷袭。齐肃羽时刻准备应该战,这比打一场仗还艰苦。
  
  3、
  
  青骢马不安地打着响鼻,前蹄时不时刨刨地。苏诔儿朝四周看了看,不见狼踪。齐肃羽笑道:“没跟上来,已经有一天多没跟上来了,看来是把它甩掉了。”
  苏诔儿蓝瞳一闪,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她把发辫打散,再慢慢重新编好。
  “这个,给你。”齐肃羽递过一朵黄色爬地菊,微笑着示意她插在发辫里。苏诔儿想了一下,接过爬地菊插在鬓旁。风从齐肃羽脸上,吹到苏诔儿鬓旁,淡淡的香气。苏诔儿的脸腾一下红了。玛玛说,只有喜欢你的人,才会送花给你。她偷看了一眼齐肃羽,却恰好和他的眼睛碰个正着。她慌乱地低下头,心里像装了只小兔子。
  齐肃羽看着小女人冰蓝色瞳眸从他身上倏然划过,不知为什么突然就红了脸。他默然不语,坐在那里,任由某种东西,在他和她之间蔓延。
  
  起初还能遇见一两只经过的野兽,可是慢慢地,能遇到的野兽越来越少,连天上的飞禽也渐渐没了踪影。青骢马越发不安起来,要齐肃羽勒紧缰绳才肯向前。齐肃羽翻身下马,心中有些疑惑,他鹰一样的目光,若有所思地盯着苏诔儿越来越明媚的脸。她似乎很开心,时不时哼着歌,在草地上跑来跑去。
  青骢马说什么也不肯再朝前走一步,好像前面有噬人的魔鬼。
  齐肃羽疑惑地盯着地面,蹲下身查看——沼泽!齐肃羽大惊,他们进入到草原上最可怕的沼泽之地。野草茫茫,再难找到能走出去的路。
  齐肃羽看着不远处捧着一大捧鲜花,朝着他扬着灿烂笑脸的苏诔儿,冰蓝的瞳眸里流动着水一样的东西。她忽然作了个奇怪的动作,扔掉手中花朵,慢慢摇动腰间银铃。
  叮叮……
风吹散她的发辫,舞动起她的五彩神裙,她脸上闪着媚惑的光。她不停地旋转、跳跃、奔跑,仿佛在追逐神的步伐。“喝呀……阿布卡赫赫,阿布卡赫赫… …”祝祷声绵绵不绝,天空慢慢阴晦下来。还差那么一点点,只差那么一点点,她已经嗅到神的气息。可是为什么脑子里全是齐肃羽,黑盔、黑甲,像天神一样 站在草原上。甩不脱,除不掉。她泪流满面匍匐在地。
  
  唳音突起,四周一片寂静。齐肃羽举目看去,一只巨鹰不知从何处飞来,在苏诔儿头顶盘旋。苏诔儿慢慢站起,朝齐肃羽展颜一笑,像是得意,又像是决绝 。然后作个凌空欲飞的姿势。苍鹰向下一个俯冲,苏诔儿向上一跃,伸手抓住鹰爪,巨鹰带着她飞离地面。

  齐肃羽翻身上马,枪托在马鞍上一点,奋力跃去,恰好抓住苏诔儿腰间银铃,环手抱住。巨鹰振翅向上冲,无奈因为多了一个人的重量,身体开始慢慢下滑。
  齐肃羽的脚尖已经触到野草了。苏诔儿低头看他:黑瞳,黑发,黑色头盔已经不知失落在何处。
  有泪落下,恰恰打在齐肃羽唇边。齐肃羽一愣神,双脚已经踏落泥沼。
  巨鹰努力地拍打着翅膀,想要把它的孩子带出死亡之地,可是它已经承受不了两个人的重量。二人一鹰继续下滑,眼见着要被泥沼吞没。“你去吧……”,苏诔儿抬起头,双手放开鹰爪。骤然失重,巨鹰振翅向上腾起,苏诔儿回身抱住齐肃羽,灿然一笑,两个人迅速下滑。
  齐肃羽一愣,左手抱紧苏诔儿,右手长枪横托,泥沼已然没到腰部。齐肃羽提气,尽量减小身体向下滑落的速度。他向四周看了看,野草茫茫无际,不知道哪里是岸。只有青骢马打着响鼻,不安地站在那一小方土地上。齐肃羽右手用力一点,左手向前一送,苏诔儿已经被他甩飞,稳稳地落在青骢马上。自己却因为力无所着,又陷进了一大截。
  轻轻摇动手上银铃,齐肃羽一笑:“看来你这只铃铛要给我陪葬了。”
  
