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届群杀[风生水起]第二轮参评杀帖(共搜集有12帖,此为第16帖)
(作者:老顽童;提交人:wind;提交时间:2010/1/5 10:30:12)
[2-05]第二轮杀帖【皇甫晋的黑铁时代】贴杀皇甫晋 [水]海轻风------------精华
皇甫晋的黑铁时代
我叫皇甫晋,我的父亲是皇甫奇,职业是个医生,也就是俗称的郎中。
有件事情我们大家都知道,在天佑大陆,历史都是断代史,我们肯定不能知道我们上一辈曾发生的故事。因此,当长辈们对你讲述那些所谓过往的时候,你所能听到的只有满耳朵的金碧辉煌。
我父亲也一样,当他回忆他年轻的时候,经常会使用的结束语就是“……那时候多好啊”。那些多好包括山上满地都是灵芝仙草,林中遍布仙禽灵兽,街面上的父老乡亲如此亲切的欢迎着皇甫先生(即本人皇甫晋的父亲)的到来,以至于性急的老伯会杵断拐杖,善良的大妈会烤焦面饼等等等等诸如此类。
鉴于我开始接受这些灌输的时候,还是个鼻子底下永远挂着两条黄龙的小屁孩,所以总会满眼崇拜的看着父亲眉飞色舞,唾沫横飞,向我和我哥发表那些永远不间断的激情回忆。
“……那个时侯多好啊。”父亲满足的咂了咂嘴,拿起手边的虫草茶,咕噜咕噜的灌着,我和我哥都很明白,这是他今天到此为止的表示。
于是两个人乖巧的站起来,鞠上一躬,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各自做些关于山上桃子比牛脑袋还大,林子里满地都是烤鸡之类黄金时代色彩浓厚的梦。当然,你得原谅我们,毕竟对于两个小屁孩来说,庸俗无比的惦念着饮食才是真理。
“……那个时侯多好啊。”两个小屁孩各自吸溜着鼻涕,在梦里喃喃自语。
很可惜,本朝著名领袖李临凤同志曾经说过:“梦想都是用来糟蹋的。”
这句深奥的理论曾经让我很困惑,究竟是梦想这种东西的作用就是用来糟蹋的呢,还是用来糟践的东西就是所谓的梦想?尤其是后面一种猜想,经常让我浮想联翩。
我们知道,可以糟践的东西有很多,比如猪食,你可以随便洒在猪圈的哪个角落,如果心情不好,你也可以洒在圈外,然后等待猪在圈内性急如火杀气腾腾的冲你嚎叫,应该说,这是一种有趣的体验,我对这项运动就乐此不疲,以至于从小就得到了“奸诈”的评价,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以为这是在表扬我。
当然,我不是说猪食就是梦想。鉴于父亲每次提到李临凤都会眼睛里发射出狂热的光芒,然后立正挺胸,向北面拱手。因此,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李临凤同志是个伟大的人,而一个伟大的人是肯定不会像我一样无聊到去在猪圈外面撒猪食的。
所以,即便我对这句教导充满着疑惑,我仍然闷声不响,这也成了以后我对于任何让我觉得伟大的人物的发言所惯常使用的态度,以至于越来越多的人都说我“奸诈”,此时我已经长大,知道奸诈不是什么好词,但是我依然一声不吭,只是默默的怀念自己撒猪食的日子。
真正对李临凤同志这句教导有了自己的领悟是在我十六岁的时候,那时候我已经不流鼻涕了,和自己的老哥两个人白衣飘飘很是臭美的走在街上。
然后,我们俩见到了小凤。
小凤这个名词最早出现在我父亲的回忆里。作为黄金时代的组成部分之一,似乎是那些热切欢迎父亲到来的父老乡亲一份子,又似乎不是。因为她虽然急切,却并不扑到皇甫大夫的面前。而是默默站在远处,风情万种的低头浅笑,偶尔会用“秋水双瞳”(引自皇甫大夫回忆录第三卷十二章第六节)剪父亲一眼,然后继续低头含笑,等待着父亲处理完所有的患者,昂首挺胸来到她的面前,再低低的道一声“辛苦了”。