  巨鹰唳叫着向苏诔儿俯冲过去,苏诔儿看一眼正慢慢下陷的齐肃羽,伸手抓住鹰爪,凌空飞去。青骢马前蹄刨地,却不敢移动半步。
  
  “看来真要你给我陪葬了。”齐肃羽摇摇手中银铃,抬头看天,灰蒙蒙的。草原上的天气变化就是快,刚刚还是晴空万里,这么一会就要变天了。齐肃羽手中长枪已经快举到肩了,他游目四望,无处可依。虽然身体暂时稳住,可真气一旦涣散,身体会立即下滑。
  远处,苏诔儿吹着急促的口哨。疾风掠过,巨鹰俯冲过来。齐肃羽微微一愣,伸手抓住巨鹰利爪……
  
  4、
  
  苏诔儿裹着长布袍,一边喝奶茶一边看牧民们唱歌跳舞。齐肃羽低头看看自己,同样的一身牧民打扮,看起来像是……一对在草原上流浪的夫妻。他微微一笑,惊红旁边斟茶少女的脸。
  走了一个多月,终于要走出草原了。握着垂在腰间的银铃,齐肃羽心里忽然有几分怅然。他看看坐在对面的苏诔儿,女人也正脸红红地看向他,瞬间又别过脸去,蓝色的瞳眸里有丝黯然闪过。

[上部完]

============================================

本帖贴杀桑柔



第三届群杀【风雨同舟】管理员专场第三轮参评杀帖(共搜集有5帖,此为第5帖)

(作者:小蜗牛;提交人:wind;提交时间:2010/1/3 21:51:58)

[3-05]【第三轮杀帖】风云 [风]桑柔

轰隆隆的雷声自东南天际传来,一股黑云从寒鸦岛的上空涌出,开始只是露出个头,转瞬便铺天盖地压下来,占据了整个天空。随即,狂风大作,裹着细小的砂石漫天飞舞,打得人脸上生疼。

纪武站在土丘上,俯视着仍在操练的士兵,大风吹起他们的战袍,也把他们吹得东倒西歪,士兵们开始不安,三三两两小声嘀咕着,嘀咕声逐渐混合、骚动,与雷声交织成一片。纪武转向站在自己身边的结拜兄弟纪山,用询问的口气说:“天不好,要下雨了,叫兄弟们散了吧?”纪山看也不看纪武,面无表情地挥动着手中的令旗,队列散漫地随着令旗变幻,拉成长长的歪歪斜斜的一线。

“这种鬼天气,还操练个鸟?”一个宏亮的声音响起,赢得回应无数,队伍愈发凌乱。纪山对身边的亲随招了下手,两名英气勃勃的小伙子迅速跑下土丘,拉出喊声的来源——一个粗壮的黑汉子,反剪着手,押到纪山面前。纪山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不从号令、扰乱军心者,斩!”

“噗”地一声,一蓬献血溅出,刚才还生龙活虎的大汉倒下。“拿去祭寒鸦神!”没有多看地上的尸首一眼,纪山手中令旗再举起。队列丝毫未动,土丘上下一片尴尬的沉默。纪山似乎不懂这沉默中的抗议,右手固执地举向天空,令旗在大风中噼里啪啦地卷动,像一条乱舞着的蛇。终于,队列开始动了,缓慢地、迟疑地,却比刚才多了一丝顺从的意味。

“老弟……”纪武张张嘴,想说什么,被迎面而来的风灌进一嘴砂石,大声“呸!呸!”地啐了起来,被纪山回头瞪视一下,连忙噤声。

一个穿黑衣的女子走上土丘,随便地挥挥手,对纪武说道:“这种天气,让大家都歇息了吧。”纪武看向纪山,纪山对黑衣女子躬身行了个礼,答应一声:“是!”才挥动一下手中令旗,向土丘下面喊话:“圣女有命,各营回营房歇息。”黑衣女子得意地瞟了纪武一眼,像是在说“还是我有办法吧?”,可纪武听说操练结束,早就一溜烟跑下了土丘,根本没在意黑衣女子的眼神……


外面还是暴风骤雨,室内却温暖如春,纪武一边守着炭火盆烤手,一边对纪山说:“老弟,大黑是实在人,说话老实……”纪山不等纪武说完,便截口道:“军令不严不足以服众。”纪武叹口气,说:“可咱们算哪门子军啊?”