鉴于父亲每次回忆起这个小凤都会在嘴角挂着古怪的笑意,同时鬼鬼祟祟观察着母亲是否出现在周边。我和哥哥一致对这个小凤阿姨抱着强烈的好奇心和期待。我们的想象力给她塑造出了无数形象,我坚持认为她应该如同那些鲛人一样白衣白发,浑身上下仿佛有水波浮动,而我哥则认为她应该如同夷人一样,在左耳朵边挂一串金耳环,眼睛明亮的像火焰在燃烧。虽然我们并没有见过任何一个鲛人或者夷族少女,但是我们依然争论不休,甚至还打过几架,以加深彼此的兄弟情谊。
但是,眼前的小凤很明显没有出现在我们兄弟任何一人的想象里。她牙齿发黄,头发干枯,眼睛里都是血丝,挽着袖子,粗声粗气的守着一个包子铺,跟每一个东挑西捡的客人大声争论着。
如你所知,人一旦见到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东西,都会发愣。我和我哥就在小凤的包子铺面前发愣。直到小凤看不过眼,大声吼了我们一句。我们才落荒而逃,一边逃,一边回头看那个招幡。
“小凤包子”四个字在风中飘舞,仿佛在嘲笑着什么。
说来很古怪,虽然小凤同志的长相非常出乎我们的想象,我和我哥依然惦念上那家包子铺。于是以后有空没空都会溜达过去,挑两个包子,再跟这个又老又丑的小凤阿姨扯上几句。
包子很好吃,小凤也很善良,经常跟我们哥两扯的天昏地暗,荤素搭配,我们会津津有味的听着她告诉我们,我们有多么像她年轻时候的情人,然后彼此用包子塞住满嘴的古怪笑意。
这时候阳光披在身上,洒在周围,金光闪耀,温暖的很,于是我想,也许所谓的黄金时代就是这个样子的。
然后,我会不期然的想起伟大领袖李临风同志的教导,用比小时候更加困惑的看着眼前这个被糟蹋的梦想,再然后,我会觉得,似乎糟蹋掉的也未必是什么不好的东西。
包子每天都很温暖。但是人不会每天都健康。
一年之后,凤姨病倒了。
我和我哥挤在一个低矮的瓦屋里,我一脸焦急的看着我哥的诊脉,他的医术一直很好,据说已经得到我父亲的七成真传,我曾经很怀疑这个七成是怎么估算出来的,但是如同以往一样,我闷声不吭,并且在此刻无比希望这个七成是真的。
“怎么样?”
我哥抬起头,摇摇了脑袋。
“有希望吗?”我有点惊慌。
他又点了点头。
我有点恶意的想,如果我把两个问题连在一起问,他会不会用脑袋划十字给我看。
“凤姨的病是元气大亏,如果没有凤尾石斛,可能就撑不下去了。”
毫不犹豫,我一把拉起他向家里奔去,凤尾石斛虽然非常珍贵,但我知道,我们家正好有一棵。
冲进家门,父亲正在大堂里和母亲不知道说些什么,看见我两飞奔而入都有些发呆。
“爸,凤尾石斛呢?”
“你要这个干什么?”两个人更加惊讶了。
我感觉到我哥在后面拼命拉我的衣服下摆,我知道他什么意思,但是我依然顾不得了
“街头包子铺的凤姨快不行了,需要用这个。”
“胡闹!”父亲的脸色铁青起来,母亲则像濒临爆发的母狮子一样看着他。被盯了一会后,愈发恼怒的父亲一甩袖子转身而去。
母亲的眼睛眯了起来,仔细观察了一阵父亲的背景后,转过身对我说“晋儿,凤尾石斛太珍贵,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用的。”
“可是凤姨是……”
“是谁都不行!”母亲的脸色也铁青了,狠狠的挖了我一眼,也是一甩袖子而去。我愣愣的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快速消失在回廊处,回过头来,我哥苦笑着摇摇头,缩头缩脑的走了。
再次回到包子铺,已经是晚上了。
我紧紧握着凤姨的手,感觉着温度逐渐消失而去,不期然就想起那些曾经很温馨的包子。
今晚的月亮被云彩恶狠狠的遮住,树木在风中嘶哑的笑着,偶尔会听见远处乌鸦间或的冷笑。
十七岁的那年秋夜,我深切的意识到,属于我的黄金时代永远也不会到来了,只有深黑如铁的夜晚会无可阻挡的伴随我。
从此,我不再学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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