听了这话,纪山腾地站了起来,说:“大哥,我说过多少次了,既然已经起事,就要有起事的样子!你别看咱们力量单薄,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你别跟我拽这些文的,我听不懂。”纪武赌气说,“我就知道大黑他不该死!”

“那你该流放吗?”不等纪武回答,纪山又追问下去,“天下的寒族就该给人当奴隶吗?当年不是主家打你骂你不给你饱饭吃,你会逃吗?主家抓回你给你刺字发配到寒鸦岛来就应该吗?”

纪武被纪山一连串的追问问得没了脾气,嚅嗫着:“可咱们起事不就为了流放到寒鸦岛上的人能过上舒心日子吗?怎么还能自己人杀自己人呢?”

“只为了寒鸦岛上的人,又何必不受朝廷安抚?我是为了天下的寒族!”纪山冷笑。就在纪武、纪山造反的一个月后,威武王齐肃羽已派手下将领来过,要寒鸦岛投降,并保证朝廷会优待他们,但纪武在纪山的授意下没有答应,还和官兵打了一仗,凭借寒鸦岛天险,大获全胜。

纪武大惊:“是你说威武王狡诈,明是招安,实是……是那什么缓兵的计,不能答应的!”

“这么说也不是骗你,威武王的确诡计多端,他派人来招安也是出于无奈,毕竟北方的契丹已经牵扯了他的绝大多数兵力,可还有更重要的……”

“更重要的是什么?”

“更重要的是纪大将军恨死大周朝了,要利用咱们给他家大司马报仇,怎么能投降?”随着话声,刚才土丘上的黑衣女子走了进来,她就是被大家尊为寒鸦神的人世化身的圣女寒鸦儿。

“老弟你……”纪武的眼睛瞪了起来,他知道自己这结拜兄弟当初是大司马褚怀枫手下一名参将,和大司马私交甚密,据说大司马因膝下只有一个女儿褚瑶琴,还打算收纪山为义子。纪武开始觉得,自己大概是给纪山当枪使了。

“是,我恨死大周朝了,你们不恨吗?”纪山反问,“大周朝把你们寒族当贱民,你们甘心?”

想起过去受到的种种欺凌,纪武脱口而出:“不甘心。”回心一想,又补了一句,“可那有啥办法?谁让咱天生就是寒族,就是给人当奴儿的命?”

“命?”纪山笑了,他要说的,正是纪武口中的“命”,“你们可知当年被圣德帝在斩愆台上处死的天机老人?”见纪武和寒鸦都点了点头,纪山继续说:“天机老人能预知未来,他所著的天机卷上提到寒鸦……”

寒鸦儿嘴快地问:“他怎么说的?”纪武也在一旁帮腔:“对啊,他说啥了?”

纪山故意停顿,就是为了要纪武和寒鸦儿有此一问,关子卖足,自然接了下去:“帝星陨落,寒鸦当立!”

“啥意思?”纪武茫然不解。

“帝星,应指圣德帝,寒鸦,说的当然是咱们。帝星陨落的时候,咱们就能得天下。目下圣德帝病重,不正是咱们逐鹿的好时机吗?”

逐鹿是什么意思纪武不明白,得天下他可是懂的,这个说法让他觉得口干舌燥、面红耳赤,半晌,才问出一句话:“你是说……咱们得天下?”

“对!”纪山斩钉截铁地回答,“大哥当皇帝,我做个王爷辅佐你!”

“这可如何使得……”纪武仿似梦中一般,他?一个寒族,当皇帝?

“怎么使不得了?”寒鸦儿倒是饶有兴致。

纪山挑起大拇指称赞道:“寒鸦儿胸襟果然不同一般俗女子,不枉当初尊你为寒鸦圣女。”

“得了吧,我才不稀罕什么圣女呢,那还不是你为了糊弄大家跟你起事想的花招。”寒鸦儿嘟起嘴。

“不稀罕圣女,娘娘总稀罕吧?”和纪武、寒鸦儿相处多时,纪山对二人的心思早就了然,“等大哥做了皇帝,你就是皇后娘娘了,母仪天下,岂非乐事?”

“呸,去你的!”寒鸦儿嗔道,心里却忍不住乐开了花。

“我看这事不成。”一直呆呆地想着心事的纪武突然开口,让寒鸦儿脸色沉了下来,纪武哪里懂得看姑娘家脸色,只一径对纪山说,“这事不成,要当皇帝得打仗,咱们就那么点人,怎么打得过朝廷?要兄弟们送死,我可不干。”

“当年,我偶遇一位风雅之厨,名叫桑柔,其人做菜不仅味美无匹,更难得的是每道菜都以诗词调味。桑柔曾经做过一味肉羹给我品尝,说是取鸽子翅膀所烹制,待我吃罢,又端出一盘炸骨头来。桑柔说,我吃的肉羹需要十八只鸽子才能做成,这盘骨头,就是那十八只鸽子的,她给这道菜起了个名字,叫‘一将功成万骨枯’……”

纪山突然谈起饮食之事,让纪武莫名其妙,听到最后的诗句,更是如坠五里雾中,插嘴道:“我说过别跟我拽文,我听不懂。”

纪山表情严肃起来:“大哥,一句话,要成大事,必要有牺牲,这道理你不可能不懂,也不该不懂!”

纪武被纪山说得哑口无言,却总觉得不踏实,说:“这是大事,你容我再合计合计。”

“大哥……”纪山还想说什么,纪武站了起来,嘟囔着“吃饭吃饭,饿着肚子没法商量正事。”说完,便逃也似的推门出去了。

吃饭……看着纪武的背影,纪山若有所思。


寒鸦岛上最近人心惶惶,每个人的口粮都减少了一半,大家吃不饱,牢骚便多了起来,有人开始骂娘,还时常有人打架——为谁偷了谁的半个馒头。

纪武和寒鸦儿并不因为地位特殊而幸免,他们也同样在饿肚子。无奈之下,纪武找到纪山:“老弟,最近咋不让大家吃饱呢?”

纪山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说:“没办法的事。”

“咋没办法?”纪武饿得眼睛都要冒火了。

纪山仍然不紧不慢:“告诉你实话,寒鸦岛上的粮草,只够大家吃一个月的了。”

“什么?”纪武吃了一惊。

“武将军。”纪山身边的亲随小兵插嘴说,“我家山将军已经喝了两个月的粥了,就为了省点粮食。”

纪山盯了小兵一眼,让他住嘴,然后对纪武说:“寒鸦岛向来是苦寒之地,一切生活必需都要朝廷供给,如今咱们反了,谁还给咱们送粮食?我为这事头疼了好久,竭尽全力想办法,又不敢说出来,怕动摇军心,如今情势危急,才不得不说。”也许是过于激动,纪山的眼中竟有泪花闪烁。

“那老弟你说咋办?”纪武也急了。

“我早就劝大哥出战,只是大哥不允。”纪山委屈万分,仿佛纪武是让大家饿肚子的罪魁祸首。

“这……”纪武傻乎乎地问,“出战能有东西吃?”

“当然,我们现在整肃军队出发,不出十日可达江陵。江陵自古是鱼米之乡,打下江陵做据点,粮草不用担心。而且如今朝廷的兵力都在北方边界与契丹僵持,湖广一带兵力匮乏,湖广总督又是文人出身,不善行军打仗,攻打江陵,易如反掌,是我们最好的选择。”纪山胸有成竹地说出一番道理,让纪武找不出任何驳斥的理由,终于下定决心,说:“那就战!总比困在岛上饿死强!”

“大哥!”纪山伸出手,和纪武的紧紧相握。


眼见纪武走远,亲随小兵讨好地笑着对纪山说:“山将军,您的计策真灵,把粮草控制起来,不由那个粗人不听您的。”

“少多嘴!”纪山训斥着,却掩饰不住嘴角得意的笑容。

天边,又是黑云不断涌出,风雨,又要来了。

帖杀褚瑶琴




5条资料   当前页1/1   5篇/页 首页| 上页| 尾页|转到第
提交新杀帖:(请勿灌水,删除勿怪)


   
≡≡ ☆ 五月吧出品   蜗牛牌风云群杀资料搜集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